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_锦秋词【完结+番外】(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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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才探子来报,太子的队伍距离这里已不到十里,荣略声早已准备好一切,静待对手入瓮。

  只听官道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又有辘辘的车轮作响,越来越是清楚。

  鹤都伏兵都为之jīng神一振,纷纷睁大眼睛,等着看这次行动的猎物。然而车马缓缓行近,所见却不免令人失望,来者不过是三十余骑外加一辆马车的小型旅队,客商装扮,并无异常。刀枪不显,意态随便,与自已这方数百人刀枪出鞘如临大敌的场面相比实有天壤之别。

  便是连身经百战的荣略声也微皱了眉头,闻说这离国新立太子帝崖云xing子沉默温和,像书生多于武官,不料竟真是如此绣花枕头,难道离国国君竟是明摆着派此人来送死么。

  一时心中又是轻敌又是狐疑。

  车队越行越近,丝毫未曾觉察山上的危险,终于整队都踏入了伏击圈。时机已到,山坡间一声嘹亮的牛角chuī响,刀枪相击,马嘶人喊,不知多少人直冲了下去,团团围住,山上又不知有多少人弯弓搭箭,居高临下的瞄准了这队车马。

  包围圈略略分开,鹤都将军策马进入,走近乌蓬大车,沉稳又略带倨傲的声音响起:“离国太子,我是鹤都荣略声,请你跟我走一趟罢。”

  四下里火把照得如同白昼,车内沉默无声。只闻周围刀枪jiāo击的的声音以及风声。

  荣略声身后一人沉不住气,按刀便要上前。

  荣略声伸手一拦:“听闻崖云太子惊才绝艳,我朝国君倾慕已久,得知太子由此经过,特命我前来相邀,过境一聚。”

  沉静片刻后,车中传出幽幽一叹:“我说,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绣着黑色鹰鹫的车帘轻轻挑起,露出一张晶莹的瓜子小脸,双眸清澈冷静有如寒星,在众人脸上一转,众人都觉着种勾魂夺魄之感。

  荣略声稍一失神,只见这妙龄少女容貌绝美,气度从容不迫,突然想起:“你是太子妃,钱主露华浓!”

  我心中微叹,人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尚未上京册封,已连这鹤都伏兵也知道我是谁了。

  只得微微一笑:“将军,足感盛qíng。”

  荣略声只觉这一笑光华流转,刹那恍惚,忽地想起,太子到哪里去了,怎地只留下个太子妃在此,还不是诱敌之计么!

  他一惊退后,只听两侧山壁隆隆作响,杀声震天,不知四周伏下多少人马。

  他心念电转,不退反进,只想劫持太子妃作人质。他冲到车前,忽地听到车厢内琴声铮铮,那女子竟悠然弹起琴来。突然想起,若是车厢并未伏下高手,太子怎敢将太子妃遗落于此。即时不敢去揭那车帘。沉声大喝发令:“全军撤退!”

  他牵马回身,只见一袭白衣领着兵马正从山石间冲杀下来,刀枪清脆jiāo击,那人手中一柄长剑杀气如霜,如入无人之境般一路冲杀下来。

  荣略声但见太子领的兵马并未全数冲下,仅仅只是在山头摇旗呐喊,他对敌经验丰富,立知有诈,回身便往大车冲去。适才他唤撤兵,四周包围圈已乱,被围住的数十人刀剑出鞘,已团团护住大车。荣略声抽出砍刀,一路砍瓜切菜般冲杀过来,一刀削断车帘。只见刀光一闪,往他砍刀上猛的一格,各自震开。

  车厢中一人大叫一声:“公子,接着!”竟将太子妃在车厢内远远的抛了出去。

  荣略声有心跃起拦截,却已被苏琰挥刀缠着,难以脱身。

  夜色中一声朗笑响起,一个清淡温和的声音道:“荣将军,你还不束手就擒么?”

  来人容貌俊美无俦,气度不凡,不是这次援军主帅太子崖云还能有谁?

  荣略声瞧着那少女双目微闭,温顺依偎在太子胸前的模样,心底突然便是一阵恼怒,这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女子竟敢骗过他,直想出掌将她劈醒。但此刻己方阵脚已乱,虽则双方人数相当,但对方有备而来,气势如虹,久战无益。咬牙边斗边撤,在后方撕开个缺口,领先去了。

  适才被苏琰凌空一掷,再被崖云携在怀中左冲右杀,早就头都晕了,忽地觉得动作身周动作停顿下来,耳畔传来温声安慰:“没事了,不用怕。”

  我睁开眼睛,崖云那俊秀得不沾人间烟火的脸近在咫尺,温柔的目光正注视着我。

  “那边不用去指挥吗?”微侧过头,避开那两道温柔的视线,淡淡道,“这里只不过是诱敌,那边才是主战。”

  崖云微笑道:“我自有分寸,若留你在此,怎能放心。”

  我心中冷笑,适才只留苏琰卫护身边,丢我在包围圈中,又怎见你不放心。虽然对方主将果真闻琴声即退,但是……我承认,方才见到那五大三粗,目露凶光的人挑帘相窥,我的心脏停跳了三秒。

  崖云轻轻一叹:“若不是领来的兵马不足,捉襟见肘,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适才……难为你了。”他将我扶正,让我轻轻靠在他怀里,一同坐在马背上。

  “现在就趁对方将军气馁,一路以追击为名,突破敌军封锁,直上边城吧。”他低声道:“此刻开始要紧急行军了,不能放心与你分开,就委屈你与我同骑了。”

  当即三百兵马全速往边城邺城进发。然而,就在距离邺城不到二十里,赫见城外离国大军营地浓烟滚滚,火星点亮了漆黑天幕,夜风中送来阵阵焦臭之气。

  当众人赶到时,见到的景象是整营士兵束手无策的围着被烧得通透的房屋,个个身上或水或汗,湿的jīng透。

  崖云下马,静静看着被烧透的粮仓,“啪”的一声大响,烧透的屋顶陷落下来,爆出几蓬火星,映得崖云端秀的脸明灭不定,只一双乌亮眸子愈发深沉。

  离国施援的一万大军,在城外十里方扎营两日,主营粮糙已被烧光。对方主帅拦截太子遭遇突袭的同时,却也遣人声东击西的前来突袭,并且心狠手辣的绝了后路,把三军粮糙烧光。

  苏琰也不禁下马走到崖云身后,摇头叹息:“幸好……”

  我知道他幸好什么,幸好崖云一路行来,以我的名义打秋风准备了不少粮糙。他竟像是早已料到有今日这幕似的,做了当时令人惊奇此刻却是救命的举动。

  城外,迟到的援军主帅这样说:“诸位不必惊慌,粮糙两日后必到,城内尚有余粮,足供五日之数。只要紧守营地,不使敌军扰乱军心,余事徐议。”

  城内,太子崖云不徐不疾的语声在屋内回响:“城内存粮多少?”

  城内守军主将夏炎将军回答:“尚有一千石。”

  崖云淡然道:“三军共一万人,一日支米粮二百石,城内守军三千人,支米粮六十石……城内余粮约能支撑四天,这四天内必须迎来粮糙应急。”

  夏炎道:“城外侧营应还有些散粮在,城内也可向大户征粮。”

  崖云道:“征粮此事暂缓,此刻最恐乱了人心。”他沉吟道:“敌人消息灵通,当已知道我沿路征粮。此刻必是忙着于官道劫粮去了。”

  援军副将郑宇升是个样貌粗豪的红脸汉子,此刻大声道:“是属下不察,中了敌军诱敌之计,请给属下一个机会,将功补过,请一队兵马前往官道接回粮糙。”

  “一队不够。”崖云摇摇头:“敌军主帅是屡次挫败本朝兵马的名将萧振岳,他是何等样人物,既来烧粮,便不会给我们留一线生机。这队粮糙,他是劫定的,郑副将,你若与他正面jiāo锋,试问有几成胜算?”

  郑宇升涨红了脸膛,挣出一句:“属下愿领军令状,不接回军粮誓不回还!”

  崖云一笑:“好豪气。”

  赞完之后却不表态,抬头望向天际,悠然出神片刻,淡然道:“还是我去。”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是一凛。自古主帅不轻离营,何况太子身份特殊。城内守军主将夏炎本对这空降下来的皇帝儿子颇为疑忌,只怕他一来便先夺了自己兵权,不料他竟如此一说,不由对这看似弱质的青年肃然起敬。

  但这决定何等重大,若是太子出了差池,又岂是失掉边防一城的罪责可以比拟。

  夏炎先沉声道:“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千金之躯,若与大敌jiāo战甚为危险,还请他人代去。”

  崖云淡淡道:“这些人是我带来的,粮也是我征的,换了别人去接,我不放心。”

  众人均想,你贵为太子,亲自去督粮,岂不更令人难以放心!

  崖云却笑道:“诸位不必担心,我会将太子妃留在城中。这趟粮糙关乎三军士气,城中百姓及我爱妃生死,丝毫差错不得,若还信任于我,信任于我皇的托付,让我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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