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_锦秋词【完结+番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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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是道德观遭到我的扭曲,连带对我这个人也鄙视起来了吗?算了,虽然要改变你脑壳里的封建道德观念是项大工程,但我别的没有,坐在电脑前面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所培养出来的耐xing还是有几分,慢火炖着,不怕你不软去。

  第二天一大早,静非尘就爬了起来。

  我睁眼看他:“哥,你这么早?”

  “我,我今天要去‘掩月’帮忙准备。”

  “哦,那你快去吧。”我闭上眼睛。

  等了半天还没有动静,睁开眼睛,赫然发现静非尘还站在门口发呆,很不想动身的样子。

  “哥,你不是要去帮忙吗?早点到比较好喔。”

  “没,没错,我这就去。小棠你好好在此休息,记住,千万不可到处乱跑。火堆旁边还有昨晚吃剩的包子,门外瓦盆里面的水是给你洗脸用的,喝的水要到村里找李大娘讨……”他絮絮叨叨的好似在jiāo代后事。

  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都知道了,哥,时候不早了。”

  一番叨扰,静非尘终于是走了。

  我躺着又合了一会儿眼,然后从稻糙堆里爬起来,走到门外,掬起瓦盆里的水喝了两口,跟着乱洗了把脸,拿身上的衣服擦擦gān。想了想,再回屋拿了两个包子。

  静非尘你一定有事qíng瞒着我,谈判的事qíng没有这么简单。

  想起他那不擅说谎的神qíng我就来气,这样就想瞒过二十三岁的我,比他多出来的那些岁数难道是长到狗身上去了吗?

  昨天一定是感qíng跟道德激烈jiāo战后什么都没做吧,然后就当了逃兵。

  不过,竟然跟人家讨来了包子和jī,你的讨饭本领真是一日千里啊。

  唉,开办减肥塑身班的事qíng看来还是得本姑娘亲自出马啊。

  我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往城里的“掩月”而去。

  进得城来,发觉旁边没事忙的人都在往一个地方涌。那些人神色兴奋,奔走呼告,隐约听到片语是说什么“兰溪公子”的,引得我也好奇起来。难不成是这个时代的天王巨星突现街头,大家赶去拿签名来着?

  跟着众人方向走,忽地面前出现黑压压一群人,看来这个巨星号召力还蛮惊人。

  我仗着身子小,在人堆里像只锥子一般往里直钻。不一会儿钻到最前面。果然看到人都围着青石大街中间五六米宽的一块空地,空地中间就坐着个白衣人,面前放着一架琴。从这里看过去,只看到那人背影。身形瘦削,长发随便披下,用根淡青色的缎带束着。衣饰不见得华贵,但气度却很潇洒。

  我悄悄绕到人圈的对面,这下可看清楚这巨星的样子。只见他看不出年纪,五官疏朗,俊秀的脸上一股恬然之色,看上去竟像是一朵白云一般清雅飘忽。

  我躲在人堆里,对这兰溪公子瞧了又瞧,人道美人会令人如痴如醉,这个人就有这样的本钱。长得也不见得特别的帅,但就是将人的目光牢牢吸住,无法转移。

  正在这时,旁边的人一阵骚动,都在说:“来了,来了。”跟着清脆的马蹄声就从青石大街另一头响起,正是往这边而来。

  “哗啦”一声,原本围在兰溪公子前面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让那乘车马对着兰溪迎面而来。

  只见那马车越来越近,近到马身上紧绷的肌ròu,车帘上藏青的花纹都已瞧见,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竟是直冲坐在地上的兰溪而来。

  再驶近数丈,车上一人沉声道:“让开!”

  兰溪不语不动,手从面前的七弦琴上拂过,发出清脆一声,作为回答。

  “让开,车刹不住了。”这回却是赶车的马夫急了。

  围观的大伙也都急了:“兰溪公子快闪开,这奔马危险着呢。”

  兰溪恍若未闻,只是垂头看着面前的琴。长街微风拂过,他白色的衣袂飘然yù飞,人却是淡然不动。

  马夫见人不动,只得拼命勒马。那健马奔得正得意,不得已收步,前蹄一抬,身子歪过一边,长嘶表示心中不满。

  马停,马车却不得骤停,只见那乌篷大车依旧往前猛冲,扯到停步的马儿一趔趄,顺势往兰溪公子身上碾去。

  哎哟,这还了得。我回身在后面一个摊挡中拣起样趁手的东西就往车轮子扔了去。

  与此同时,车厢内飞身跳出一人,立定车侧,伸掌猛的往马车一拍,竟将那车硬生生的推得一歪,转了方向。突听车轮子“嘞嘞”怪响,飞转的车轮被我丢进的东西一下绞住,喏大的马车骤然失去平衡,竟然平平翻倒。

  跳出来那人脸寒如水,一步步走了过来:“步兰溪,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人年纪很青,长得也很帅气,一双眼睛好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就是脸色太冷,让人看了觉得不舒服。

  兰溪公子道:“你学艺未jīng,此去不但丢脸失仪,还会有危险。”

  那人道:“我清楚自己的斤两,不劳你费心。”

  兰溪公子摇头道:“我不能让你丢了我的脸。”

  那人眼里爆出几点火星:“你拦得住我的车,拦不住我的人。”抬步从兰溪身边走过。

  兰溪公子忽道:“我奏一曲,你若能当场奏得出来,我不拦你。”也不待答应,拂袖开弦,自顾自铮铮琮琮的弹了起来。

  我不懂古琴,但也听得这一曲行云流水,极是动人。旁边的观众中已有人叹息起来,有人道:“这东霖也真是狠心,为了荣华富贵这便撇下师傅而去。”又有人道:“可怜兰溪把毕生技艺传他,今日当街留人,他却不屑不顾。”又一人道:“东霖找了根高枝啊,若我是东霖,得到太子垂青,当然也得去,难道还屈在乐坊做一辈子琴师不成?”

  只见那东霖昂首直走,于那琴音议论充耳不闻。

  琴音骤歇,他已走出了百十步。

  兰溪公子忽轻笑道:“这曲‘远留’也留你不住,此后便不必有这只曲子了。嗯,挽云啊挽云,连你家主人都不要你了,我留你何用。”说着便立起身子,围观众人齐齐惊呼,只见兰溪双手托琴,用力便往地上砸去。

  “不可!”大家眼睛一花,那百十步开外的东霖不知怎地一晃就转了回来,再一看,兰溪公子要砸的琴好端端的拿在东霖手里。

  “知道你舍不得。”兰溪公子含笑道,一双细长的眼睛波光四漾,让人不敢bī视。

  东霖道:“我照样弹出一曲‘远留’来你便让我走?”

  兰溪公子点了点头。

  “好。”东霖右膝往外一屈放平,身子一旋,盘膝坐倒,琴已平放双膝之上。依着方才的音调,挥手弹来。

  只听同样的一首曲调,在东霖手上弹来,却多了几分慷慨悲歌之意。曲名“远留”,听来却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肃杀之感。

  围观众人鸦雀无声,连我都暗想:听来这曲子平平无奇,也就是名字特别一点儿。如果单是想靠感qíng把人留下,恐怕不大容易。

  正在替兰溪公子担心,忽地听到一声刺耳的声响,琴弦断了。

  东霖一怔,抬起头来,满脸不置信的神色:“你竟使这般手段?”

  “一语既出,望你留下。”兰溪公子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东霖愣了半晌,忽地把琴推到地上,大笑站起。

  “想不到你为阻我前程竟这般不择手段,这挽云琴竟成了束缚我的枷锁。也罢,从此以后,它已不是我的琴,毁了也罢,断了也罢,都与我无关。”他霍然背过身去,宽宽的背影散发出一股冷绝:“从今以后,我东霖此后是生是灭,与你再无半点瓜葛。”竟是拂袖不顾而去。

  兰溪公子寂然望着被弃于地的挽云琴,眼帘低垂,谁也无法看清他脸上表qíng。众人有替他不忿的,都来相劝,也有骂那东霖忘恩负义的。兰溪公子脾气却好,只是一概微笑摇头,间而只加一句“不是那样的。”语气带了几分萧索。

  他弯身捡起地上的琴来,抱在怀里,回身便走。

  众人见热闹已看完,渐渐散去。我才想起要赶去“掩月”找我大哥,正要离开,忽地眼前人影一晃,兰溪拦在我面前。

  “你可会cao琴?”他忽然开口问我。

  被大众偶像这般近距离凝视,只觉心跳加速,一时难以呼吸,我深深吸了口气,才红着脸摇头。

  “可惜。”兰溪摇头,“不然今日便将此琴赠你。”说毕一笑而过。

  我还怔怔站在原地。

  过了半晌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意思哪!人家不要的废品你就拿来敷衍我这救命恩人,真是会糊弄人哪!

  抬头想骂他两句,人跟琴都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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