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自报家门,又提到了前几天在家门口瞧见程水若了,这事儿自然瞒不下去,程水若点了点头,小环自去开门道,“吴管事进来说话吧。”
关上门,又走回来站在程水若身后。
吴管事进门之后朝着程水若深深一揖,“程先生,家主和城里几位大夫找您找得好辛苦呐!家主自从豫州城外灾民散去之后便与几位大夫一直想登门拜访,向先生赔不是,却是听闻先生开始不在家,后来身体不适在将养,贵府官家也是一直不收拜帖……”
吴越说这话是有些郁闷的,他整日在程水若家门口蹲点,他家老爷说了,一定要找到程水若才行,可是,张扬受了程水若的叮嘱,除了个别人,一律的称病不接待,张扬接到请帖一律看也不看就退回去,于是,他这蹲点一事就这么耗着了。
蹲了一个月,在他以为程家小姐会就这么一直憋在心里,憋到出嫁那天的时候,今天竟然发现程水若打扮成个丫头模样出来了!
惊喜之下差点儿就冲上来了,后来一想,不对!他家老爷反复jiāo代要对程姑娘客气些,以先生之礼相待,万一惊扰了程姑娘,那他这罪名就大了。
可是,今日若是找不到人,万一她回家去再折腾个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再出门,那他不是要一直这么蹲点蹲到头发花白?
左思右想,寻思了很久很久,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了,就这么冲上去吧!
是死是活一刀切,再这么折腾下去,他原本的差事就得被别人顶了去,据说在他天天不在府里管事这段日子,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行动了。
程水若看着这中年管家一脸的委屈模样,心中约莫也明白事qíng的经过了。心头却是有些疑惑,这帮大夫之前不是对她还很不屑的么?怎么突然有这么好了?
她被人歧视惯了,突然有人对她这么好,特别是以前好像还有些小过节的家伙,还真不太适应。
“有劳杨大夫挂心,”整理了一番措辞,程水若才开口,天知道她根本不记得杨大夫是哪位,“不知令主人寻小女子有何事?还有,先生一词,小女子愧不敢当。”
“先生自然当的!”吴越松了一口气,听见程水若并没有生气激动的道,“家主一直道程先生仁心仁德,医术高明,又无私心,之前对先生无礼之处,希望先生能谅解。若是先生愿意,还望不吝到杨府赴宴,家主必然当面向先生道歉。”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段日子城里城外的病患依旧不少,家主年届古来稀,身体大大不如当年,还望程先生谅解家主不能亲自登门致歉。”
那个老头子!
说到年龄,程水若眼前就浮现了那个白须白发的老头儿,这个倒是好辨认,不过,那个执拗的老头竟然低头向她道歉?为啥让她心里怕怕的。
“呃……”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了。那家伙一大把年纪了,明显也是好面子一族,这会儿竟然突然礼下于人,不会是有啥大事求她吧!
第一一零章
“当然不是!家主怎么说也是在豫州城小有薄名,这次派小的过来只是为了向程姑娘陪个不是罢了,关于医术的东西也想与先生探讨探讨,绝没有其他的意思。”
听完吴越的话,程水若心头就有些嘀咕,那些人先是不信她,如今又有点儿矫枉过正的意思,不过这模样倒不是坏事,老是拒绝别人的好意倒是显得她不近人qíng了,而她这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医学常识也没有打算拿来谋生,前几次的事qíng已经搞的她焦头烂额,坚定了不再滥竽充数的想法,以后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自然可以拿出来给他们一些意见和建议。
而要在此地立足,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计划显然是行不通的,她没有庇护伞,也不乐意靠别人来判断好坏,只有自己赤膊上阵了,仔细考虑之后程水若答应了明日过去赴宴。
打定主意要和那些大夫jiāo好,程水若便回家去与张扬小环两人商量该如何处理,这些大夫都是豫州城有头脸的人物,上次周延做的事儿标准的是急昏了头没经过大脑,平日里寻常人是都不会得罪他们的,毕竟不管你身份多高贵,多有钱,或者多有势力,总是不能保证自己不生病不是?
小环和张扬两人皆是很赞同程水若的意见的,先前不理会那些大夫是因为他们自身的态度非常的恶劣,程水若不得不给予反击,毕竟一个女子在世上行走和男人完全不一样,男人可以受胯下之rǔ,女人却是不行,毕竟这个世界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差距太大了。
因此程水若可以得罪人,可以口不择言,可以被人当做母夜叉,却是不能做小媳妇,若是做小媳妇状,她在京城的时候早就尸骨无存了!
不过,作为一个女人并非没有半点儿好处的,比如说,若是男人对那些大夫说出的一些话,恐怕两方早就成了死仇,可是女人不一样,男人们总会觉得不能跟小女子计较的——前提是那些男人品德够好,心胸够宽阔。
小环和张扬觉得正当,可听闻此事的一位媳妇却是颇有些不以为然,乡下的妇人最是直接,在一旁听见了张嘴便道,“小姐,奴婢以为这事儿不太妥当!哪儿有一大群男人请位未出阁的姑娘吃饭的?即便出阁了的妇人,那不是极亲的人也没有一起吃饭的道理。先前的qíng况是没办法,如今还如此行事,怕不会被人戳脊梁骨?我瞧那几家人也没安什么好心,小姐怎么能应下来?若真是有事相请,也该让内院的妇人出面,这般行事分明是说小姐轻佻!”
这事儿程水若并非没有考虑过,可是她并没有打算将自己关在内院,若说名声láng藉,在京城的时候她便是láng藉的一塌糊涂了,可真让她一辈子除了几个亲戚朋友下人谁家的男人都不见,估计这辈子她就只能见家里这些人了……这世界她就无亲无故嘛!
经历了最难熬的时候,这些东西程水若便没有放在心上,掩耳盗铃也行,问心无愧也好,只要她自己日子过得开心,何必管别人的风言风语,名声,绝不是闭门不出就是好的!
若说这时代没有jiāo游广阔还有好名声的女人,那就让她来开创这个先例吧!
笑了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廖嫂你多虑了。”
决定了此事,程水若便又开始与张扬探讨下一件事的可能xing,听说了程水若打算开饭馆,张扬也不反对,不过提出了几个疑问,“小姐想开饭馆倒是没问题,不过这饭馆儿开在哪里?咱们家的地方虽然不偏,到底来往的人也不多。打算开多大规模?钱是没多少了,想要做大的话恐怕有些难度。
家里的人如今手上都有些活,官府那边又发了文书,道是如今人手损失太多,开垦出来的田地只要连续jiāo税三年,便可归土地开垦者所有,恐怕人手上也有些困难。我还寻思着要去寻些壮劳力来开些地呢。”
提起开垦荒地,程水若便想起当初自己的计划是找个地方开桃花源,最好是不跟外人接触过自己的神仙日子。
了解的多了以后才发现,这问题还不是点吧点儿的多,那个计划完全就不现实。
城里会有见钱眼开的,乡下人也未必是那么纯朴,饿极了打家劫舍的是屡见不鲜,还不如城里的治安环境来得好。
何况这时代的环境直接导致了细菌、寄生虫满天飞,特别是乡下的人,也不注重个人卫生,包括她如今收留的这些人,若非她qiáng迫每天必须洗澡,三天必须洗一次头,个个身上都是虱子满头,疥虫什么乱七八糟的皮肤病都是有的。在乡下呆着的话,冷不丁的就能染上什么诡异的传染病,反正这次豫州城这个病不光把别人给吓着了,程水若也是惊魂未定。
搞的如今程家到处都洒了生石灰,专门找了个爱gān净的大婶儿每天的任务里包含了检查众人饭前便后洗手,指甲gān净不gān净,反正个人的清洁卫生都是在里面的。就算这样,家里的人还时不时的要熬些汤药来喝喝。
若真是呆在乡下了,家里有个人生病,找个大夫也要半天功夫。
这并非最重要的,条件艰苦些还可以容忍,程水若绝对不能容忍的是信息的不发达,她还要给下面那一帮人治病呢,若是不能及时的跟人jiāo换信息,那这些人的血吸虫病恐怕就要伴随一生了。
何况,这个院子已经占据了程水若大半的家产,如今流民虽去了大半,米价却是一日复一日的上涨,眼见在明年夏粮出来之前都没法跌下去,再下乡去购房明显是不现实的问题。
想到这里,程水若道,“张管事,你再去买些米放在家中,我琢磨着这粮价还得涨,最好能买够咱们吃到明年夏粮出来的时候。”
“我省的。”张扬答道。
程水若点点头又道,“饭馆便放在咱们家门前的铺子里,再租铺子不太合适,这儿过往的人虽然不多,咱们却是可以引来一些人的。我瞧着附近的住户不少,就琢磨着,是不是能兼着杂货铺子一类不需多少本钱的开起来,咱们钱不够,可以租给别人,只要门口皆是一些商铺就行。人见到咱们这儿的商铺多了,自然人就会慢慢的多起来的。一开始也不求赚钱,能收回成本就行。饭馆则是可以做大锅饭,一些无需多费功夫的菜品,价格自然也就不高,这个等我和小环商量之后再说,一开始的时候不用做多了,够咱们院子里地人吃就行,若是卖不掉,咱们自己吃也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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