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军官脸色yīn晴不定,似乎看到了不得不在意的事物。
小三给他们看了什么?
小三跳上车:“走吧!”
车夫都看呆了,连忙呼哨一声,催动马匹,马车继续辘辘的前行。
“小三。”我忍不住说:“官兵不是很好说话吧?”
“没什么,吓唬一下。”小三的回答淡淡的,却有着不容再问的意味。
小三的身上,真的有着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应该集中jīng神,向着憧憬中的美好生活进发,进发!
出了陵州城,一路往西而行,马车经过的道路从大转小,越渐荒芜。
终于到了这一天,车夫不肯再往前走了。
“再往前走就是大山了,小爷你们衣着光鲜,怎会有穷亲戚住在这种地方!”
小三搭着他的肩膀走进密林深处,再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他一人。
他跳上赶车的位置,振缰扬鞭。
这次赶路直到天黑,别说客栈,连一户人家也没遇上。
小三拿了gān粮给我吃,让我在车上休息。
我看见赶车大叔前天买的芝麻饼,眼圈泛红。
小三有点不安,讪讪的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哄他说有一票买卖,他颠颠的同意继续赶车。这样我反倒得把他杀了。”
我的眼泪一点点落在饼上。
他为了我杀人,为了我逃亡,他为了我做了这许多事,为了我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但他从来没想要我感激,要我报答。
反倒是这样不得不为的事qíng,他急着要解释,只是希望我不要误会他是一个嗜杀的人,不要看轻他。
我轻轻说:“小三,你,也累了,可不可以上车来陪陪我?”
小三微一迟疑,跳上车来。
我靠进他怀里,心里充满着温暖和感激,还有隐隐的不安。
天下之大,但终于,也只剩下他一人与我互相依靠了。
仰头亲了亲他的脸,红着脸说:“小三,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在你身边,我,我好欢喜。”
“只是我又好害怕……怕像那天那样,一转头你已不在了……”
真的,害怕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孤单一人。
如果从一开始便是身处孤独之中,从来没有人相陪过,没有尝过相依的滋味,或许不会如此贪恋可依赖的感觉。
非尘的怀抱温暖而无私,却是我此生无法徜佯的天地。我如中毒一般,贪恋上崖云的宽容,指掌间给予我的安全,此刻却惊悉他于我另有目的。世上还有何人可信,还有何人可依?
也许,只剩下面前这人了。
我痴痴瞧着他,那酷似非尘的眉眼,是不是这已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他跟我四目相投,忽然敛目俯首深深吻在我唇上。
不禁仰脸辗转相就,唇舌相依唾液生津。他的手臂抱得是那样紧,热热的呼吸喷在脸颊上,这个吻把一切都点燃了,全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抬眸看他。
他那黑得泛蓝的深邃眼瞳,犹如雪融,翻涌着dàng漾qíng意……包裹着我的躯体,点点寸寸的熔化着我的影像。清楚看到他眼眸中的自己,微微喘息星眸微阖,两腮火红妖媚无限。他的表qíng有瞬间迷乱,离开了我的唇,两唇之间拖出一道糜长银丝,在昏暗的车厢中闪着诱惑的光泽。他粗重的呼吸再度向我迎面袭来,自颈侧到锁骨一路往下。
胸口的花蕾蓦地陷入一个温热包涵的所在,忍不住“啊”了一声。他在那敏感尖端辗转挑逗,灼热气息由点及面,燃及全身。星星一火,瞬间燎原。双腿之间已是chūncháo暗涌。
他再度以炽热的唇封住了我的唇。手臂用力地托起我的腰,火烫的唇齿之间,舌头紧紧缠绕。便是此时,他炽热的yù望穿透了时空层层障碍,袭入了我的身躯。激qíng蓬勃而来,肌肤缠卷厮磨,狭小的空间内气温遽升,从身到心,都是火般灼烫。
他喘息的声音,狂乱的表qíng,叩击心脏的心跳声,他的脸,他的黑发,他微阖的眼眸,他艳丽的刀疤,以及从肩到腰的线条,微黑泛着光泽的肌肤,还有隐藏在冷漠躯体里的激qíng……填满了心中的空虚,是我可以满满抱在怀里的存在。
无法言说,只想紧紧地拥抱他,让他拥抱着,被他的眼睛凝视着,与他炽热的嘴唇接吻,与他缱惓,直到窒息而死。
如此,就可以把所有的遗憾都暂时忘记。
思维渐渐变得一片空白,心脏激烈跳动,身体在律动中似在滚滚海làng中翻卷浮沉,全身酸软无力,只能随波逐流。
外面静寂的只有风过林间的声音,拉车的马儿也睡着了,只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生命之初最原始生动的声音,翻涌着最本能狂烈的qíngcháo。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骤雨渐渐停歇,细雨潇潇润然而下。我伸出湿漉漉的手指,cha进他的头发,他脸上都是重汗,俊美的面容有些扭曲。把他的头紧紧揽在胸前,直到彼此的身体恢复平静。
车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
他要起来穿上衣服,我不肯放手。
“再让我多抱一刻,再多一刻就好。”想不通为何会对他这般依恋,相处的每一刻心都如làng尖上的小船,只恐一放手他便会消失于人群之中,便如上次留连人偶铺之时。
他深深看进我眼内:“假如有日,我欺瞒或冒犯了你,你可会念着今日之qíng,原谅我?”
“嗯!”我重重点头,“不过小三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目光一凝。
“请你永如今日这般喜欢我,爱护我,好吗?”
他漆黑如墨的眼睛直she入我的心底,将我的手重重压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心跳笃定平稳。
“有生之年,永如今日。”
这样等待了几生几世的誓言,蓦然听到,怎会,怎会又泪流满面呢?
他轻轻皱眉,叹息:“好傻!”
深深把我掩入怀内。
马车在荒林中驶行了三天,虽然四周荒无人烟,无处安眠,吃的是掉渣的gān粮,睡的是颠簸车厢,但我仍觉得,这三天是这半生中最快乐幸福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傍晚。
最后一朵晚霞沉没在深紫的天际,一只鸽子如同白色的闪电一般骤然降临,盘旋两圈,停歇在小三肩头。
鸽子鲜红的脚爪上捆着一只小小的竹筒子。
小三取下竹筒,拿出一张小小的纸条,看毕,手指一捻,字条化作飞灰。
“有什么事吗?”我问。
记得救小三时,他那一身的黑衣,也记得他失踪回来后,身上那一身黑衣。
他说前尘若梦,他愿意忘记,但是……但是有人不肯忘记,有人始终记得,就连一只信鸽,也认得他。
虽即千里之外,也认得他。
他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突如其来的恐惧感捏住了我的心,有另外一股力量在争夺他。他,还能停留多久?
半夜里,我忽觉身边空虚,惊醒。车厢内只余我一人。
我不禁惊慌起来,穿好衣服,摸出车厢。
座驾上也没有人。
我不禁叫了起来:“小三,小三!”
头顶上枝叶一阵簌簌作响,他在头顶淡淡应我:“这里!”
我仰头看他。他如在掩月楼之时,横卧在大树枝丫之上,双目在暗处炯炯如星。
“你回去睡,天亮还要赶路。”
“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他看起来烦恼重重,令人担心。
“不!”他冷然拒绝。
深宵的风,穿过树林打在我身上,分外寒冷。
次日,马车行进的方向改换。原本只往冷僻之处而去,现在反向而行。
到了正午时分,马车已驶进一个小小的城镇。
跳下马车之时,我还不敢相信,这般生机盎然的小镇距离昨晚的荒郊野岭原来不过半日路程。
原来逃离尘世数日,想要返回,也不过是半天的事qíng。
小三找了间客栈,歇下马车,留我在此歇息。我察觉他要离开,很是不安。
“我去去就回。”他拍拍我的手,示意安慰。但他的表qíng和动作都使我觉着他的紧张。
他究竟要去办什么事?
不是不知道潘多拉的盒子如果打开将会放出瘟疫带来伤害,无知的人永远最幸福。
但是,但是小三现在是我唯一的依赖。
我心里矛盾了很久,等到终于决定偷偷跟在后面的时候,小三早就走得影儿都不见了。不禁苦笑,安慰自己,这样也很好啊。小三若有事瞒着我,也是他认为该当瞒的,既然跟着他逃出来了,应该坚持信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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