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则是漫天繁星,更有一轮晶亮的圆月高悬于半空中。
原来还是晚上,看来她并没有昏睡太久。可是洛焱去哪了?应该是他把自己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的吧?还有,他为什么要将自己弄晕?还对自己下软筋散,害她现在四肢无力,连动都动不了?
正思考着,洛焱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你醒了?”
随着声音的临近,一个颀长挺拨的身影从她上方罩了下来。
欧阳笑心看着头顶的洛焱,拧眉问道:“枭,你到底想做什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还有你把我弄晕,又对我下软筋散究竟是什么意思?”
“呵呵,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离‘天上人间,很远。至于我到底想做什么,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洛焱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而后将她扶坐了起来。“魅,你看那是什么?”他伸手指着不远处一块大石上放着的状如立方体的东西。
欧阳笑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一愣:“烟花?”
“是啊,烟花。”洛焱点了点头,“我特地为你做的,早就想放给你看了。现在正好,在这么美丽的夜空下看烟火,不失为一件làng漫无比的事。魅,你等着,我这就去放给你看。”
说罢,他立刻起身走到那块大石边,掏出火折子chuī亮后,点燃了烟花的引线,而后快步走到欧阳笑心身边,一把抱起她,找了个远离烟花十来米的gān净地方坐了下来。
才刚刚为她调整好坐姿,便只听“砰”的一声,第一响烟花冲向了天空,一大朵“波斯jú”随即在夜空中绽放开来,徇丽而艳美。
紧接着,第二响,第三响……一颗一颗的“小导弹”连绵冲入空中,然后又一个接一个地爆炸开来,五颜六色,争奇斗艳,有的像是天女散花,有的像是众星拱月,有的像是芙蓉花开,有的像是含苞裹蕊……”七色的小球一颗颗纷落而下,犹如一道流星划过夜空。
“魅,你说这些烟花美吗?”洛焱低头看着被迫靠在自己怀里的欧阳笑心,含笑问了一句。
“烟花再美,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欧阳笑心皱了皱眉,淡淡说道,“美丽的东西都不能长远,眷恋一时,却会惆怅一世。”
“是么。”洛焱敛住面上的笑意,抬头继续看着夜空中那些仿似在争奇斗艳的五彩烟花。片刻后,他幽声低吟道:
东风夜放花千村,更chuī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huáng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吟罢,洛焱再次低下头,伸手挑起欧阳笑心的下颔,让她直视着自己的脸,冰冷而又自嘲地苦笑道:“可是魅,我回首了前世,又回首了今生,那灯火阑珊处,却依旧寻觅不到你的身影!魅,我从前世追到今生,我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来爱着你,这般痴qíng无悔的牺牲和付出,为何你终究还是要辜负我?”
欧阳笑心深吸了一口气,心因为他这明显带着嘲弄讽刺以及痛苦受伤的话语而有些抽抽的疼。
双唇张了数次,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枭,对不枷”,”
“呵呵,又是对不起!你除了跟我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洛焱嘴角勾起的弧度凉薄而冰冷,面上神色黯然无比。“魅,你选择了辜负我,可我自己却绝不会辜负我自己!”
说着,他又将欧阳笑心的脸转向空中,刚好看到最后一颗“小导弹”爆炸开来,竟是一朵比鲜血还要红艳的曼陀罗。
看到这种象征不吉利的花,欧阳笑心心头一跳,一瞬间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看她脸色骤变,洛焱微眯着眼睛冷笑道:“怎么,不喜欢彼岸花么?呵,那可不行,因为我们不久之后还得踏着这花的指引而通向幽冥之狱呢!”
闻言,欧阳笑心黛眉愈发皱紧:“枭,你到底要做什么?”
洛焱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头附在她的耳边,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话:“魅,我想让你陪着我一起死……”
“刚才那烟花的第一响绽放的是波斯jú,最后一响绽放的是红色曼陀罗,而它们的花语分别是‘初恋,和‘绝望的爱,……”
“魅,我的初恋便是你,奈何痴痴地追求了前世今生,得到的也只是一场绝望的爱……”既然活着我不能与你在一起,那你便陪着我一起死吼“”,
话落,洛焱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锋利匕首:“魅,你知道我前世杀人的时候总是喜欢害破别人的咽喉,伤口不大,让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地往外流,生命一点一点地减弱,直到血尽而亡。而今时此刻,我却要对你用上这种方法。不过,你不用害怕,会有我陪着你一起的。还有,你的脖子这么美丽,我舍不得害破它,我会换个地方的,就害破你的手腕好了。”
“枭,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欧阳笑心脸色煞白地看着他,尽量用着平和柔缓的声音说道,“枭,爱qíng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除却爱qíng,我们还可以做很多很多其他有意义的事qíng……”
洛焱冷声打断她:“可是如果没有你,做任何事qíng对我来说都没有丝毫意义!”
“枭——”
“你不用说了!”洛焱再次打断欧阳笑心,声音冷残无比地说道,“我只知道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我活着无法拥有你,那就只能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一起去做鬼!”
说罢,他将欧阳笑心放躺在地上,而后执起匕首在她的左手腕上毫不留qíng地划了一刀,顿时就有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魅,不用害怕,我这就来陪你。”说着,洛焱在自己的右手腕上狠狠地划了一刀,而后紧挨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
“枭,你好偏执!”欧阳笑心侧过头来无力地看着他,一瞬间心底漫涌起无边的忧伤,为他,为自己,也为清风。
好不容易能与清风历经劫难之后走到一起,却不曾想这幸福最后竟生生幻灭在了洛焱的手里。
而她,却又无法狠下心来指责洛焱,更无法去恨他。因为,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让她用自己的生命来偿还,都不知道是否足够。
“魅,在我等待死亡的时候有你陪着我一起,真好……,洛焱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他的呼吸声似乎比之前重了不少。
欧阳笑心一急,可又无能为力,只能哀声说道:“枭,你气息不稳,就不要说话了……还是多留点时间,好好看看这个大千世界一眼吧……”
“呵呵,有什么好看,世间的百媚千红皆抵不过一个你。”洛焱神色黯然地看着她,眸中的冰冷不知何时已经散去,而变成了缱绻的温柔,“魅,许我一个来世吧,有个信念支撑着我,那我在地狱里就不会空虚寂寞了……”
“枭,别这么说,你这个样子太让人心疼。”
洛焱没有理会她的话,径自说道:“魅,再许我一个来生好不好?哪怕你还是骗我的,我也不介意,我仍旧会将你说的每一句话当真……”
闻言,欧阳笑心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她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魅,你连我最后的愿望都不肯答应么?”洛焱双眸中有着浓浓的哀求之色,“你是害怕答应了我,来生却还是会再次辜负我第三世吗?呵呵,没关系的,辜负着,辜负着,然后,慢慢地我就习惯了……”
心底一阵抽疼,欧阳笑心qiáng忍着泪意点了点头:“枭,我答应你,来世我与你相守,你要等我……要记住,待会儿过奈何桥的时候千万不可以和孟婆汤,不然你会忘了我的……”
闻言,洛焱柔柔笑开,轻语道:“不喝……我一定不会喝的,更不会忘了你……”
他的气息渐渐地弱了下去,声音也轻得几不可闻。
“魅,我爱你……祝你幸福……”
竭力说出最后一句满含深qíng与祝福的话语,洛焱的双眼,缓缓地闭了上,耳边再也听不到他的气息。
泪水滑落的瞬间,清风的声音忽而在远处响起。
“心儿,你在哪里?”
“心儿,你到底在哪里?”
“心儿,求求你快点应我一声好不好?!”
那声音一声比一声急,其中的颤抖和惊惶害怕是那般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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