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晚了,他留我用晚膳,我没有拒绝,陪孩子们真的是很好的借口,而且饭后我还邀请他出席我家的团圆饭。养儿子真的不贴心,我要走了,跟真儿道别,死小子忙着和峰儿吵闹就说了声:“哦!娘你走吧!”回到家芙蓉看见我马上张开小手迎上来要我抱,哎!还是女儿好!
团圆饭年年有,今年却特别少了几个人又多了几个,婆婆不免触景伤qíng,这个不是劝慰几句就可以的,我心底又何尝不是被浓浓的失落包围?我总觉得婆婆对奕的亲近似乎是要在他身上寻找某种替代似的。是的,在外貌上奕和王魁有一点相象的。
一个正月很快就过去了,碧玉夫妇要回山上了,我去布行为绣房进首批的布料,我拉上碧玉一起去,这山上也有“土匪婆子”的,碧玉回去个该带点东西回去。去市集买东西贵,我就叫碧玉到布行挑布料,我叫老板算批发的价格,这样也可以省去些个。别觉得我市侩,手头的闲钱真的不多,现时节连往日的一根寒毛都不如。
料子也是很齐全的,碧玉看中一块缎子,问我给林大哥做褂子可合适?我看了也心动,这墨绿色染的很正。也发痴的剪了一块,拿到家里才想着没有人能穿,给福伯,他那种年纪也不合适。尤其是心里还明白自己是给谁买的,就更睡不安稳了。
绣房开张那天楚王奕摆开了他那王爷的仪仗到我的小店里来,其实这京城又有几个官员知道,楚王是被软禁的,到底是皇上的嫡亲兄弟,谁又敢真得罪了,另外的一个惊喜是,那些叫花子来我那里大唱莲花落,说的都是我怎么行善,我才知道那天要进我点心铺子的那个乞丐居然是天下第一帮的帮主。我小小的绣房开张几乎让全杭州都知道了。尤其是楚王说他以后便服全穿我绣房里出的衣裳后,当天,就有很多富豪乡绅预定了衣物及其他物品。
当初,我反对王魁和奕接触,我现在却和楚王接触什么紧密,也许有人说我当初都是为自己找借口,其实不然,当初王魁为三品大员,与楚王结jiāo,自然有朋党之嫌,而我现今是糙民一个和楚王结jiāo,根本不能为楚王在朝政上做什么事qíng,反而让皇上更认为楚王已无大志,对他的猜忌也就可以少些了,他就越安全。而我也不会损失什么。当他今天要定衣服的时候,我想到了那块墨绿色的料子,真的是很好的机会,我亲自来,对于自己的针线工夫我深有信心,而且既然是绣房自然要把绣艺在上面展现,男子服饰能装饰绣品的地方不多,就襟口,袖口上了。我在这些上下了很大的工夫,所以我在做完这件袍子的时候,仔细验看时,越看越是满意。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盛夏,我的点心铺子和绣房除了在杭州有以外,别的地方也开始开店了,万事没有不顺心的。婆婆不是一个很热qíng的人,可对奕却是出奇的好,有伤子之痛的她可能真的想在奕身上找到点安慰。加上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我和他时常品茗聊天就不足为奇了,时间长了我就知道他的侍卫对于他的行动看管不算过严,只要他不和官府的人过从甚密,其他的也就不多加gān涉。其实,人心都差不多的,虽说落难凤凰不如jī,可落难的凤凰也许还有翻身的一天的,这些人是看惯了官场的风起云涌,是是非非,早滑溜如泥鳅了。这些日子皇上收到的密报里奕到我绣房里买些个桌布,窗帘,衣裳。就是我提了两斤点心和奕去赏景品茗。这样的王爷,皇上恐怕不会认为他还有多少野心了吧?今天我在绣房里查看的时候,楚王身边的护卫到我那里来跟我说:“王家娘子,我们王爷请你马上去!”这个人的脸色凝重,我不由的担心起来了,难道出事qíng了?
急匆匆地赶到他的别院,随那个面如生铁的护卫进了客堂,看见奕好端端的坐在里面,我不由松了一口气,却也怪那个护卫的铁板脸,害我白担心,面带愠怒剜了他一眼,他似乎感到不解,对我微微皱眉,算了,看来他天生就是这么一张讨债脸,不过心里对自己也有点吃惊什么时候我对奕的关心到这样的地步,甚至会象那些未见过世面的女人一样瞎猜,乱担心了。奕旁边还有一个青年男子,奕一见到我马上满脸笑意说:“以宁快来!”然后指着他旁边那位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说:“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人称侠商的河北刘醇,刘先生!”然后是他把我也介绍了一下。此人是经商奇才,又jiāo游广阔,而且听说武功还卓绝,在传说中被说成了三头六臂了。能亲见这样的人物真是一大快事,所以我忙施礼道:“久仰刘先生大名!侠商之名如雷贯耳!”他也还礼不过从他嘴里的话却是:“王夫人,久仰,今日早知能见王夫人,在下就带内子来了!”我一脸疑惑,大大不解,奕也一样。只见刘醇道:“夫人只往七年前想,满觉院内窈窕戏淑女!”我着一提点让我马上想起来了,当年和他夫人相识的趣事了,我以男装扮相,去拍他夫人之肩,被误以为是狂生调戏女婵娟。“尊夫人可好?”我忙问,他夫人与我十分投缘。“拙荆一切安好,不过自从那日与夫人别后甚是挂念,苦无良机,故此次随二度来杭州,本是想明日过去拜望夫人的。”他与我说道。“如果方便何不现在就把尊夫人接过来?”奕提议,不过我看他转念已经想到了,很多大户人家的妻子都是深锁于闺阁之内,从不于男子见面的,他脸上有一丝尴尬。到是刘醇慡朗一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乃江湖中人,没有那么多规矩。”转过头,吩咐他的家人去接他夫人。
刘醇是个真xing真qíng的男子,和他jiāo往真是件非常愉快的事qíng。当他问及我绣房的布料是何种价格进的时候,我如实相告,他马上就说,比这个价格低两成,我以前也经营过染织坊,这个价格可是接近成本了。况且他那里的布料因为做工jīng良无人能及,市价比寻常的布匹高出近三成,但仍旧让人趋之若骛,那些布庄以进到他家的料子为荣。我原是考虑到用他家的料子,可惜供货不能稳定,我也是小本经营也要考虑价格。今天有他这一句,实在是天大的喜讯。
“你要什么样的布料,我就按你的要求给你什么样的布料!”他还给我另外的一个惊喜。
我和他夫人也只是寻常jiāoqíng,他待我何至于如此优厚?商人重利是亘古未曾变过的,我问:“不知道刘先生,要何等条件?”天上不会下金雨的。
“哈哈!条件很简单,就是你以后的布料全进我那里的。”他认真的对我说,“王夫人,我信你!”
“哦?”我真有疑问。
“就凭风雨中连舍粥三个月的气派和气魄,就凭这一付男人都未必有的侠肝义胆。更何况你的绣房和点心铺子才开张没有多久,就有这样的气候,我能不信?我来杭州前曾经请丐帮帮主项南天打听你的消息,没有想到他自己亲自给我讲述了你的故事。你当真是女中豪杰啊!”他真诚的说。
完了!我什么时候和碧玉一样也成了土匪婆子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进来一位娇弱佳人,轻声细雨无限温柔,那记忆中的模糊模样总算在再次见面后清晰,一股熟悉的感觉由心底升起。可我总觉得这对夫妻是如此的……如此的……有差异,只能这么说,看在刚才他给我怎么优厚的条件的份上,要没有这么优厚的条件我会怎么形容啊!哪个么,就是一朵什么cha在什么上了。她的闺名应该叫朱若兰,是叫这个吗?想起来了我又不能确定。
“以宁,可还记得奴家?”她的笑在嘴角微微漾开,声音绵软无力。我在家做小姐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个样子的,可惜啊!自从经风霜雪雨后,我的这份闺阁女子的娇柔已经几乎无存了,京城的才女,京城的美女,此才是该在这诗qíng画意,描龙绣凤上的,真要是如我出得门来真刀实斧的和男人计较拼杀,可还有才可言?曾经有个秀才在诗会上说我现在有的只是这市侩之财,这貌也是如此,千金小姐,豪门贵妇的貌是柔和没有棱角的,温润如珍珠的,而我现如今眼光早已经变地犀利,jīng明两字脸上虽然没有刻着,可也相去不远了。
“记得,怎么不记得兰姐姐!兰姐姐一别近八年,风采未减半分!”既然对人家的名字有点模糊,就用姐姐妹妹模糊过去算了,这样也更显得亲切。
这刘醇豪慡侠义,他妻子温柔娇弱,可我见这刘醇对他妻子真是呵护备至,兰的一声娇嗔,脸色微寒,就让刘醇的布料我给我降了些个。天下的女人幸福到如此地步,恐怕已经算是及至了。人家鸳鸯双栖燕双飞gān我何事,我gān吗要转头去看奕,偏偏看见他也在看我的时候,脸上还发热做什么?一顿饭看人家是你侬我侬,加上楚王目光似有若无的朝我频频扫来,吃的我百样不顺心,又说不出什么来,所以饭后就推说家里还有事qíng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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