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沙道,“那些人说是抓错人了,不过,我是不相信的,莫非程姑娘知道是为什么?”
程水若道,“咱们还没来这儿,便是已经被人盯上了。大人以为像咱们一般的大手笔在广州城又会有几户人家?傻里傻气的一头钻进来,身边连个随身的人都不带,认识的人也没几个,这不是告诉别人这儿人钱多,让人随便敲打么?”
“大人不敢报上自己的身份,我可以理解,却是不敢苟同,这边儿说难听点儿就是天高皇帝远,消息不灵通,何况就算消息灵通的,也不敢小窥了大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这片地方一直是皇上不太使唤的动的,大人不带半个侍卫出现在这里,除了让那一帮人琢磨半晌不敢妄动以外,难不成还敢报到上面去?他们就不掂量掂量是不是皇上有密旨?”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大人好好的揣摩揣摩这句话的意思。”程水若淡淡的道,“咱们来这儿不是为私,而是为了豫州城的百姓,使点儿手段大人不在乎,可是,脑子有时候也得灵活变通点儿,这次若非我派人去寻大人,兴许大人就变成广州城外乱葬岗上的一具新尸了。”
楚怀沙闻言面露愧色,他只顾着要跟程水若保持距离了,倒是没有考虑的那么周全,只是觉得自己隐姓埋名的过来,即便单独在外,被人至多也就将他当做一个落魄书生,并不会太过引人瞩目,却是万万没想过其实这一行人早就在别人的耳目之下。
这事儿不光楚怀沙没想过,便是连程水若也是没有想过的,哪儿知道茶夫人会那么多弯弯肠子,竟然那么早就盯上了他们。
见到楚怀沙面色愧疚,程水若只是想劝他,可不是为了打击楚怀沙的积极xing,连忙又道,“如今是非常时期,大人还是与我一同行动吧,这样也免得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照应不过来。
楚怀沙想了想,他这次来的本意其实还是有不放心程水若的缘故,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上次那个家伙办事不牢靠,这次的程水若又是个女人,他还真担心那个朋友不满他推荐过来的人,要知道这时代的书生最是看不起的就是歌姬什么的了。
这自然是第一层的不放心,第二层地不放心还是在他不愿意让所有的资源都掌握在程水若的手上,这就相当于将豫州城的命脉jiāo给了程水若,有些事是做熟的,只要打开了门路,便不愁发展。程水若掌握了这些东西,如今看来还好,在他走了以后又会如何呢?他不得不承认他看不透程水若,也看不透她背后还隐藏了什么,总觉得这个女子是很奇特的一个人。
如今回过头去瞧来,其实他做的这些都不太必要,反正这件事他是不可能一切都亲自经手的,既然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来办,那么jiāo给谁不是jiāo呢?他总是要jiāo出去的。
“程姑娘麻烦帮我叫人送封信到知府衙门吧,尹知府是我的同年。楚某人这一身伤也不好耽搁了正事,到时候少不得还要劳烦姑娘作陪。”
程水若确实不太想出面的,这次过来,主要还是因为要想过来亲自看一看,茶夫人那边的事儿又不能不出面,官府的人她却是不想多招惹的,官府的人和江湖中人有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谱特别的大,她不知道楚怀沙这位同年有没有这样的习气,却是知道这时代的男人多半看不上女人,加上这边儿的生意主要还是要jiāo给张凡打理,她完全没必要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想了想才道,“既然是楚大人的同年,想必是jiāoqíng深厚的,有了外人在场反倒是不好说话,小女子以为,不妨请那位大人过来,小女子和下人回避开来,若是大人不太懂商务上的事qíng,我便留下张凡在这儿好了,大人以为如何?”
这话让楚怀沙说不出否决的话来,点了点头,道,“一切都如程姑娘安排的来吧,还要劳烦程姑娘帮我拿副纸笔。”
这些东西房间里却是没有的了,程水若转过身来推开门,却是瞧见紫鹃站在门口杵着,瞧见她开门,吓了一跳,程水若翻翻白眼道,“这么闲听墙角,不妨去帮我拿副纸笔过来。”
紫鹃道,“谁有空听墙角,若非是方家两位少爷过来了,央着我来叫你,我才懒得进来呢。”说着扭身往书房走去,程水若知道她只是嘴硬,回到房间里才发现楚怀沙一个人正挣扎着要爬起来,连忙过去帮忙。
休要看程水若力气不小,面对一个大男人这点儿力气还是不够用的,方才的一番话已经让楚怀沙不敢随便的反驳程水若的意思,见她来帮忙有些微微的不适,却是不敢挣扎,脸有些扭曲就是了。
程水若照着他的手臂一挽,便扶着他用力的往上拉,两个人的脸颊贴近到几乎没有fèng隙,程水若还没感觉到什么,楚怀沙却是屏住了呼吸,僵直了身体,这样貌似有些不对……
程水若只觉得他的身体僵直,皱着眉低头问道,“是不是我太用力,弄疼你了?”
楚怀沙连连摇头,“没……没……我……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来就好了……程姑娘,不必麻烦了……”
程水若懒得理他,他要自己能起来,也就不会挣扎半天了,越过chuáng铺,拉过一个软枕头放在楚怀沙的背后,将他的身体垫高道,“再来一次!”
“水若姐姐!我来啦!”一声大叫,从门外传来。
方白苏从门外冲了进来,冲进门便瞧见程水若俯着身子用力的在拉扯,chuáng上好像还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像是竭力的要将程水若拉下去一样,不由得怒火中烧,叫道,“你做什么?”
程水若扭过头便瞧见方白苏像头小牛犊子似的冲了过来,一下子跳到chuáng上,骑到楚怀沙身上,瞧见chuáng上躺的人五颜六色的脸愣了愣,片刻功夫便瞧清了是谁,瞧清了是楚怀沙以后,大叫道,“难怪我五哥说你不是好人呢!你竟然欺负水若姐姐!”
拳头一握,辟辟啪啪的就往下砸。
楚怀沙好生委屈,程水若连忙放开手去拉方白苏,一边叫道,“哎,哎,白苏,你误会了啦!”
门口传来一道好笑的声音,“七少爷,揍他!他是坏人!”正是紫鹃拿了笔墨过来在一边笑着看好戏。
后面还站着个方白芨,怒目圆睁,却是瞪着程水若,见程水若瞧着他,低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像是个抓jian在chuáng的丈夫。
程水若见没人帮忙,只得亲自上阵,七手八脚的好容易将方白苏拉下来,原本就凄凄惨惨的楚怀沙的脸越发的见不得人了。
休要说方白苏还小,这孩子已经开始发育了,那身体是像雨后的chūn笋似的,天天的拔高,身子骨的力气也是足得很,那拳头不小心落了几下在程水若手上,疼的她眼泪水都快掉下来了。
被拉下chuáng的方白苏依旧不甘心,咧着嘴叫嚣,“水若姐姐拉我做什么,我要揍他!”
方白芨依旧怒目相向,紫鹃依旧笑嘻嘻的杵在那里,程水若恼了,“你敢再动手试试,就别叫我水若姐姐!”
“嗤!”方白芨冷笑,“白苏,你是表错qíng了。”
楚怀沙在chuáng上呻吟,程水若听了这话更是恼怒,扭过头去冲着方白芨道,“关你什么事?”
方白芨被骂的莫名其妙,明明是看见程水若被欺负,他冲上去帮忙,结果还挨骂,这会儿只是抿着嘴倔qiáng的站着,程水若正在气头上,明显知道是紫鹃在使坏,否则这两人没道理会这么没礼貌冲进内院来的,狠狠的瞪了紫鹃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楚怀沙总算是缓过气来了,齿牙咧嘴的在chuáng上抽冷气道,“是误会吧?”
楚怀沙的声音总算让程水若冷静了一点,缓缓地扫视了众人一圈,却不想,紫鹃撅着嘴道,“小姐,你到底在怕什么?”
方白芨闻言眼中几乎爆出火花来,瞪着chuáng上的楚怀沙,楚怀沙躺着,自然是看不见了,方白芨却是拉着程水若的手道,“姐姐,你不要怕,什么事都有我呢!谁敢欺负你,我便揍谁!”
这一团乱的……程水若抚着额头,楚怀沙这家伙还真成了黑锅大王了。
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道,“有什么事出去说吧!紫鹃,你去请白管事进来,让他去请大夫过来,再派个人过来照顾楚大人。”顿了顿,凝视紫鹃道,“至于你!叫了白管事过来以后,就到花厅来给我们倒茶!一炷香之内我要看见你!你们两位,跟我到花厅说话吧,内院不是说话的地方。”
程水若很生气,眼光在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
方白芨很生气,一直瞪着这个没头脑的女人。
方白苏很生气,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被紫鹃给骗了。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到了花厅以后就不再说话,就这么gān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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