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了一下坐姿,马管事就这么似笑非笑的望着尹知府,尹知府咬紧了牙关,打量着眼前这个往日里对他还算恭敬的管事,如今马家人让他来,到底是如何想的。
马家人如今到底还有多大的能耐,尹知府心里并不清楚,不过,他可以断定,马家如今是不乐意分出手来对付他的。
“你不会觉得老爷子没空来跟你计较吧?”马管事端着茶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尹知府心头一跳,马管事却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水,“沈诚如今离了广州城,不知道的觉得他是弃了到手的利益,给了马家休养生息的时机,老爷子却是觉得这才像是沈诚该做的事儿。沈诚够毒啊!”
“马家的根基到底是在这广州城,老爷子没发觉家里多了这么多的蛀虫,所以这一次才会闹出这种事来,沈诚若是不走,这些受了老爷子恩惠,却是不知恩图报的人还不能这么着跳出来,毕竟么,大家伙还会帮着老爷子去斗沈诚显忠心的不是?”
“沈诚这么一走,你们不就这么蹦躂出来了?”
马管事似笑非笑的望着尹知府,拿着茶杯盖子轻轻的在桌上敲了敲,“你说若你是沈诚,会着急回来么?”
马家在两个女人手上折腾了一遭,内院里的争斗让本就已经开始衰败的家业千疮百孔,看清了这一层关系的人,纷纷在各自捞着好处。
尹知府一直受制于马家,若他并非本地的人,没有家族的依仗,也许就只有这么一辈子给马家当一条狗,他自然不甘心,马家家宅内的纷争他清清楚楚,外面还有大敌沈诚。
在这种时候莫过于他浑水摸鱼的好时候了,让马家损失了出海的两披货,可谓是做的天衣无fèng,这种事毕竟不是第一次了,马家追查的时候一把火将马家那个管事烧死,连自己这边儿的那个族人也一起给送进了火海,烧成了人无法辨别的焦炭。
马家人找不到证据,那件事适逢多事之秋,自然会被栽赃到马家两位姨奶奶身上或者让沈诚背黑锅,到如今,尹知府依旧想不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批漏,不过,马家人既然能从他家里找到这本东西,那是哪个环节出了批漏已经不重要了,想来也是最近发生的事,否则马家人的脾xing不会忍到现在。
这事儿,也就算这么完了,毕竟他也清楚多行夜路必遇鬼,却是万万没想到,本以为天衣无fèng的事qíng,还是出了批漏。马家人虽然以为是自家人gān下的这事儿,必然查不到东西的丢处,有心人却是不难看出谁家少了点儿东西,谁家多了点儿东西的。
胡家自然是这有心人,没有捅出来不过觉得对自家没什么好处而已,反倒是马家下面的人越不齐心,闹腾的越厉害,他们便越高兴。
不过,尹知府显然不会这么想,只是觉得马家人算无遗漏,竟然在被沈诚整个儿掀了以后还有jīng力查他的那么点儿破事儿。
望着手上的账簿,尹知府抿了抿嘴,冷笑道,“没错,我是gān了不少对不住马家的事儿,马管事想要我如何就直说吧,要是马家想对我动手,便不会劳烦马管事来跑上这么一趟了。”
砰!
马管事将手上的茶杯重重一顿,双目圆瞪,尹知府心中并非不怕的,他如今内忧外患jiāo加,只是铁证如山,他想辩驳也没办法,唯有硬作硬起状,却是不想,那马管事这么一顿,便将他的气势打的全无,他怕惯了马家人,又岂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
怕过之后却是一种豁出去的气势,他已是瞧出来有人在算计他了,如今满城的风言风语,马家人在沈诚那儿找不回来的场子怕是要拿他作伐,否则马家人即便有这个实力,旁人瞧见背叛马家的下场其实没那么严重,谁又会再将马家放在眼里?
所以,他是铁定逃不过去的了。
既然如此,那唯有另寻出路!
这边,尹知府的脸色变幻无常,马管事冷冷一笑,“尹大人,老爷子念在你也为咱们家办了不少的事儿,所以给了你个机会,你倒是威胁起老爷子来了。咱们就走着瞧,废不了一兵一卒,您这个知府老爷的帽子就得换人戴!”
说着衣袖一挥,便往门外走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尹知府叫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院子里蹭蹭的窜出几个人来,将那马管事团团围住,便有人使了枷锁将马管事绑了起来,整个过程马管事只是冷笑不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待到众人将他绑好,一脚踢在他脚弯上,跪倒在地,马管事倒是哈给大笑了起来。
“尹老爷啊尹老爷,您聪明一世,却是没想到糊涂一时,拿我一个下人做什么?赶紧领了家人离开这广州城,兴许还能保住xing命。”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尹知府恶狠狠的道,“老子给姓马的gān了那么多事儿,他还把老子当成一条狗!他不仁怪不得老子不义,如今他被沈诚赶出广州城,跟丧家犬没两样,还想来威胁老子!老子倒要看看他姓马的如今还有多少本事!”
马管事闻言道,“你大可看看!跟老爷子作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尹知府闻言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狠狠的看了马管事一眼,“我有没有好下场我不知道,本官只知道你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说着一摆手,下面管事会意,将那马管事拖了下去,那马管事这才慌了神,惊呼道,“姓尹的,你想gān嘛?”
尹知府扭曲的笑道,“你等会儿就会知道了!”
一个管事狠狠的一脚踩在那马管事腿上,马管事惨烈的大叫了起来,尹知府撅起嘴,残忍的笑着,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光彩。
外面的尹夫人闻声而来,瞧见这状况,不由得惊呼道,“相公,你这是做什么?”
“去把方家少爷从牢房里请出来!”尹知府道。
啪!
那满身鲜血的人被几个管事往地上一扔,在门口守门的那管事便惊慌失措的将门一关,往后院跑去。
街面上的人纷纷探头探脑的想要瞧个究竟,却又不敢靠近了,生怕惹了杀神。
有晓事儿的人不由得低呼道,“那不是马家那位马管事么?”
闻着纷纷奔走,因为做这事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与马家人蛇鼠一窝的尹知府,尹大人。
这般游街一般的一路行过来,直直的奔到了程水若的门口,声势浩大,将程水若门口那管事吓的够呛,连忙回后面秉报,不多时,程水若便闻讯而来了。
尹知府一身官袍站在门口,笑吟吟的冲着程水若拱手道,“程姑娘,别来无恙。”
下面的人已经有人告诉他门口那烂泥一样的人是什么身份了,所谓打狗要看主人,尹知府这么一出,程水若已是了然了他的想法,她绝了他的后路,如今的尹大人是走上了末路,便唯有找程水若这么一个看起来很宽容的主儿了。
程水若不由得心头冷笑,将马家人扔到她门口,本来旁人还不会注意到她,这会儿却是将她推到风口làng尖上,这姓尹的却是好算计,想将她和她背后的沈诚、楚怀沙一起绑上战船。
不过,这份儿厚礼她却是不能不牧,看重的未必是尹大人跟马家的决裂,而是自家的东西。
程水若笑道,“尹大人这是做什么?”瞥了一眼地上的人。
尹知府道,“除了这个,本官还给程好娘带来了一个人,想必程姑娘得喜欢的。”
他说话间,便有人推开了后面轿子的帘子,方白芨略微有几分苍白的面孔露出来,看见程水若,方白芨略微有几分尴尬,人回来了,程水若自然不会往门外推,侧过身子道,“尹大人请里面坐吧。”
尹知府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程水若虽然表面上谦和,他却是与她相jiāo不深,根本不了解这个人,虽然知道她是与楚怀沙一并来到广州城的,却是因为程水若是个女人,因此并没有过多的关心,如今瞧来,这女人却也不简单,他要闹明白的是,到底这件事是沈诚在背后捣鬼,让他骑虎难下乖乖的送回那些东西,还是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捣鬼。
回到花厅,自有人上茶水,程水若容不得人将那血淋淋的人拉进门,尹知府也没这个打算,只让人将人送回马家去。
两人分宾主坐下后,便客客气气的开始寒喧,尹知府想探探程水若的底细,程水若则是不是求人的人,自然不着急。
说了大半个时辰的家长里短,程水若是半点儿都不着急,倒是尹知府问来问去,程水若的答话与他派人去查来的些许信息并无出入,却也是找不到半点儿破绽,索xing也不问了,放下茶杯,终究忍不住道,“程姑娘,先前的事儿是个误会,本官今日在这儿给姑娘赔不是了。”
姿态放的这么低,程水若笑了笑,心知他如今是走投无路才会如此,“令郎的病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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