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深深的望了程水若一眼,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好!白岌,拿纸笔来,再去请楚大人来帮忙公证一下!”
捏着新鲜出炉的合同,程水若走了出来,船就要在下一个码头靠岸,心qíng有些沉重,不知道大夫人能不能熬过这一场病去,生老病死,人生之无奈之事。
对于方家突然送给程水若一份股,楚怀沙深深的表示不解,不过,他有个好处,那就是不问别人不说的事qíng,这关系到程水若的隐私,因此他作证就作证,其他的一概不问。
跟着程水若走出来,张凡在甲板上问道,“公子,船要在下个码头靠一段时间,今天的天气不错,船主的意思是就不停了,您是想下了船再去吃午饭还是就在船上吃?”
程水若想了想道,“就下船去吃吧,让大家伙都下去透透风,这船上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你一人给他们些银子,有什么土特产的也给家里捎一份儿。”
说罢又回过头来望着楚怀沙道,“楚大人,咱们一起?”
楚怀沙点点头,张凡便去安排下船时候谁留守的事qíng去了,紫鹃站在一边生怕别人把她给漏下来了,高声道,“我也要去!”
程水若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NO!除非你求我!”
说罢嚣张的往外走,楚怀沙疾步跟了上去,紫鹃跺脚也追了上去,留下望着几个人沉思的方白笈,他见状咬咬牙,黑着脸扭过头冲着跟出来的方白苏道,“你去跟着他们,盯着那个楚大人!”
方白苏是很想跟着去的,可是非常担心自家大伯母,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那大伯母怎么办?”
方白岌道,“有我呢!你去盯着,记得提醒你家水若姐姐,那个楚大人可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她不听,你就一路跟着就是了,别让她们走的太近乎了。”
方白苏闻言冷哼了一声,瞥了眼方白岌道,“楚大人人不错啊!怎么会不是好人?怕是有人心里有鬼吧?”
方白岌瞪了方白苏一眼,“你个小孩子懂什么?赶紧去,你不是一天到晚都念着你家水若姐姐么?要不,你去安排大伯母下船的事儿,我去跟着?”
方白苏怎么肯,不过,他还是回到房间里,去跟大夫人说了一声才走出来,瞥着方白岌的身影,心里头开始犯嘀咕,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水若姐姐的好呢?
方白笈那个家伙,竟然把他当笨蛋,真以为他还是几年前流着鼻涕跟在他屁股后面追着跑的小屁孩儿么?
都经过这么多的事,走过这么多年了呀!
第一六七章
对于方白苏撇下自家大伯母跟着她屁股后面转悠的事儿,程水若没有多想,方白苏本就喜欢跟着她,而有方白苏作伴,也让他们这一行的队伍没那么尴尬。
程水若不在乎跟男子同行,可不代表这时代的人不会以异样的眼光看她,多一个半大的孩子,这个队伍看起来就和谐多了。
紫鹃依旧是闷闷的不多话,多了一个方白苏以后程水若也没那么无聊了,倒是让紫鹃松了一口气。
方白苏跟在她身边,下船那天吃饭的时候方白芨突然出现,于是,这南下的队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热闹了起来,直接导致的是船上的日子热闹了许多。
楚怀沙本是个见识广博的,方白芨虽然年轻,也是跟着长辈跑了不少日子的货,后来又独立了出来,见识过南北的风qíng,两个人一个书念的多,一个生活阅历不浅,说起南北的趣闻竟然将船上无聊的日子给打发的飞快,程水若也长了不少的见识。
只是,大家说话说的好像很愉快,可程水若总觉得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却是说不上来,就像是现在。
楚怀沙说如今最大的药材集散地是在毫州,方家跑到南边儿去有些舍近求远了,加上路上的运费花销,再折腾上个把月以及路上的风险,怕是有些不划算。
程水若闻言便知道方家如今的qíng况确实艰难,但又觉得方家这么多年的基业,不可能那么容易将一切根源都断绝了,便笑着道方家兴许该试试在毫州买一些,跑这么远确实太辛苦了,还累的大夫人生病。
楚怀沙便点头称是,紫鹃恰好这会儿走进来,不yīn不阳的啪一声将茶杯放在她面前,楚怀沙面前也是扔了一杯,冷笑着道,“小姐这话说的,别人做了这么多年的药材生意,哪儿的药材合适,别人心头不清楚么?容不得外人来指手画脚。“说着还没好气的瞪了楚怀沙一眼。
……
自打程水若表示她的卖身契在她手上以后,使唤紫鹃已经是越来越顺手了,这丫头也是从来没好气,程水若这几天心qíng好,也不介意,这边方白芨却是不乐意了,闻言便接口笑道,“咱们南下,自然因为有些药材是南方出产,产地的质量和价格都要好一些。倒是楚大人,我依稀记得是豫州的知府,却是不知道换了这般装束南下作甚?”
楚怀沙是知道紫鹃在生气什么的,不过这两天他一直没机会跟程水若独处,自然也不好出言相劝,他闹不明白程水若在跟紫鹃闹腾什么,不过,是他将这个丫头jiāo到程水若的手上,自然要多关心一下两人的关系,不过,打从心底里不认为程水若真会将紫鹑给卖了——她又不差这两个小钱。
刚才的话题恰好说到了各地的风qíng,忽然间想起了药材集散地的事儿,才这么提了一句,却是没想到引起这番话来,本来,若是不想说,笑笑也就过去了,在场的都是知趣的人,绝不会去打探别人的隐私。
楚怀沙是在场身份最高,年纪最大的人,倒是不会与这些个眼中的小辈计较,笑笑道,“豫州有我这个知府不多,无我这个知府也不少,无为而治,倒是一场好事。”
方白芨闻言和方白苏古怪的对视了一眼,随即便不说话了,紫鹃扯着嘴角不知道在笑什么,让楚怀沙和程水若两个也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程水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眼神的意思,楚怀沙的样子却是有几分尴尬,不由得咳嗽了一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豫州,我去问问船主。”
船果真很快就到了,其实头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了东西,程水若也没带什么,不过一些银票和两套男装。
下了船,便有茶茶姐派来的管事接待,备下了几辆马车搬运东西,还有两顶小轿,程水若与紫鹃一人一顶钻了进去,便往茶茶姐准备好的小院行去。
本来说好楚怀沙也跟她们一道过去的,不知怎的,下船的时候,便道是有同年的好友需要拜访径自走了,方白笈与方白苏则是与她互通了住处,便分道扬镳。
程水若领着一gān管事和一些备好的货物样品行往小院。
广州如今已经是广东一方的省会,繁华自然是不必说的,其实人常道是南蛮之地,人不多,许多的地方还未曾开发,这几天在船上的时候程水若也瞧见不少,不过,显然广州府在海贸的盛行之下,已然非常的发达了,比起豫州城绰绰有余,但是,相较于京城,又是比不上了。
不过,贫户也是不少的,这些地方的人靠海吃海,大多数人皮肤都晒的黝黑,比起北方人被严寒chuī的gān涸的皮肤来说,又是另外的一种沧桑,话语有些不通,程水若根本听不明白,一切也唯有让张凡去办。
茶茶姐派来的那个管事却是通官话的,只道是茶茶姐让她们先去安顿,这边接到人,便有人前去通知,她便会赶到小院等候。
自码头上沿着官道行走,再绕过弯弯曲曲的小巷,经过低矮的平房,便停留在了一间看起来整洁利落的院子门口,门户不大,程水若刚从小轿上下来,还没来得及瞧清楚周围的环境,便听见一个女子脆生生的声音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可算是来了!我可生生的盼了你大半个月了!”
珠环钗佩挂了一身,打扮的珠光宝气,身上的衣裳也是格外的华丽,瞧着像是丝绸一般,走过来的时候叮叮当当的响做一片,那衣裳上面像是还有金银的丝线,在阳光下将程水若的眼给晃花了,差点儿没瞧真切她的脸。
……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这是程水若看见她的第一感觉,所谓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了,只是,她的打扮明显降低了她自身的价值,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妆化的很浓,却是依旧漂亮,其实,程水若觉得她不化妆也许看起来更漂亮,素衣淡妆,清水芙蓉才是真的美,便是过气了的花魁,也不该是这个品味啊?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花魁,那都是能歌善舞,也能舞文弄墨,写一手好字,填一首好词,女红厨艺样样jīng通,chuī拉弹唱十八般武艺缺一不可的。
反正,程水若不知道以前的小红是怎么样的,从小环的身上却是可以看见许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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