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见到宫人正冒雪清扫着路面的积雪,阿不同qíng道:“这雪总断断续续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雪若是不停,他们就该一天扫到晚。”
见我只看着他们没出声,眼珠子一转又道:“东煞那边恐怕更冷吧,不知道皇上受不受得了呢。小姐,你担不担心皇上?”
我愣了愣,随即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怎么八卦了?”
“八卦?”
“就是多事啊。”我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阿不便嘿嘿笑道,“阿不见小姐整天沉着脸,应该是在担心皇上吧?”
“嗯,大概。”我含糊地支吾道。
“小姐,雪小了呢,要不要阿不陪小姐去花园走走?”
“也好。”
听说雪融化时候,才能体会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大概是我的手里捧了手炉,这时候置身于飘飘扬扬的雪花之中竟真的丝毫都不觉得冷。
整个花园银装素裹,眸光不经意间瞟到一团跳动的鹅huáng,看背影像是李菡真。
我停下步子,阿不顺着我的目光望去,轻声道:“是李夫人。”
“嗯,走吧。”
“怪了,她好像在往墙外扔什么东西。”
我原本想趁着李菡真还没见到我之前便避而远之的,这时候听阿不这么一说,不由怔了怔,整个人便顿在了那里。
后宫跟外头隔着一堵高墙……
此时,李菡真绞着双手站着,下巴微抬,一副翘首以待的模样。她的侍女则站在她身后几丈远的地方静静地候着。
过了一会儿,从墙外扔进来一个拳头大的雪球,李菡真赶紧用手接了。这时,她身后的侍女突然跑上前去,俯在她耳边不知道什么了些什么。
李菡真扭头朝我们看了过来,随即抬手朝着我挥了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倒反而让我大感意外。
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还是她的确没什么好回避?
我也抬手回应她。
她带着侍女转身走了,这么冷的天,手中居然一直都拿着那个雪球。
“小姐,那雪球是不是有什么玄机,阿不怀疑……”
“我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或许雪球里面有什么呢,可能……”
我叹了口气,“不该管的事qíng不要管,做好你份内的事就行了。”
阿不脸颊微红,还想说什么,但见我已是一副不耐烦地样子,只好唯唯应着收了声。
回到长思殿,殿内的炭火烧得正旺,一进门便感觉到一阵暖意,阿不帮我解下披风,又细细地将上头沾的水珠用棉巾擦了去。
我喝了几口热茶,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望着窗外那一片银色。之前嘴里虽然喝斥阿不莫要多管闲事,但却又管不住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
刚才阿不说的,也正是我怀疑的。李菡真跟墙外之人扔雪球肯定不是为了好玩那么简单,不过她见到我盯着她看,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慌乱的模样,反倒让我不好猜测不下去。
我长吁了口气。
不该管的不要管……
“阿不—”
“小姐,阿不在。”
我坐起身来,“一会儿去膳房跟厨子们说一声,就说我要一口铜锅,一盆火炭,铜锅里帮放猪骨汤七分满就成,另外给我一盘牛ròu,一盘羊ròu,有鱼的拿些鱼来……都要切成薄薄的一片片,另外再有冬笋片,黑木耳,再加点小青菜各一盘,记得只要洗gān净就行了,不管什么都不用煮,要生的。”
“对了,再帮我拿一壶桂花佳酿。”
阿不犹豫地看着我,“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你只管去办就成了。”
阿不应了声,摸着后脑勺下去了。
膳房陆陆续续备齐了我要的东西,连着容秀都有些看不明白,想问却又不敢问的样子。
到了晚膳时分,我让容秀和阿不将火炭搁到桌上,怕底下太烫,坏了桌面,特意在炭盆下垫了块木板。我让她们将铜锅架到炭盆上面,打发走了小宫女,便招呼她俩坐了下来。
容秀却是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您是主子,我们是奴婢,不能坐一块儿吃饭,这要坏了规矩的。”
“是啊,小姐,万一被人看见了……”
“坐吧,你们就当是为了陪我,一个人吃饭实在没趣地很,何况外头下那么大的雪,不会有人过来的。”我见她们还在犹豫,便让阿不去关严了门,只在窗户留了fèng。
“坐下吧,瞧瞧汤都滚了,你们是存心让我饿着不成?”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一脸无奈地落了座。
“在我们家乡管这个叫火锅。”我执起筷子,将牛ròu片放到铜锅里头,没一会儿,牛ròu便变了颜色,在沸腾的汤水中浮浮沉沉。
我捞起来,吃得津津有味,刚想帮自己斟杯酒,容秀见了赶紧将酒壶夺了过去,帮我斟了满满的一杯。
“好香的酒。”我捻了捻杯子,哈了口气道:“都给自个儿斟满了,在我面前都别太客套。”
“奴婢就陪傛华喝一杯吧,怕是喝多了误事。”容秀站起来做了礼,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全喝了,之后便再也不肯喝第二杯。
我也没再qiáng人所难。
阿不却是个一点没酒量的。
所以这天晚上我喝了一整壶的桂花佳酿……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身上换了睡衫,被角捻地整整齐齐,似是我睡下后就没再翻动过一般。
起身时,头晕得厉害。
“小姐,你倒是醒了。”阿不替我收拢了chuáng幔,笑岑岑地道,“还是容秀想得周全,说小姐醒来后肯定头疼,早早就熬了醒酒汤备着了。”
洗漱完后,将一碗味道有些怪异的汤水喝了下去,只觉得胃里暖洋洋的,又端坐了一会儿,感觉周身都轻松了一些。
用过早膳后,出门看了看,发现雪竟然停了。天色还有些许yīn沉,但比起之前已经清朗了许多。
我看了一会儿书,眼皮有些发涩。容秀坐在我不远处正安静地绣着花,阿不丫头前头说要出去办点什么事qíng,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想了想,便唤容秀。
容秀赶紧站起身,放下手中的活儿应道:“傛华有何吩咐?”
“把你绣的拿过来让我瞧瞧。”
她应了声,并没有推脱的意思,看得出对自己的绣工很有信心。
“是两只燕子?”我摸了摸上面,平滑细腻,容秀的功夫确实了得。
“嗯,才绣好了一只。”
“栩栩如生呢,好像要从里面飞出来了。”我夸道。
容秀的脸颊微红,被我夸地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以前曾经受到一个嬷嬷的指点,平时闲来无事便绣着玩罢了。”
“那岂不làng费了。”我看了她一眼,“既是有这门手艺,倒是可以拿出去市面上卖,也好存点积蓄不是?”
容秀的脸色变了变。
我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竟然在无意中戳到了容秀的生财之道。
“不如容秀你改天教我可好?若是真能学会了,平日里做点手艺,托人去街上卖,不但有钱赚,还能打发时间。”
“这……容秀怎么敢教傛华呢。”
“就这么说定了吧,今天你就收了我这个徒弟,从明天开始我便跟着你学绣工。”她嘴巴动了动,大抵原本还想推辞的,但见我一脸的认真,便唯唯地应承了下来。
第二天容秀拿了底布,花绷子,针线等给我。她将底布先用花绷子固定了,问我想绣什么,我想了想道:“先绣些简单的,你帮我拿主意吧。”
容秀点点头,使了炭条在底布上轻轻描了起来。
“蜻蜓,荷花?”
“傛华真是好眼力。”
我笑道:“倒不是我眼力好,你画地像才是真的……之前可有学过画画?”
“不曾,只是来来去去就
99、第九十九章...
描这些,熟能生巧罢了。”她穿好了针线,先示范了几针,便开始手把手地教我。
绣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我的处女作肯定会以失败收场,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我懊恼地停了手,想着要不要将线拆了重新来过,容秀在一旁好言劝慰着,说的尽是鼓励的话。
“傛华第一次绣成这样真不错呢,想当年奴婢连针都拿不住……以傛华的悟xing,隔不了多久就能成事。”
我苦笑,是啊,我怎么可以如此没有耐心。收了收脾气,打算继续,阿不丫头却一阵风似地从外头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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