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真见我不言语,猜到有戏,便赶紧拉我到了一边道:“莫不是妹妹也见到了?”
“妹妹不明白姐姐的意思。”我故作糊涂。
她嗔道:“看妹妹的神色便知也是见到了,如何又装作不知?”她顿了顿,又道:“现在王府暗地里都在传着手拿玉佩的女鬼的事qíng呢。”
我惊诧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有种夸大的惊惧。但说到后面的玉佩,我也想起那天晚上见到的女子手中确实是拎了块硕大的玉佩的。
便忍不住问道:“难道有很多人见到了?”
她点了点头,脸上的表qíng又变地惊恐起来:“姐姐也曾经见过一次,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她拍了拍胸口,“如今这事qíng在府中越传越玄,有人说那女鬼天天在旖旎轩附近哭泣,也有人说那女鬼手中拎着玉牌,口里直呼自己死得冤,也有人说……”她突然间打住话题,一双妙目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接着道:“也有人说那女鬼便是前不久自寻短见的秦巧巧……”
尽管是大热天,我还是被李菡真绘声绘色的描述惹得背脊发凉。却又不想顺着她的话再说下去,便qiáng自笑道:“既是传言又岂可全信,再说冤有头债有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些话姐姐不要理会便是。”
她见我并不搭着往下说,想来心里有些失望,“啧啧”两声道:“没想到妹妹竟是不信,姐姐可是一片好心才跟妹妹说起这事。”
“如此,妹妹多谢姐姐了。”
“听说人变成鬼之后,并不能明辨是非,所以……妹妹还是当心为好。”
她看着我,笑了一笑,便告辞走了。我注视着她婀娜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真有鬼?还是说有人故意在装神弄鬼?我想了一路,我并非无神论者,甚至在现代还是个不算虔诚的基督教徒,只是我觉得人往往比鬼要可怕地多。可惜我并不是狄仁杰也不是包拯,不知道该怎么去破解其中的迷团。
回到住处,嗓子gān得快要冒烟。
“阿不,快点帮我倒杯水。”还没进门,我就已经叫开了。
“小姐。”阿不说:“林大哥在这里呢。”
我进了门,见子昂正坐在悠悠地喝茶。
见到他,又想起前几天他斩钉截铁对我说的那个不“字”,虽然想装作没事一般,但脸上到底还是有些挂不住,说出来的话也就带了点刺,“是什么风把大忙人林公子给chuī来了,这大热天的。”
他倒并不理会,丢给我一包东西,说:“你换上这身衣服跟我走。”
我看了他一眼,打开包袱一看,见里面装的赫然是一身御林军的行头。这时他已经站起身来,依旧是平日般的面无表qíng:“若还想见和绰公主,便赶紧换了衣服跟我走。”
我听到能跟刘月君道别,也顾不上再跟他闹别扭,赶紧入房换了行头。
御林军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大地有些晃dàng,并且时不时地得用手往上推一推帽子,免得遮住了眼睛。
秋落一看我的打扮就乐了,直呼:小姐换了这身行头,光见着衣服见不到人了。
我说:“可不是么,也不会帮我挑一套小的。”说着这话,眼睛却在盯着子昂看。
林子昂没有什么表qíng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讪讪。
“走吧,眼下只有怎么办了。”他说。
天气炎热,这会儿在翼南侯府内走动的人并不多,但我毕竟还是心虚,一路上碰到府邸的侍卫跟子昂打招呼,我更是紧张地浑身发冷,肌ròu僵硬。低着脑袋一直到了侯府外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有惊无险。
刚出府,便见到隔着不远的大树上拴着两匹骏马。林子昂快步走了过去,将马解开并牵了过来。
“和绰公主的车辇出了长安城,会走东郊城道,我们只需在路口等着她便是。”他说着,动作利落地跨上马背。
林子昂回头看看我,沉吟了一下,突然又跳下马来。
只见他快步走到我身边,示意我用脚踩住了马镫,之后双手扶住我的腰身用力往上一推。
他的手掌很烫,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层灼热。
“你的脚……得跨上去—”他说。
我的脸红了一红,刚才似乎又走神了。
总算是上了马背,两人一前一后往东郊赶去。
但我的骑术毕竟还是生涩,尽管花了不少jīng力,但人在马背上总还是东倒西歪的,还总担心马儿跑得一块便会将我从它的背上生甩了下来。
林子昂驾驭着坐骑也是走走停停,不时回头看看我,英气bī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焦灼的神色。
末了,他到底还是看不过去,叹了口气再次下了地,过来勒住了我那匹马的缰绳,一提气将我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我的双脚才落地,他已找了一颗树,将我骑的马儿栓了上去。
难道他是想让我和他同坐一匹马不成?
我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拍。
作势轻咳了几声后,没话找话道:“把马栓在这里不怕丢么?”
他看了我一眼,“官家的马,有官家的印子。”
“印子在哪?”
“前蹄上。”他拍了拍手,朝我走了过来。“上马吧。”他说,眼睛却并不看我。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此刻他也是很紧张的。
这么一想,心里反倒平静了。
复又上了马,我坐前他坐后,我整个人都偎进了他的怀里。只觉得自己心跳又急又快,适逢鼻尖又传来他身上那种特有的青糙香味,让我竟有些微微的眩晕……
第十五章
两人赶到东郊,等了些时辰,却并未见到和绰公主的车马队一行,想必是来得早了。
此时,日头却是越发地灼灼bī人了。我找处林荫处躲了进去,免得被晒得爆了皮。而林子昂却坚持要站在路边,仔细留意着路面的qíng况。
“车马队一来,肯定得闹出动静,你不必时刻留意着。”我朝他喊道。他回头看看我,我见他热得满头大汗,心里越发觉得不忍。
我说:“喂,你再不过来,我就跟着你一起晒啦。”
林子昂终究还是犟不过我,朝我走了过来。
两人并排站着,之间的距离大概隔了有一米多远。
我想,究竟是这个时代的男人都那么迂腐,还是林子昂故意矫qíng?
“你站得那么远gān什么?”我问。
他沉默,似乎根本就没听到我说的话,双眼微眯聚jīng会神地看着路面。
“切……”我轻笑了一声道:“以前看戏的时候,戏里面总说梁山伯是个呆头鹅,跟你比起来那他的qíng商简直比你qiáng了不止一百倍。”
他微微蹙眉,什么呆头鹅,什么qíng商一百倍,敢qíng这次还真没听懂到讲的是什么意思。
于是我自己倒是先乐了起来。
我说:“林子昂,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自说自话的,至少眼睛地看着我对吧?”
他怔愣了一下,转头看我。
我“嘿嘿”地笑:“这还差不多。”低下头,酝酿了一下,重新又抬头看他,他的双眸又深又亮。
心里一动,口中那几个单词说得顺理成章:“Ilikeyou”
“什么?”他疑惑。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就行了。”我看着他傻笑。
想起很久以前曾看到过一部电影,讲的是huáng飞鸿和十三姨的故事。在剧中,十三姨颇费苦心地教会huáng飞鸿说那句“爱老虎油”,并且让他对自己说,之后乐得屁颠屁颠的。当时还觉得剧qíng过于夸张了些,没想到我现在倒是用上了。
当然,我不会教子昂说“Ilikeyou”或者“Iloveyou”之后再让他对着我念,毕竟这样太自欺欺人。
和绰公主的车马队姗姗来迟,我不知道是什么事qíng耽误了,但想到终于能够见到刘月君,心里高兴地不得了。
子昂让我先藏在树后,说去打点好了再叫我过去。
我说:“你要小心。”毕竟打扰了公主的车队,罪名也不小。
我从树后探出身去看着他,见他快步朝着和绰公主的车马队走了过去。之后又见他跟车队最前面骑在马上的人互相做了个揖,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这qíng形想必两人之前是有些jiāoqíng的。
我见骑在马上的人朝我这边望了过来,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听见林子昂叫我。挥手示意我过去,我一看有戏,兴奋地撒腿就往车马队跑。跑到半路,却无缘无故地摔了一大跤,原本抓在手上的画轴也被甩出了老远。
后来我把摔跤的原因归结于我身上的这套行头实在太不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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