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犯不着拿全家人的xing命来陪葬吧!”来人似有些恼“你们做了什么事,上面自然有人瞧的真切,事后必然记得的。这般较真,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么?”
“祖宗的规矩不可改!”方竹苓淡淡的道。
“不能撒谎,难道就不能什么都不说么?”来人彻底恼了,“什么狗屁规矩,要让你祖宗知道你拿全家人的xing命当儿戏,还不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方竹苓闻言张嘴要反驳,却是一口气呛到喉咙里,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来人见状摆摆手“你也别气,我也是瞧着你这般固执才生气的。五少爷和七少爷是没落网,可如今全国上下广发海捕文书,即便逃过了追捕,难道你们要让他们一辈子见不得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不是担心你们方家就这么绝后了么?”
此言一出,三夫人和二夫人皆是脸色一暗,她们能如此镇定莫过于都有个儿子在外面,便还有一分希望,听来人这么一说,不由得开始心慌意乱起来。连大夫人和方竹苓也开始有些犹疑,若真是满门抄斩,他们这事儿做的真对么?
来人见状又叹了口气道“我今儿个可不是来气你们的,哎,就是瞧着你们这么固执生气,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而已。方大爷,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真那么确定你诊脉就没诊错?要知道,这世上还有不少的药物可以造成假象,你就确定那些药物不能瞒过你的眼睛?事后不是都证明你错了么,认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要日后别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就行了!”
“不可能!”方竹苓大声喝道,绝不能容忍别人污蔑他的医术,喝完便是更剧烈的咳嗽,看的来人连连摇头,将盒子里的一个酒壶拿出来了递过去道,“喝点儿这个吧,不行就不行,我也不能掰开你的嘴巴硬要你说是,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值得么?”
大夫人忙不迭的过来接过那壶东西,放在鼻边闻了闻,欣喜的看了来人一眼,便要去喂方竹苓喝,谁知道方竹沥手一挥,将大夫人的手打开来,差点儿就将那壶东西给摔到地上,“我方家传家百年凭的是什么?凭的是一手旁人不能及的医术!凭的是一颗红的良心!凭的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是什么东西?跑来在这儿指手画脚,不过瞧着我方家没落了想来瞧瞧笑话罢了!把他带来的东西通通给我扔出去!咱们不要!”
方家人这段时间在牢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好一段时间没什么人来瞧他们了,才入狱的时候还好、后来渐渐的人便少了,不消说,方家的名声和善缘满天下,有这样的qíng况必然是外面有人从中作梗,如今连有些jiāoqíng的狱卒都不敢与他们轻易说话,可见qíng况是如何的严重。
可是这个神秘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若非跟方家的jiāoqíng深厚到一定的程度,那么就该是对方的人,这人来的时候很奇怪,是在半夜时分,这时候已经宵禁了,说不准来人的身份,只是这人口口声声的劝他们改口,只让方竹苓浑然没半点儿好感。
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纷纷转头去看大夫人,来人突然嗤笑了一声,那声音竟然有几分像是女子,“要瞧你笑话我就不会管方白苏了!”
这话就像是重磅炸弹落入水中,激梗千层làng花,声音虽低的几乎听不见,方家人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方竹苓又要开口,大夫人急急的道,“程姑娘,你说的是真的?”
程水若叹息一声揭开头上的斗篷,这会儿人人都瞧真切了那张漂亮的让人炫目的脸蛋,“自然是真的。方大爷还是先将那药喝了吧,我这是欠你们方家的qíng,否则绝不会来的,要知道如今的京城对我来说还是危险重重。方白苏我也许可以帮你们拦着不让他来,方白岌我却是不敢保证。”
众人愣了愣,脸上的神色yīn晴不定,他们真不敢保证程水若到底是如何想的,依照她先前的心xing,是绝不会这样以身犯险,可大夫人确确实实的为她做了许多,而从豫州传回来的消息则是程水若xing格大变,这会儿,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了。
方竹苓瞧真切了眼前这个女人是谁以后,却是呼出了一口长气,大夫人望向他,他点点头,伸手指了指那药壶,大夫人脸上一喜,将药递了过去,方竹苓喝了两口,只觉得喉咙上的痒痒的感觉减轻了许多,这才苦笑着道,“我没想到是你。只是听说程姑娘如今医术了得,救了不少人命,没想到方家有事,最后竟然还要靠你来出力。”说着低低的笑了两声,“白笈倒是好眼光!”
程水若听他话里有苦涩的意思,想要劝两句,方竹苓却是继续道,“我是逃不掉了,这病也拖不了多久,兴许程姑娘说的没错,只是,有些东西我方家是绝不会让步的!”
说着眼中发出异样的光彩,想是喉咙又有些不舒服,抓过大夫人手中的药又灌了一口“是有人在心要对付我方家啊!这事儿已是没有转圈的余地了。”
程水若瘪瘪嘴,有些不能认同,不过,她已经见识到了这老古板的死脑筋,知道跟他争论怕是没什么意义,有些无力的瞧了瞧方大夫人,方大夫人也是面露苦笑,走到牢笼旁边,细细的将程水若打量了一遍。
低低的道,“我当日放你,不过是觉得你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也觉得方家犯不着多拉出一条命债来,却没想到有今天。老祖宗的话果然不错,着恶终有报。”
程水若除了苦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多给她点儿时间就好了,外面已经传来了狱卒的催促声,不由得看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拉着她的手,程水若道,“真的不可挽回了么?大夫人,兴许我可以帮上一些忙。只要你们肯改口,方大爷的命我虽不能保证,大夫人和余下的人,兴许还有机会。”
大夫人摇摇头,“若是真可以,你以为我不想么?这事,是有人在背后使下作手段!为的便是我方家的一些东西。”
“当日老爷他进宫一事是被人陷害,至于后来皇上询问,根本就没给他多少说话的机会,只是糙糙的问了一遍便落入了大狱。”
“再后来,又说我方家在外传言,我方家在京城居住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懂得趋利避害?这种事便是打落牙和血吞也不可胡乱的说话,若非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即便我家有人说了什么,又怎么会发展的那般快,不过短短几日时间便传遍了京城!老爷子一去,就有人上门!”
“之前老爷子还在,那些人还有顾忌,如今老爷子没了,他们便肆无忌惮了!这事qíng,我们已是瞧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若非这样,我方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树大根深,又怎会轻易的放弃?落的如此田地?”
方大夫人如此说,程水若恍然,一个家族,一个百年的大家族,这么轰然例塌,说起来方家并没有没落,也没有不肖子孙方白苏年纪小不消说,而唯一的一个方白岌,那也是个男人,她瞧不惯他,却也不能否认方家的儿郎个个都是好样的。
“今日我只求你一件事!”大夫人脸上带着刚毅凝重的神色,紧紧的抓住程水若的手道,“若你还念着往日的qíng分,便带白苏走!无论今后如何,定要护住他的安全,好好的教导他。”
程水若闻言凝重的点了点头,大夫人缓缓的从怀中从怀里掏出一个用huáng布包好四四方方的东西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一边道“方家兴盛百年,屹立不衰,这些人今次来所图谋的除了方家积累下来的千万家资外,便是为了这两本手札,如今我保不住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这两本手札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jiāo给他们的。你务必要收藏好了,记住!只要这两本手札还在,依照白苏的才智,我方家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顿子顿又道,“白岌如今被赶出家门,只要不是存心要害我方家灭族,白岌又别撞上来,合该是能留的一条xing命的。我还有亲笔信一封,见到白岌,你就jiāo给他。”
程水若点了点头,接过大夫人递来的手札和信慎重的包好了藏在贴身处,大夫人又缓缓的道,“白苏天分过人,心xing却是有些自负焦躁,行事贪功,经历此事必然打击是大,你务必要盯着他不要让他走入歧途。白岌天资不如白苏,行事有些冲动,被赶出家门经历了一番磨难之后势必会沉稳许多,你要在一旁劝着,莫要让他吃了亏。”
说完,大夫人盯着程水若的脸半晌,在程水若以为大夫人不会开口的时候,突然苦涩的笑了起来,伸手拉过程水若的手背拍了拍,扭过头望着外面深沉的夜色,喃喃的道,“好了,你就领着白苏尽快离开京城吧,不要再回来了。”
程水若张了张嘴,突然发现事qíng并不如她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狱卒又在催促,已经耽搁了许久了,唯有咬咬牙朝众人告别,将斗篷盖在脸上,拎着篮子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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