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等她的回答,弯下身子,张开手臂,紧紧的拥住她。
她却依然觉得冷,从心底开始哆嗦。
何子衿,苏宸……还有吕墨……
她仿佛不受控制般点点头,哽咽着说:“好。”
吕墨只是一滞,很快松开他,好看的脸上写满了惊喜。他笑起来是那样的纯粹和可爱,像个大男孩。
常悠悠望着他,却从心底涌出一股陌生来。
此时的何子衿,脸上却带着难以言喻的yīn郁,若不是满桌都是至亲好友,他定是会拂袖而走。
这段日子,大伯父总是巧立名目的让他参加各种相亲。他自然没有拒绝大伯父,从前也让他相亲了不少次,不过是抽时间吃顿饭罢了,至于跟谁一起吃,他无所谓。
他知道家中焦急,既然自己暂时无意婚姻,用这种方式让他们宽宽心,他还是愿意配合的。
这次不同。
他在餐厅外面就一眼瞧见苏宸,一身漂亮的纯白色的连衣裙,打扮的清新可人。而自己的大伯父、苏宸的父母,还有从前父亲的好友,都站在大堂。直到看见苏宸挽起他的手臂,众人才微微笑开来。
他恍然大悟,之前的相亲都是幌子,这才是招牌菜。他无意去责怪大伯父什么,大伯父对他视如己出,做出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自己。
他只是有些狐疑罢了,大伯父心中虽急,却断没有到了亲自出面的时候,更不会给他安排好了对象。爷爷跟大伯父,向来是尊重他的意见和要求的,从不做过多要求。
苏宸的父母,父亲生前的好友,都在边儿上笑米米地打量他,大伯父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脚步一停,表qíng颇有些意味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子衿一路上都拧着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他回头看了看,似乎没什么异常。
苏宸随着他,停下步子,问:“怎么了,子衿。”
何子衿望了她一眼,她在他身边多年,似乎从没见过她有这样的一面。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想,当年的小女孩如今也长成小女人的模样了。
他的脑中蓦地闪过常悠悠,牵起唇角,那个小丫头,似乎还不肯长大哩。
到了包间,大家都已落座,何子衿看着仅剩的两个位置,心中了然。坦然的帮苏宸拉开椅子,自己这才在她旁边坐下来。
服务员开始给众人上茶,何子衿皱着眉,不做声,他实在不喜这些外面的茶水……他有点儿走神。
转眼,服务员走到他这里,他还没开口,苏宸拦住服务员,说:“给他来温水,谢谢。”
所有人都面带诡异的笑了,一副了然的样子。
何子衿看了她一眼,她的脸有点儿红,他眯了眯眼睛,移开视线,漫不经心的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水。他似乎,刻意回避了什么。事实,已经不允许他不闻不问了。
苏宸本是习惯之举,被众人一笑,便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她瞄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有点冷,她心底一寒。
她知道,他不喜。
她现在正在踩着他的那条线,哪怕,她只是顺着长辈的心意,他还是生气了。生气自己没有事先告诉他,生气自己把他推上了这样一个台面。
可这,也是她唯一靠近他的机会了。
她是为数不多,知道他亲生母亲是谁的人。
他的母亲,她自小就搜肠刮肚的寻着美好词的来形容,婉约、温柔、大方……很多时候她都会觉得,也许,她一辈子也不会成为他母亲那样几乎完美的女人。
“小宸,你是不是喜欢子衿。”
她想起那天的生日宴,在她快离开的时候,他的母亲这样问他。
那时候,她就在想,她的心意究竟是不是表现的那样直白,常悠悠看出来了,他的母亲看出来了,单单他看不出来吗?
她红着脸,低头垂眸。
“如果我想办法让你们在一起,你肯不肯好好的照顾他,帮助他?”
她错愕,睁大眼睛看着他的母亲。
能在一起吗?可能吗?她陪着他这么些年,他的坏脾气,她习惯xing的忍让,他的工作负荷大,她理解关心。她自然有支撑下来的信念,因为她在他身边。表面上,这是父亲的嘱咐,这是替家族报恩。实际上,她只是为了心底那一点小小的私念。
这样的诱-惑,她无法拒绝。
何子衿从头至尾话都很少,众人也不觉奇怪,他平日里话本就不多。苏宸也是低着头,默默地承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一群人聊着聊着,自然就跑到谈婚论嫁这个话题上来。一群人说着何子衿跟苏宸,是多么多么的门当户对,多么多么的青梅竹马,是多么多么的天作之合。
苏宸的父亲笑米米的:“子衿喊我叔叔这么多年,是个什么样儿,我们还能不知道啊?说别的我都觉得有点儿太见外了。我就觉得子衿这孩子,跟自个儿家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那是我们家这个没出息的小宸,她有福气。”
何政清哈哈大笑,说:“老苏,你哪儿的话呀?说起来小宸是我看着长大的,打小儿就可爱又漂亮,能娶着这样的老婆做我们何家的媳妇儿,那是我们子衿他有福气。”
苏宸听着这对话,越来越不靠谱,心里猛跳了一下,下意识的朝何子衿看去。
他的忍耐该是到头了。
她有些怕……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敲桌面,眉头拧着。
苏宸的母亲又在旁边儿说:“政清大哥,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家小宸要是能跟了子衿,那是她的福气。她打小儿就被惯坏了,以后可不少不了要惹你烦心的。子衿打小就招人疼,上进,又有出息。政廉大哥要是还在……”
苏宸的父亲清了清嗓子,苏宸的母亲笑了笑,不再说话,眼睛却有点儿湿润。
一时间,包间里有点儿安静。何政廉的去世,是何家一块揭不得的疮疤。起码在何子衿心底,这块疮疤,还没有痊愈。
极为刺耳的挪动椅子的声音,在何子衿的位置响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何子衿,苏宸发觉她的眼皮禁不住跳了跳,边儿上何政清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
“对不起。”
何子衿终于开口了,苏宸看了他一眼,他竟然还在微笑,笑的让她发憷。
“来,在座的,都是我的长辈。”何子衿说着,拎着旁边的酒瓶,把面前的杯子斟满。
“我敬在座所有的长辈,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谢谢各位。我先gān为敬。”
何子衿微微侧过身子,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腹中一股辛辣,何子衿抿着唇,继续将杯子斟满,脸转向苏宸。
“这几年,你帮了我很多,也该放你走了。别的女孩子到你这个年纪都在恋爱、逛街。回头别人该说我对手底下的人苛刻了。”
何子衿依然在笑,继续道:“你看,现在闹的大家替你着急,都差点儿乱点鸳鸯谱了。我要是再耽误你,我爸都该被我气活了,好好收拾我。”
他难得的幽默,苏宸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身上一阵阵犯冷,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包间的气氛,难以言喻的压抑,和严肃。
她看着他,他正拧着眉,再次饮尽杯中的酒。
“子衿!”何政清皱眉,嗓门有点儿大。
何子衿微笑:“大伯。”
苏宸憋着一口气,死死的咬着唇,努力忍了半天,直到口里隐隐约约的,甚至能够尝到一丝咸腥味,她才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爸,妈,何叔叔……子衿说的对,你们现在就是在乱点鸳鸯谱。我跟子衿……这么多年,要成早成了。”
好半天,苏宸才哆嗦着说。
何子衿有些诧异,却不想继续待下去,微微欠了欠身子,说:“我还有事,失陪,大家慢用。”
他起身,走的时候不带一点停的。身后还有大伯怒拍桌子的声音,他却不想去问。
出了门,他从身上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还没点燃,旁边的侍应生尽职的说:“先生,这里不能吸烟。”
他点头,把烟夹在手里,走到拐角处,却愣了一愣。
常悠悠只觉得浑身都僵硬起来,一瞬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她跟吕墨原本只是在这里等电梯,她本想,才两楼,走楼梯算了,吕墨不肯,非拢着她的肩膀,站这儿等电梯。他笑嘻嘻的在旁边讲着笑话,她却有些漫不经心,所有的话都不入耳。
换做从前,她该极自然的与他打招呼,笑米米的唤他一声何子衿。如今,也才几天罢了,她张了张口,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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