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常悠悠坚持着,佣人杵了一院子,常有良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徐之莲是典型的南方女人,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眉目间很是平和。
“悠悠,快,进来,你爸爸知道你今天要过来,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
徐之莲揽着常悠悠的胳膊,常悠悠顿时觉得浑身起了一身栗子,不自在到了极点。她该猜到高伯伯会带她来这里,她该拒绝的。她明明是该掉头就走的,可她浑身像是被下了蛊一样,动弹不得,只得不听使唤的跟着走进别墅。
大厅里摆着几株水仙,晶莹剔透的水盘,常悠悠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看,小声嘟囔着,大蒜……她知道,那是徐之莲的心爱之物。大厅里满是食物的香气,空气里暖暖的,香香的……
常有良看着女儿,她长的很像妈妈年轻的时候,朝气蓬勃的,xing子执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用眼神示意她坐下来,她却噘着嘴巴站的更直了。
☆、【05】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1
五月的S市总是cháo湿多雨,常悠悠坐在大厅里,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高冉林与常有良举着杯子寒暄,她只是咬着筷子望着外面出神。这顿饭味如嚼蜡,吃到一半却突然刮起了大风,天气骤然变冷,她回头打了个喷嚏。外面的气温也降的离谱,屋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伴着细细密密的雨丝,寒气直侵发肤。
她皱眉,这会儿下雨,等下再离开更不易了。常有良与徐之莲却对视一眼,满脸的喜色掩饰不住。
在常有良的示意下,屋里的老太太拿来一条小毛毯,给常悠悠裹在腿上。
“小姐,小心着凉。”
老太太年纪大了,佝偻着身子,南方口音很重,说起普通话的时候有些拗口。
常悠悠忙站起来:“谢谢奶奶,您不坐下来一起吃吗?”
她小时候来这里的时候,这个老太太就在。那时候似乎也没现在这样老的厉害,那时候常有良也没有跟她介绍这个老太太。她不习惯一个老人家为自己张罗前后,心里只觉得,比自己年长的,都是她的长辈。她恨常有良是一码事,却是与旁人无关的。
老太太笑,摆摆手,挪着步子要退回去。
“邢老太太,就一起吃吧。”
常有良说着使了个眼色,徐之莲忙过去搀住老太太:“就一块儿吃,今儿人齐。”
老太太坚持坐在末位,笑米米的说:“小姐,你要多吃点撒。”
常悠悠笑:“奶奶,您叫我悠悠就成。我已经吃了很多了。”她说着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您看。”
老太太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细细窄窄的一条fèng儿,瘪瘪的嘴巴抿着,仍是改不了口。
“悠悠小姐,你吃那个糯米糖藕,你小时候喜欢吃的不得了。大家都嫌我做的太少了,这回晓得你要家来,做了好多。都是用炭炉子慢慢炖出来的。”
常悠悠其实对那段记忆并不是特别有印象,很多事也只是听旁人说。就好像爸爸妈妈总喜欢对人讲她小时候的趣事,她听起来倒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自己却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
她不愿拂老人家的好意,被切成半截手指厚的糖藕,入口苏软,甜而不腻。她开始相信,或者,她小时候真的很爱吃这个东西。
一顿饭下来,常悠悠一个正眼都没有给常有良。她在心里有个小小的坚持,仿佛,只要不恨常有良,那就是对爸爸的背叛。
她知道,爸爸只有她了。爱了一辈子的女人不属于他,养了一辈子的女儿也不是亲生的……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常有良找到她,说,悠悠,你的养父去世了,以后就跟着爸爸,爸爸会好好……
常有良!
你别以为我爸爸死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像是只失去控制的野shòu,完全没有理智,或者,更像个小疯子。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她指着常有良,声嘶力竭的控诉。
常有良弃政从商,是商界大亨,而她的爸爸,只是一所名不经转的大专院校里的副教授。她不承认她跟常有良的关系,可是,当时未满十八周岁的她,常有良却是唯一的合法监护人。
从此,她姓常……
吃完饭,常悠悠一直站在宅子外面的廊子里,身上裹着邢老太太给她的那条毛毯,雨丝不时的飘进廊子里,打在身上。
徐之莲柔声唤她:“悠悠,进屋子吧,别着凉了。”
那边高冉林已经准备开车离开,拍了拍常悠悠的肩:“好好儿待着,别跟你爸爸置气,你已经不是小孩子,知道不知道。”
常悠悠望着他,半晌,轻点头。
徐之莲带着常悠悠参观房间,外面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高冉林已经开车离开了。明亮柔和的灯光,宽敞梦幻的房间,全部是粉色系,从墙壁到每一处的摆设。
佣人已经拎着她的大小箱包放进了橱柜里。橱柜半敞开着,里面都是带着标签的衣服。
她回头,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期待的常有良。她突然觉得,常有良似乎比她想象的要老得快。
常有良,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开始衰老呢?
徐之莲不着痕迹的摆摆手,一屋子的人很快便退了出去,只剩下门口的常有良还留在原地。
“悠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以前听你妈提过,就让人特地弄了这么个房间,要是哪儿不合适,你跟……跟我说。”常有良说着,眼中不再有从前的凌厉。
“不用了,我不会住太久,这样子,很好。”常悠悠深吸一口气,望着常有良,“你刚刚提到我妈,常有良,你……”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哽住了,“你心里有过她吗?”
常有良觉得自己有点儿恍惚,眼前的女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仿佛穿着碎花衬衫,编着又粗又亮的麻花辫子。他摇了摇头,咽了口吐沫:“悠悠,上一代的事qíng,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喜欢能解决一切,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常悠悠摇头,她伸手打开橱柜的门,极厚重的一声吱嘎声,她没有抬头,轻轻地问:“那,徐之莲呢……你喜欢她?”
她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继续问:“如果,如果你跟徐之莲有个孩子,你还会不会,继续去不择手段的把我从我爸爸妈妈那儿要回来?”
她没有看常有良,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却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抖,有点儿哽,却很坚定。
“常有良,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和徐之莲的。我想休息了。”
常有良的脸色有些难看,说不出是痛苦还是难堪,张了张口,沙哑着嗓子说:“悠悠,从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个女儿开始,我所做的事qíng都是为了你。我给不了你妈妈的东西,我想全部都给你。你徐阿姨,她是个好女人,爸爸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我不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些事qíng。爸爸真的很抱歉。可是,让我的女儿知道自己的亲生爸爸是谁,让我的女儿能正大光明喊我一声爸爸……这是我这个做爸爸的愿望,也是权利。”
常有良轻轻带上门,那段话,却有如一把锋利的刀子,轻轻的在常悠悠的心口划过,带出了汹涌不止的血液。
屋外的雨仍然在下,常悠悠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捏着手机,开机。
连串的信息还有来电信息提示跳出来。她挨着个儿的打开看。
先是云薇的,常悠悠,S市的帅哥儿比咱T市多了是不是?咱T市的男人不能满足你是不是。
还有丁笑涵的,妞,成名了别忘了这个师姐。一路顺风。
最血腥的要数杨杨的短信,你这一声不吭的就滚了,以后要敢灰头土脸的爬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接下来就是吕墨,很像他的风格,常悠悠!!!后面是硕大无比的三个惊叹号。
她把所有的信息都翻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何子衿的。这人还真是……真不够意思……
她又一想,该不会这人这会儿正偷着乐吧,没人再去惹麻烦,也没人再去惹他烦心,也没人再让他收拾乱摊子了。
她感叹了一声,突然觉得心中安宁,因为,她的身后有这样一群人。
何子衿打电话来的时候,常悠悠着实被惊了一跳。手机在黑暗中闪着蓝光,她眯了眯眼睛,看清楚了来电显示,的确是何子衿。
何子衿果真不是一般的忙,一边给她打电话,一边还不忘跟人谈公事,大概吩咐下去了什么,电话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怎么样,小丫头,明天要开始上班了吧。”
“哎,不知道,我感觉跟做梦一样。”常悠悠扁了扁嘴,听着听筒里他一贯低沉的声音,一贯缓缓的语速,可不就跟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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