误尽三生_锦秋词【完结+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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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想,忽然对面前这人生出一份好感来。

  这个世上,能保持自己的正义感,坚持事事遵照自己良心办事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处于优势的人。

  这个人就是难得的一个,他向我这个弱势人物伸出手,背弃自己所有,义无反顾。

  忽然就对过去的自己内疚起来。

  竟然……还咬了他一口。

  “虽然母亲过世我很难过,但是现在回心一想,我应该好好的坚qiáng的生活下去,才能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我搜索着适当的词语,诚恳的:“以前是我钻牛角尖,现在我想通啦。你都是为我好,所以,我不应该怪你,而应该感谢你。”

  他猝然瞪大眼睛,炯炯的盯着我,双瞳迸she的光芒瞬间令人难以bī视:“小棠,你……”

  “好啦!手拿来!”我一把拉过他的手,往掌心吐了点口水,小心的涂了涂,“别动,口水可以消毒。”

  嘀咕一句:“这么深的伤疤,养多久才会好?”

  “小棠……”已然是激动得想哭的语气。

  对上他那好像煮熟了的红脸,才想起古代应该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吧,脸也不禁红了,转移话题,“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以前是怎样喊你的吗?”

  突然觉得肩头一紧,被紧紧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瞬间,我乱糟糟的头脑被抽成真空,只感觉到背部传来那极度温暖紧贴的感觉。

  这个……不是……不亲……

  四周很静,一丝声响也无,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响,犹如chūn雷,铺天盖地而来。

  很久很久以前,听人说过,当一个男人愿意从背后紧紧抱着你的时候,证明他深深的爱着你。所以那时,我总是要容丰这样抱我入睡。然而他却总是喜欢背对着我,让我从后面抱着他……

  慢慢的,我的眼泪漫上来,看不清任何东西,就像患上500度近视外加老花,远的固然模糊,近的也是一塌糊涂。

  在听到背后那人温柔的说:“非尘,你那时叫我非尘。”

  眼泪漫过堤坝,涓涓淌下。

  他不是他。此刻抱着我的人,叫做静非尘,是我在这个世间的哥哥。

  我知道自己的弱点。

  很容易心软,总是轻易相信别人,常常被骗了还会帮人家数钱。

  但是,在这样温暖的怀抱下,原本滴血的心还是一点点愈合起来。

  这一晚,是我再世为人的第一晚。

  在血脉相连的陌生人拥抱下,睡眠既温暖又寒冷。

  醒来的时候,有好一阵子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我努力张大双眼,试图看清我家天花板的花纹,然而在黑暗中却是徒劳。

  直到第一线曙光透过屋顶的fèng隙照进屋里,我淡淡的微笑起来,回不去了。而且,为什么要回去呢?难道那里还有我放不下的东西吗?我在昏暗中凄凄冷笑。

  耳际听到均匀悠长的呼吸声,静非尘在我身边熟睡着。也许昨晚我的睡姿太过激烈,他把袍子让给了我,自己则扎在稻糙堆里安眠。

  淡淡的曙光罩在他脸上,他睡得那么熟,脸上有种恬然的神色。黑而长的睫毛像敛翅的蝴蝶,静谧中又隐藏着难以察觉的颤动,薄薄的鼻翼随着呼吸微张,有棱角的唇显得是那么柔和。

  我静静看了他很久,发现这个少年长得相当不错,成年以后说不定是块偶像派小生的料子。

  我忽然对自己的样子产生浓烈的好奇,我是他的妹妹,如果样子跟他差不多,应该也算是个美人吧。想到这里不由激动起来,无论在哪个社会,美色都是通行证。

  我正在胡思乱想,被意yín的对象醒了,一睁眼就对上我炯炯的眸子,整张脸红了去。

  我的好哥哥啊,你怎么比我还容易脸红哇!

  为了配合他的羞涩,我只好被动的转过头去。

  其实更尴尬的事qíng远在后头,两个人只有一件外衣,光天化日之下,不是明摆着只能一人主外一人主内嘛。

  “小棠,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衣服给你的。”静非尘穿上袍子离开的时候,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看得我恨不得一脚踢上他的屁股。

  破屋里面柴糙有限,我已经在烧稻糙了,你还不快去快回,是想要冷死我吗!

  xing子温柔的男人通常有个缺点:比较婆妈。静非尘虽然还没有成长为大男人,但我已经dòng察出他身上这种特殊的气质倾向。

  不过这次静非尘居然没有让我久等。

  稻糙烧到第二捆的时候他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团布。虽然看上去又皱又脏,但我还是很兴奋的从稻糙堆里跳了出来,张开双臂准备迎接我的新衣服。谁知静非尘立即背过身去,从后面看去,脖子又红了。

  真是有点不慡。不是早就被看光光了,咱们不是兄妹吗,况且现在我身上不是还穿着你那件单衣嘛,用得着常常摆出这种纯洁样子么,弄得小妹我好像经常在勾引大哥似的。

  “不是我的衣服吗?”用拖长的声音表达心里的不满。

  “是……但是……还不是。”

  这是在玩绕口令吗?我皱了眉头。

  “是村子里的大妈给我的旧衣服,要修改一下才能穿。”静非尘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样东西,背着我盘膝坐下就弄了起来,“小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行了。”

  我从他背后伸长脖子看去。

  老天!竟然是一个极jīng致的锦缎针线包。

  他身上居然还藏了这么样东西!

  静非尘从针线包里拿出一支针,穿上线,别在自己的衣服上,又掏出一柄极jīng美的折叠小剪刀,开始将那件破衣服裁开。

  我抱着一捆稻糙,站在他身后呆呆的看他又剪又裁,飞针走线,每一个动作都娴熟无比。垂头看看自己冻得像红萝卜一样红通通的十指,原来……要这样才配当绸缎庄的少主人啊,难怪!看来我这辈子都没有这等资格了。

  正在出神,突然觉得脚跟一阵炙痛,一看,原来火头不知什么时候点着了我旁边的稻糙,一路引燃过来,烧着了我的裤脚,不禁尖叫起来。

  “小心!”静非尘听到我的惊呼,马上放下东西冲过来,用手不住在我腿上拍打,我则配合着一边跳脚一边尖叫。

  混乱持续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告终止,最后一点火星在他手里湮灭,他抬起头来,笑着说:“好了,没事了!”

  他的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额上亮晶晶的都是汗珠,阳光透过窗户凝固在他深邃的黑眸里。

  那一瞬间,我呆住了。

  没有出过这样的状况。

  上一次尖叫跳脚的机会是一只蟑螂赐给我的,我从厨房一路尖叫着冲出客厅,惊醒了沙发上容丰的美梦。他跳起捡起拖鞋就往我身上一顿乱拍。完了,他说:“好了,一只蟑螂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平淡的语气,听不出背后隐藏着什么。

  睁开眼来,赫然是一只蟑螂尸体悬吊在眉睫之前。完全惊呆三秒,之后是惊天动地的尖叫,吓出泪花。

  “好了,不过是一只蟑螂。”容丰提着蟑螂尸体的触须,潇洒的走进厕所,丢进抽水马桶冲掉。然后走回沙发,悠然的重新躺下。

  ……

  “小棠,你怎么哭了?是烧伤了吗?”紧张的语气,下一秒钟,静非尘已经蹲下来巡视我的小腿了。

  “我没事……”连忙止住他卷裤脚的手,谁知一碰,他“嘶”的一声猛的缩回手。

  “你的手怎么了?让我看看!”

  “没事。”他把手藏在背后。

  “拿出来!”我生气了。

  在看到那双手上燎出的水泡时,更生气了:“你傻瓜啊,手里不是拿着破布吗,不会用那个来扑火啊,犯得着用手吗?难道你是植物人,一点不觉得痛吗?”

  那串水泡,看上去都觉得痛,好像是自己的手给燎出来似的。

  这个人啊,怎么老是折腾得自己浑身是伤!

  “不是破布,是好不容易给小棠讨来的衣服啊。”他辩解着,拿出那块破布,展开,“你试试看?不合身我再改。”

  看着那团皱巴巴的破布,真想破口大骂这头笨猪,但是不知为什么胸口堵得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乖乖的接过破布穿在身上。

  质地粗糙的麻布,原来的颜色已经褪掉了,现在呈现出来的是可疑的赭灰色,可能还有点发霉,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然而,这块破布穿在我身上竟然是惊人的合身。

  肩位,领位,腰位……我抬抬胳膊,就连最难做的肩胛位都是圆转如意。

  我不禁直发呆,这件破衣服竟然比我在现代专门店买的上千元的衣服更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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