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我看到一憧熟悉无比的楼,匾额上题着“掩月楼”三个大字,我一看见,脚就像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了。
为什么,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抢着要跳出来,为什么,肩背上那个好了多年的伤疤又开始“突突”发烫,为什么……?
我掏出护心丹,吞了一颗下肚,一股清凉直冲上头。
开始冷静下来的想:或许以前的自己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qíng。鬼使神差的,我缓缓抬脚往楼里走。
“哎哟!姑娘是来找我们的云哥儿的吗?好俏的小姑娘啊,你是第一次来吗?还是……?”一个打扮得油头粉脸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以一股几乎比女人更娇嗲的语气热qíng的招呼着,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往里拖。
我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不必了,我是路过来找人的。”
“哎哟,找人嘛,里面很多人啊,姑娘要找怎样的都有哦。”
我大声吼道:“没有,我找的人根本不在这里!他根本不在这里!”
猛然转身就走。
身后那妖里妖气的男人没好气的说:“长的好模好样的,原来是个疯子……”
我越走越急,觉得脸上湿湿的,竟然流下泪来。
为什么会流泪呢?
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就落下泪来,真是悲哀。
今是昨非君莫问,今非昨是我岂知。
潇潇往事停在烟雨楼前,红尘若梦我越走越远。
时如逝水,一瞬半年。
这烟淮是离国丰都的胜地,灯船两岸,栉比楼房,画槛雕栏,绮窗丝障。正是号称枇杷门巷,杨柳楼台第一家。
却说这寻花胜地有一座“依香楼”,绮窗绣帘,掩映成趣,凭栏一望,远眺河畔点点红灯,近观楼下万家灯火,布置极是风雅。
是夜,“依香楼”当家红牌头天开门辑客,可算是年来烟花之界头等盛事。要知道这“依香楼”的当家红牌名叫月笙,生的是花容月貌,艳冠群芳,更兼琴棋书画无一不工,最为人称道的是画的一笔好兰花。
加上她颇善察言观色,擅长左右逢源,周旋达官贵人之间,虽是清官人一名,却被捧上天去了,被称为青楼之魁。
今年月笙已满十六岁,当是开门辑客之时,因其自恃矜贵,只将这日设做一个才艺之会,说道谁人才高,方可选作佳婿,延请入幕。
当下“依香楼”内真是公侯戚畹,甲第连云,宗室王孙,乌衣子弟,济济一堂,无不盼独占鳌头,博得美人青睐。
眼见月笙逐一点评而来,真个比考科举还要紧张。
却见月笙听毕一段琴曲便点头笑道:“娇娆婉转,这位公子xingqíng好生温柔。只可惜以这等温柔之意去奏这一曲‘逍遥游’却略觉失之柔媚,少了点逍遥之意。”说得弹琴那人脸上绯红。
又拈起一张诗笺来,细细一看,笑道:“这首诗倒也瑞丽工整……”
众人见她含笑点评,只言片语间一一否决,眼见已是淘汰了大半,此刻见她忽然赞起一首诗来,不禁都紧张起来。
却见月笙一笑接道:“可惜又是伤chūn悲秋,格调不高。这等闺怨诗词,女子尚说闲时无事有个遣怀寄托,但堂堂男子,心思尽系于此,岂不教人可惜么?”
她话音刚毕,宾客中一人“霍”的站了起来,剑眉倒竖,“你这小小娼jì也敢评价本公子的诗词,却问你有几分能耐!”
月笙心思敏锐,已知此人心胸狭窄,有心挑衅来着。若是平时,不定会陪个不是,但今日众宾客在堂,又听到此人出言侮rǔ,当下沉下脸道:“这等格调的诗词,街头巷尾但得个会写字的,念过几首诗的也写得出来,何必在此一谈。”竟是寸步不让的顶了回去。
这人却是烟淮太守的儿子孙雷越,这里是他老子地头,平日里旁人无不忌他三分,何曾受过这等气来。不想这小小一个烟花女子也敢于众人面前剃他眉毛,只气的七窍生烟。
他知道月笙素有才名,若是自己出题恐怕难她不倒。他当下恶向胆边生,一手指向街下,狞笑道:“你说街头巷尾任是一人也会作诗,我就抓个人上来,看他作不作的出。来人,给我抓那女子上来!”
月笙一惊,临窗一望。之间chūn雨潇潇,长街上有一韶龄女子打伞而过,她身形瘦削单薄,一手持伞,一手提着个食盒,脚下穿了双木屐,轻轻忽忽,清清脆脆,怯怯生生的自远而近,竟似一缕幽魂一般。
转眼间,孙雷越的手下已将那女子qiáng捉了上来。
孙雷越稍打量这女子一下,只见她穿着一件半新半旧的青衣,低眉敛目,额发遮了半边脸面,只露出一个瘦瘦的小下巴儿,容貌看不清楚。身形瘦小,足下套在木屐中的白袜已被泥水溅湿,形状甚是邋遢。
孙雷越冷哼一声:“小姑娘,我问你,你可会写字?”
那少女声如蚊蚋的应了一句。
孙雷越怒道:“你娘没教你怎样说话吗?连回个话都听不见!”
少女一吓,抖了一下,提高了一点声音,怯怯道:“会一点儿。”
孙雷越得到想要的答案,点头道:“如此你作首诗出来吧。”
少女低声说:“我不会。”
“哼!”孙雷越特地哼得大家都听得到,大声道:“但是这里有人说但识几个字都会作诗!你说不会,那不是有人特地要瞒骗我,欺压我!”
少女只低头不语。
孙雷越又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少女怯怯道:“豆花。”
“很好啊,深更半夜不呆在家里还出来买豆花,看来你也很懂享受啊!你就以豆花为题给我作一首诗出来吧!”他自鼻子里面喷气:“可不要再说不会了!大爷我的耐xing不是很多!”
只见那瘦弱女子簌簌的发起抖来。
月笙心中不忍,拜倒求qíng道:“是月笙口出妄言,得罪了公子。请公子责罚我就好了,不要牵连旁人!”
孙雷越冷笑道:“说得我好像不通人qíng似的,明明是你说但有人识字便会作诗,现在我也不求她水平如何,但求她能写够四句诗出来给我看看就够了。”
那女子只是发抖,默然不语。
孙雷越忽哼了一声,拔刀出鞘,架在那女子颈上,yīn恻恻的说:“你是真的不会做了?我……”他只想有风驶尽舵,着众人看看对他不敬会落得何等下场,当下更是借着欺侮这弱女给月笙看。
忽地他手下那女子叫道:“大爷,若是我能作四句诗来,你就放了我?”
孙雷越一怔,说道:“是啊!”暗想你这个邋遢的贫女如果竟能作出诗来,真是见鬼了。
只听那少女低声吟道:“玳瑁应难比,斑犀定不加。天嫌未端正,满面与妆花。”
众人听得都是一怔,月笙更是脸色微变,半晌回过神来,说道:“好诗!对仗工整,流丽自如,当为今晚第一。”
孙雷越怒得脸都涨成了茄子般颜色,气得手中刀直抖。
那女子颤声道:“大爷,你……你说要放我走的……小心你的刀!”
孙雷越怒吼一声:“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大爷以后认住你这小贱人,今日之后你别想在这烟淮过活。”
那女子吓得簌簌发抖,忽然躲开刀锋,伏倒在地颤声哀求。
孙雷越脸面扫地,哪里听得进去,一步上前,抓住那女子手臂,拎小jī一般拎了起来,嘴里不gān不净的骂道:“不长眼的小贱人,得罪了老子,把你卖到青楼……”忽然住口。
只见手下弱女被他用力抓起,掩面的秀发拨过一旁,露出一张瓜子小脸来,霎时间,楼内一亮,竟像打碎了一只夜光杯。细细一瞧,只见那张小脸眉不画自翠,唇不点自妍,秀目含烟,瑶鼻雪肤,竟然是个绝色美女。
孙雷越靠得这般瞧着,被那绝丽颜色一bī,满腔怒火早丢到九霄云外了,只见那小美女一双含烟目淡淡扫来,波光潋滟,照人心魄,不自禁竟有几分自惭形秽。
松开手来,喃喃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垂头不语,绝丽容光一闪即没。
孙雷越bī前一步:“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放你走。”
少女轻轻一叹:“我叫王雪。”
从那个yīn暗不见天日的cháo湿山沟开始,我的命运便向着难以琢磨的方向发展。不幸遇见了半途遇劫身受重伤的郁南王帝chūn熙。这个喜怒无常、心狠手辣、难以捉摸的男子以匪夷所思的条件要挟威bī等手段并用,带我到了陵州。却被我一个金蝉脱壳脱出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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