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年华,遇见最好的你_沉埃【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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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怕压着她,便要翻身下来。

  可虞连翘却缠住他,央求道:“你别走。再抱我一会儿,好不好?”

  李想便不动,拥着她,许诺说:“好,好,我不走。”

  她哭了,脸搁在他的颈弯,温热的泪流下来,与他的汗混在一起。

  李想只是紧紧地抱住她,他还在她的体内,是这样实实在在的ròu身与ròu身的牵连。

  他已经进到了她的生命里,这一生,谁也不可能将他与她割裂开了。

  这念头深深地击中了李想的心,他难以自己,感叹便冲口而出:“俏俏,我爱你。”

  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廓轻声问:“你爱我吗?”

  虞连翘在他肩上连连地点头,嘴里呜呜地应着,泣不成声。

  她越哭越悲伤,想起所有的耻rǔ与苦楚。

  那些一日日堆积起来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

  这个世界如此冷漠,只有在真正疼惜你的人面前,你的委屈才有了意义。

  虞连翘痛哭出声,她将头埋在这个年轻坚实的胸膛上,放开了心怀地哭着。哀彻的哭声和泪水不停,不停地冲刷着她心上那早已不可负荷的耻rǔ与苦楚。

  李想任由她哭,手掌抚着她细瘦的肩骨,温柔地叫她:“小傻。”

  这样撕心裂肺地哭,到后来,虞连翘就咳嗽起来了。

  李想说:“我去给你拿水。”问她:“那出来喽?”

  她红了脸,躲开不看他。李想乐得哈哈大笑,跳下chuáng去。

  一口凉水顺喉而入,虞连翘的qíng绪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要到这时她才感觉到两腿间有滑腻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虞连翘心跟着惊跳起来,眼睛找到他,便又缓下来。

  李想取了chuáng头矮柜上的纸巾,正要俯下身,虞连翘慌忙按住他,说:“我自己来。”

  李想却坚持,拿开她的手,笑道:“不要。我做的事,当然我负责啊。”

  他便跪下来,跪在她的身前,细细地替她擦拭。

  从今而后,还会有许多许多次,他将变得圆熟,变得老道,但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这笨拙的,短促的,丝毫不完美的第一次。

  最为奇怪的是,在往后的岁月里,在反反复复的回忆里,这一次的遗憾要比其他一切的声色光电更能煽动起他的yù望。

  而眼下,李想看着这个眼皮鼻尖哭得红通通,一张脸犹有涟涟泪痕的女孩,只觉得心里是无比的快活。

  第15章

  天完全黑了下来,雨却一点不见小。

  时不时有闪电霹过半个天空,在窗上映出一道道扭曲的蓝光。闪电之后,毫无例外地是震天响的巨雷。

  如此惊悚的夜晚,让李想联想起许许多多的恐怖电影来。他把刚拿上手的衬衣又扔到椅上,说:“算了,不走了,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儿。”

  虞连翘望着这电闪雷鸣的暗夜,心里也在发毛,但她想她还是可以一个人熬过去的,像以往一样。无论什么事,捱一捱,都能过去。她便劝他说:“还是回去吧。他们会担心的。”

  李想却铁了心,从兜里翻出手机,摁了开机键。虞连翘还靠着chuáng头,一条被单盖到肩膀,李想握着手机,顺势躺到她身边,几下间便已拨出了电话。

  虞连翘对着他撇嘴笑了笑,这个人总是这样,起了什么主意就不肯改变。

  固执,死心眼,虞连翘张着嘴默声地数落他,李想挑衅地看着她,猛然间整张脸凑了上去。他堵住她的嘴,得意地囔囔道:“这下看你还能说什么。”

  “喂……”那边已经有老人的声音传来。虞连翘急忙将他推开,坐得远远地听他对着电话扯谎。

  李想很耐心地说着善意的谎言,一一应付那头电话的担心和疑虑。

  chuáng就这么点大,离得再远,他也就在她身侧。虞连翘低下头看他,细细地看。他是这样好,帅气,聪明,有大志。这样好的男孩却一心喜欢她,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

  这样看着,心底不禁泛起稠稠的柔qíng来,虞连翘的手便抚上他的发顶,指尖不由自主地留在了那撮硬币大小的白发上。

  电话终于讲完,李想合上了手机,一下子捉住她,问道:“好玩吗,还是看起来很怪?”

  虞连翘老实回答说:“是有一点怪。”她轻轻地又碰了一下,说:“一定很疼吧。”

  “现在早就没感觉了。可那时候真是痛啊,都痛晕过去了。”李想挪着身体,靠近她,一边说:“这儿大概fèng了七针。”又指着锁骨,道:“这儿骨头也断了,八字绑就绑了三个月。当然还摔了个脑震dàng,好多天一吃东西就吐,躺在医院里,像条狗一样。

  “孤零零的一条老狗。可你知道我爸妈当时是什么反应?我爸挥着手说——成年人做事要用大脑,要懂得用理智判断自己的行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做了的事,你就要去承担后果。真是,什么跟什么嘛。他是做老总做习惯了,对谁都像教训手下似的讲一堆的大道理。那天,他在医院里待了有十分钟,一段话就翻来覆去讲了十分钟。那些护士走进来,弄不清还以为是在开董事会呢。也难怪我妈会受不了。”

  虞连翘问:“那你妈妈呢?”

  李想忽地一笑:“我妈,她做的就更妙了。大概隔了快一个礼拜,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电话来,劈头盖脸就问我这几天怎么不接她电话。她都不知道她儿子胳膊断了,脑袋都快摔成傻子了。”

  他像在讲一个笑话似的,轻笑着。过一会儿问她:“gān嘛这样看着我?”

  虞连翘摇摇头,心里十分难受。有一种人,总是用笑,用自嘲,用无所谓的态度来掩盖他的脆弱和他受过的伤害。她知道,他正是这种人。

  不知怎么的,虞连翘突然拉开了灯,然后撩起自己耳侧的头发,说:“你看,我也有很多的白头发。”

  李想凑近看,果然在贴着头皮的地方有十来根细细的银丝,平日被外面的头发盖住看不到,这样一撩开便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数量越显越多。李想手指拈出一根,用力一拔,迎着灯光便见到确确切切的一根通体银白的发线。

  虞连翘接过来,一圈一圈地缠到手指上。李想问:“怎么长的?天生的么?”

  “不是,发愁呗,愁出来的。以前我还以为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一夜白头太夸张,是骗人的。直到有一天我自己长了这么些,才知道,是真有这样的事。”

  虞连翘说:“我奶奶没有和我说她今天是要去哪里。但我猜得到,她是想坐车去曲城的清真寺找阿訇念经。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她把头发撩到一边,也躺下来,眼睛空茫茫地不知望向何处。稍后,便以渐低渐缓的声音说了起来:“我读初二的时候,我哥死了。他出事之后,我爸就一直闷声不吭,那时候店里的生意已经不太好了,像他这样的中医师都去卫生所上班,他也不去。每天就那样皱着眉头,坐在门口一支接一支地吸烟,谁也不搭理,我妈也不好劝他什么。因为我哥不是她亲生的。

  “没过多久,他就病了,刚开始是咳嗽,发烧,他自己开了几贴药,吃了好一些,过一阵子,又是发烧咳嗽。我妈让他去医院看看,他还发了很大的脾气。真的,那次我吓坏了,从小到大没见他这么生气过。他摔了很多东西,指着我妈骂说:‘你是不是也嫌我没本事!’

  “后来,他就越来越瘦,身上老是这儿痛那儿痛,起先他都是忍着不说的,忍不住的时候就发脾气。那次是我去叫他吃饭,他说就来就来,结果刚一站起来,整个人就栽到地上去了。我妈叫了邻居一起把他背到了医院去,从区医院又转到市医院,做了很多检查化验,医生说是肺癌晚期。

  “你都不能想象,本来是好好的一个人,一倒下就完全不行了。

  然后,钱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刚拿到一笔,一下子又没了。我去给他排队划价买过药,指甲盖一样大的一颗药,五百五十块,一天吃一颗。可是就这么贵的药,吃下去也是不管用。我到医院送饭,每次他都让我走近一点,他就这样按着胸口,很累很累地喘着气:‘俏俏,你在哪儿呢?你再过来一点。’他眼睛已经坏了,总是看不清。

  “我和我妈还要瞒着我奶奶。我妈跑去亲戚家借钱,因为我哥的事,她已经借了一圈,现在又要借,亲戚家,邻居家,有关系的人都被她跑遍了,后来一条街上的熟人好多见了她就躲。那时候,我就想,我这辈子绝对不要像她一样低三下四地去求人。我也不要她再那样去求人。

  “那晚上,我去看我爸,一直想着不要哭,不要哭,要让他高兴一点,可是怎么都忍不住。我在心里发誓要让他们过好日子,再也不受别人的气,可是发誓有什么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事qíng,哪怕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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