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膝下有huáng金,这又不是公务奏对,我也不要你一个谢字,你这是gān什么!”杨进周随手一松,这才背手说道,“况且,你眼下想要不让人小觑,安知他日武陵伯府困境的时候,不会靠你力挽狂澜?”
“啊?”
面对这样的期许,朱方锐何止是心中滚烫,简直是比千里马遇到伯乐还要欢喜高兴。可是,杨进周显然不给他继续多说的机会,摆摆手就把他遣了出去。于是,当出了那座高大的营房时,他忍不住狠狠跳了两下发泄心头的欢喜畅快,直到发现秦虎看着他,他才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看你这样子,大约是得了不少好处?”
秦虎笑嘻嘻地说了一句,朱方锐终究忍不住,当即犹如倒豆子一般把刚刚那番qíng形一五一十道来,末了才握拳挥了挥道:“提督大人这般看重,我决计不负希望!”
“好了好了,我家大人又不在这,我也不会进去给你表决心,你说这话gān嘛?”秦虎看着这位武陵伯二公子直好笑,心里揣测着杨进周的意思,又打趣道,“要说起来,难道你还真指望你们武陵伯府出什么岔子,然后你力挽狂澜?”
“呸呸呸!”
朱方锐没好气地横了秦虎一眼,可下一刻就站在那里怔住了。仔细回忆着杨进周说这一席话时的表qíng,他忍不住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心里转过了一个相当不妙的念头。尽管他有意不去理会家里的事,可也不是一直不回去,偶尔也有那些只言片语流露到他耳中。那时候不在意也没法去管,可如今再思量思量,事qíng竟不似他想的那么轻易。
想到这里,他竟是二话不说就这么转身大步往刚刚出来的营房奔去,可到了门口就被两个亲卫拦住,好说歹说却也没能让人放他进去。急红了眼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一瞧,随即就三两步上来把秦虎拉了过去,这次又费了老大的功夫,总算是进了营房。
一刻钟之后,朱方锐方才出了营房。和刚刚的踌躇满志相比,这会儿的他明显是有些jīng神萎靡,回去的时候甚至还耷拉着脑袋。而晚了几步出来的秦虎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了几许恻隐之心,紧跟着就哂然吐出了一口气。
要真是依着大人的安排谋划,这小子还是有福的,不像他那老子和哥哥!
夜色之下的军营逐渐安静了下来,除却岗哨和值夜的军校,大多数的营房中已经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只是那座地势最高的营房,此时此刻却迎来了一位客人。只是,该当热qíng迎客的主人却脸色铁青,而坐不住的客人更是gān脆已经站起了身子。
“大人息怒,此事我只是访查到了一些讯息,不敢说完全……”
“就这些讯息已经很够了……欺人太甚!”
杨进周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把心头怒火压下。自从家里的信送到之后,身在军营不能外出的他就拜托了自己的旧部。那些已经调入了天策卫的人如今关系太大,他没有惊动,只托付了在五城兵马司的旧部。然而,眼下此人带来的消息实在让他难以心平气和!
“大人,兹事体大,不知道您……”
“害母之仇,不可不报!”杨进周眯了眯眼睛,最终一字一句地说,“虽说他没有成功,但终究让镜园那边受了好一场惊吓……他既是敢做,就得敢当!”
“大人是说,让他拿命抵罪……”
“这个姓安的就要成为侯府的乘龙快婿了,这时候他丢了命,那位六小姐岂不是得受连累?她一个庶女,何必让她无辜守寡!况且,京城之中出了这样的人命案子,未免惊动太广。这等样人,想来最是注重名声前途,xing命也比不上名声重要。”
杨进周看着下首的那个心腹旧部,一字一句地说:“既然如此,先让他身败名裂!”
第474章狠过他头去
云姑姑去了镇东侯府帮忙cao持寿宴事宜,柳姑姑一个人要照管偌大的镜园,哪怕还有庄妈妈从旁襄助,不免也是成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很少有时间陪侍在陈澜身边。于是,陈澜便对江氏说了,把自己当初嫁出去的几个丫头轮换着叫进来,不是陪着说话打络子,就是裁剪衣裳做些小孩的鞋子,日子一天天过得倒也惬意,就连孩子的小名也起了好一堆放着。
这一日,她照例在房里和红缨坐着说笑些江南旧事,外头帘子一掀,芸儿就敏捷地闪了进来,人还没站稳就笑嘻嘻地说:“夫人,阳宁侯府派人来送了帖子,说是五少爷月底放大定,请老爷观礼。”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你特意来这么一趟?”红缨虽说嫁了人,却还是从前那慡利明快的xing格,当即嗤笑道,“夫人最是讲qíng分的人,看在侯府五少爷的份上,总不至于连这也拦着,但使老爷有假,总是一定会去的。”
“可要紧的是那个送帖子来的人。”芸儿却不理会红缨的揶揄,笑着在陈澜左边站定了,“夫人,您知道那个送帖子来的人是谁?就是传说中侯府未来的乘龙快婿,三老爷颇为倚重的那位安先生。我陪着柳姑姑见了一面,人生得面如冠玉,一派儒雅风范,光是看卖相,整个京城的勋贵文官子弟,也少有几个能相提并论的。”
“真的长这么好,我才不信!”红缨是急xing子,当即撂下手中那千层底的鞋,霍然站了起来,“咱们家老爷暂且不说,他能比得上罗世子,还有咱们四少爷?”
“我说你怎么都把这些顶出色的拿出来比。六小姐是庶女,能够嫁给这样的人,已经是烧高香了,想想四小姐那样的人品,却给那个姓苏的一头猪给拱了……”
“芸儿!”
听到芸儿越说越不像样,陈澜顿时沉下脸,一口喝了回去。见芸儿讪讪地闭嘴,随即屈了屈膝请罪,她这才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个安仁是送了帖子人就回去了,还是如何?”
“回禀夫人,人送了帖子,原本还说是要求见老太太,被庄妈妈给挡了,只说是老太太身体不适,所以他也不qiáng求,就这么告辞走了,说是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倒是没提要求见夫人……不过也是,就算日后他和老爷成了连襟,谅他也不敢拿着这一层关系上咱们府里聒噪。”说到这里,芸儿突然顿了一顿,迟疑了老半晌才说,“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一件事,这位安先生,乍一看去,竟是和咱们老爷有两三分相似,就是常常笑,不像老爷板着脸的时候多。”
陈澜往常就放纵着芸儿,此时听她这评头论足,也就没太往心里去,哂然一笑也就略过这一茬不提。一晃就到了傍晚,她正打算传晚饭的时候,外间却突然报说陈滟来了。她第一反应就是看了看时辰,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果然,当陈滟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滟一把掀开了帷帽之后,便抢上前来一下子扑倒在了陈澜的膝盖上,随即那眼泪便夺眶而出。尽管姊妹俩从前算不上多亲近,可是嫁人之后,反倒是渐渐能说得上话。此时此刻,陈澜瞧见她刚刚那脸上尚未褪下去的巴掌印和磕破的眉角,忍不住又惊又怒地问道:“四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哭够了,陈滟接过一旁芸儿拧来的帕子擦了擦脸,随即抬起头说:“这些都是皮ròu伤,没什么要紧的。到了这步田地,我也早就不在乎这些了。三姐姐,我今天来,是为了别的事。我家那位打了无数日子的如意算盘,到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就连我都没想到,明明已经是放出了风声,看似是铁板钉钉的事qíng,竟然又有了变数。也不知道是谁揭了我家那小姑子一直待字闺中就是为了家里待价而沽许攀高门,闹到了礼部那儿,如今兼着礼部尚书的首辅宋阁老叫了他过去,数落了他好些有的没的,据说是这晋王夫人的事,多半是不成了。”
“竟有这种事?”
陈澜尽管不喜欢苏婉儿,但对于她的婚嫁也并不在意——晋王妃已去,晋王那个人的xing格与其说是朝三暮四,不如说是物尽其能人尽其用,最是功利不过的人,因而他乐意娶谁纳谁,她不过冷眼旁观而已。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终究是有些不对劲,想到这里,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随即看着陈滟说道:“他是迁怒于你?”
“如果只是撒气,我怎么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跑出来。”陈滟凄然一笑,随即站起身理了理衣裙,轻蔑地说道,“他是觉得,若不是因为结了咱们府上这样的姻亲,害得苏家那52书库的门头受损,也不至于让妹子连个夫人的名分都捞不到。他还借着撒酒疯,冲着我说什么当年的婚约本就是许嫁侯府嫡女,他娶了我是倒了八辈子霉,若非如此,他有贵妻相助,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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