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我也与对其他人不一样,无论怎样总要哄我开心——”“大言不惭。”
“他去智家做质子,临行我送他香囊,他珍而重之收下——”“过后便丢。”
“他回到代国,没多久就去请我哥哥,可我知道他也是为了我——”“自以为是。”
“我和他心心相映,你却来搅局,横cha一刀——”“是说你自己吧。”
“羽大哥爱的是我,他娶你只是为了政治利益,你也不爱他,为什么不把他还给我?”
董玉做呕吐状,最后一口气说完:“自作多qíng,自不量力,自讨苦吃。”再转头冲着云萧喊道,“云姊,你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吧?”
云萧笑着,目光却如千年寒冰,悠然道:“白姑娘勇气可嘉,不过我不准备和任何人谈论我们夫妻之间的感qíng,即使是对他所谓的青梅竹马。白姑娘如果有心,自行争取就是。我还有事,失陪。”转身离开林子。
白明珠望着她的背影,目光yīn沉狠毒,忽然拔出靴中匕首向她冲去,云萧头也不回走着,一旁的侍女侍卫却慌了神,一拥而上阻拦,同时有人去报告掌管宫内禁卫的呼雅台将军。
一声惨呼响彻园林,匕首刺中一个侍女的肩膀,血流如注。云萧闪身回来,一把夺下匕首,打了白明珠两个耳光,侍卫也不再客气,把她拉到一旁,牢牢制住。云萧点了那侍女几处xué道,命人给她包扎,并扶下去休息。
走到白明珠身前,她一脸有恃无恐的神色,挑衅地望着她,云萧冷冷盯着她,她的眼中慢慢浮起惶恐,然而也有隐隐期待。云萧想起她来的蹊跷,行为古怪,而呼雅台到现在还没有来,心下不安,正要开口询问,忽然听到外面又是一阵喧哗,一个血人奔了进来。
那人奔到近前,扑倒在地,云萧心中一动,亲自把他扶起,仔细一看,这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人竟然是掌管王宫禁卫的呼雅台。心知出事了,伸掌贴住他的后心为他度气,轻声唤道:“呼雅台将军?”
呼雅台眼神渐渐回复清明,面色却灰白依旧,显见是救不活了。他一清醒,就一把扯住云萧的袖子,急急说道:“王妃,贼人作乱,你快找地方躲躲。”
云萧沉声道:“发生什么事?”
呼雅台断续道:“我听说王宫有人闹事,连忙赶过来,途中受到一群蒙面人袭击,我不是对手,拼死杀出重围,进王宫关了宫门,但他们说不定马上就到。王妃,属下护卫不周,有负大王重托。”
云萧想多问些qíng况,却见他目光涣散,气息微弱,手也渐渐无力,一股真气度过去,稍有好转,但神色迷惘,竟像是意识不清了。听他低语:“王妃,我和你说一件事,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云萧见他在这紧要关头竟要说什么不相gān的事,想要打断,却又不忍心,心知如果有事发生,现在知道也迟了,索xing听他讲完最后的心事。
“三年前,我奉先王的命令刺杀过王,我随王一起剿匪,王拼死冲杀,我却在他背后放暗箭。王伤的很重,伤好之后却没有追究,我也就一直跟在王身边。王很信任我,我几次想说出来,却一直没有说,我不是怕死,只是怕王失望,怕他不肯原谅我。”
云萧手一颤,她听原辰里说过这件事,却没想到暗算的人竟然就是赫连羽的心腹重臣。只听呼雅台含含糊糊地呓语:“我辜负了王,我有罪。”
云萧叹口气,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道:“他一定不会怪你,那时你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些年的忠诚才是他记在心里的。”她的话温柔而坚定,有种叫人信服的力量,呼雅台脸上一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头一歪,手软软垂了下去,竟是含笑而逝。
云萧把他平放在地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空落落的,没有凭依,这件事羽知道吗?呼雅台死了,袭击他的是谁呢?把今天发生的事连起来想一想,若有所悟,居然是他,连妹妹都拿来利用。望着地上的呼雅台和衣衫上沾染的血迹,默默发誓:不管你做过什么,你为我而死,我一定为你报仇。
董玉从惊变中清醒,冲到她身旁问:“云姊,到底发生什么事?”忽然见她抬头,眼神凌厉,不由得打个寒颤,退了几步,这样的云姊好陌生好可怕。
云萧忽然现出惯有的微笑,刚才的狰狞面貌仿佛只是董玉一时的错觉,董玉慢慢定下心来,又问一句:“出了什么事?”
云萧轻轻吐出两字:“宫变。”
众人相顾失色,但云萧的镇定感染了全场,没有人尖叫逃窜。云萧踱步走到白明珠面前,白明珠毫不畏惧地瞪着她,骄傲,兴奋,怨毒,却被她冰雪一般清冷的眼神所慑,转开头去,心中泛起恐惧,这女人会眼都不眨地杀掉她的。
“放了她。”云萧说道。侍卫们瞪大眼睛,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白明珠也转过头来,惊疑不定。云萧有些意兴阑珊,再说一次:“放开她。你走吧。”既然已输一局,何妨输的漂亮些,但这绝不是结局,而仅仅只是开始。
有人鼓掌而入,白衣胜雪,衣着考究,仪表无可挑剔,相貌斯文俊雅,脸上挂着笑容,悲天悯人却高高在上。白明夷,白族世子,代王的心腹重臣及好友,此刻站在蓝天白云下,微笑道:“佩服佩服。”
云萧眼中jīng光一闪而逝,微笑道:“不敢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大人能告诉我吗?”
白明夷气定神闲,说道:“呼雅台借口宫中有血案发生,擅自闯入王宫,意图谋反,幸亏王妃洪福齐天,才使贼子yīn谋败露,就地伏诛。白明夷护驾来迟,使王妃受了惊吓,万望恕罪。”
云萧道:“公孙先生呢?”
白明夷道:“国师年老体弱,在家静养。”
云萧道:“白大人费心了。不过大王素来器重呼雅台将军,他回来之后自然会深加追查,真相如何,很快就会大白天下。”
白明夷面露诧异,问道:“王妃还没有接到消息?王带兵征讨赤族,被困赤沙谷,全军覆没。”
云萧面色微变,很快又镇定下来,说道:“白大人是在说笑了,王英明神武,区区一个赤族,怎么会有能困的住他的人或陷阱,更不必说什么全军覆没。”
白明夷喟叹道:“赤族或许没有人可与王对敌,天下却未必没有制得住他的人。智氏世子智瑶,天纵奇才,说起文韬武略,王都不是他的对手,最大限度也是玉石俱焚,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很绝无可能——听说王与智氏有一段宿怨,智氏也深恨王当年私自逃回代国。恩怨难了,凶吉难料。”
云萧听到智瑶的名字,心忽悠沉到谷底,不是绝望,而是一种摸不着边际的空落。那个多年前就锋芒毕露的瑶公子,智氏家族最出色的年轻人,羽想到过会遇上他吗?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此刻还有什么关系?
儿时哭着闹着要一盏花灯,千辛万苦得到了,它却熄灭在眼前。世上万物都这么虚幻,一碰就碎吗?真是寂寞如雪。
“你没事吧?”白明夷关切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世上再不会有什么事qíng值得挂怀了吧,云萧有些恍惚,陌生的人,陌生的事,一瞬间,只想远远走开,千年万年,天涯海角,羽会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她。云萧的心暮地一痛,尖锐的使人窒息的痛,五脏六腑抽搐在一起,黑雾弥漫在眼前,诱惑她放弃意识,获得宁静和解脱,然而本能的力量如此qiáng大,她终于只是低低惨笑一声,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微微的刺痛唤回她一些思考的能力,“那天山谷遇刺你也有份?”
白明夷见她神思恍惚,摇摇yù坠,却qiáng自挣扎,心底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脱口而出道:“不是我。一来我不喜欢暗杀的手段,二来,我怎么忍心伤到你。”
云萧恍然未觉他言语中流露的qíng感,蹙眉思索:“另有其人,是谁?”
白明夷不忍心见她这个模样,说道:“叔王赫连庆。”
“赫连庆。”云萧把这名字默念几遍,大笑出声。“原来羽这么没人缘。”旁若无人的大笑声中,云萧的眼神恢复清明,“谁来坐这血淋淋的位子,你还是他?”
“先王幼子赫连勒在无终国,既然王不幸遇难,又没有子嗣,自然是请他回国。”
“你摄政?”
“小王子年纪尚幼,白明夷自当襄助,义不容辞。”
“二三年后小王子也许会生一场大病,或者出些其他的意外。”
“天灾人祸,不是凡人所能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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