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年华,遇见最好的你_沉埃【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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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连翘已经忘记他们的长相了,也许本来就没太注意过,也许是记得的,但她又qiáng迫自己去忘掉。

  她只记得那两个人很慡快地要了她的酒。在她帮他们开瓶时,其中一个问她,是不是认识王辰,以前是不是常跟在他身边。起先虞连翘是没有承认,后来他们言之凿凿,她就点头了,说王辰是她哥哥。

  那两个人好像吃了一惊,之后就拉住她不放,在那里你一桩我一桩地数着王辰闹出来的事。说到最后一桩时,态度就变了。那恶狠狠的模样让虞连翘心头冷冷一凛。稍后,其中一个拍着另一个人的肩说:“好了好了,别吓着人家小姑娘了。”说完对她咧嘴笑,指着他手边的酒瓶说,“小妹妹,不逗你了,跟我们喝上一瓶,就让你走。”

  虞连翘推了几句,最后还是喝了。等到她知道自己着了道,已经太晚了。

  那小旅馆房间的霉味,那种头被撬开,身体被撕裂,那每一处的痛,还有那bào烈阳光下,被彻底踩瘪的希望,刚刚发芽的希望,一夕间成了另一滩烂泥。

  希望的幻灭是很容易的,绝望的弥生也是很容易的。难的是这之后的事qíng。

  她的身体和意志都支离破碎,在大太阳底下走了很久,走到了那座桥上。走了这么久,她终于找到一个去路,一个容易的去路。可到最后关头,却被李想拦下了。

  虞连翘说一句断一句,她在脑子里默想了许多,但说出口的,却不知有多少。

  反正,他是一直没出声。只从后头伸手过来关了煤气。

  虞连翘抿了抿嘴,转过脸对他说:“我奶奶不知道。要是她知道了,我估计还得再死一次。”

  “别说了。”李想掩住她的嘴。

  “你不要再想它,忘掉,全部都忘掉。从现在起,你只记得我,好不好?”他在她耳旁低声地说着。他很想许下一个诺言之类的东西。但他并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有个决心,是他拦下她的,他要照顾她,保护她,不让她受苦,不让她受委屈。

  汤煮得只剩一半,还是盛了出来,虞连翘尝了尝,有些咸了。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小矮桌前,她给他打了一大碗米饭,自己却只舀了小小一勺,吃完了,便托着腮,看他láng吞虎咽。看一会,她站了起来,说:“你吃完后,随便收一收,搁着等我明天再洗。”

  虞连翘又去洗了澡,当她从浴室出来时,楼下的灯已经熄了。她的小卧室里,李想靠在chuáng头,在手里调试着一个黑砖块般的收音机。她家没有电视,他将转轮慢慢旋过去,调着频道。

  已经午夜十二点,收音机滴滴滴地报了时。虞连翘走过去,躺到chuáng的另一侧,说:“这个频道要播鬼故事了,你听吗?”李想啪地关掉机器,躺下去将她搂了近来。

  她很顺从地,然后又很主动地抱住他,柔软的手指在他的肩上抚摸,李想有些讶异她突如其来的热qíng。

  虞连翘慢慢抬起身,说:“让我看看你。”她就着灯光看他,手一点点地拂掠过他的皮肤和肌ròu。李想的目光跟着她的手指挪移着,身体犹如火烧火燎般热起来,却听她说:“你不是要我只记得你吗?我得好好看一看。”

  他又与她厮磨,慢慢的久久的。

  这个晚上的雨一直下到天亮也不曾停过。

  第18章

  意识非常疲惫,但又非常清醒,虞连翘以为自己是不可能睡着的。

  可是墙上的挂钟时针明明指在十二点上。

  她不相信,便又望了一眼,的的确确是十二点,这只钟用了好些年,但一直是很准的。秒针走了一格,又一格,嚓嚓地响着。

  在嚓嚓走动的钟声里,她也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李想睡得很熟,两道浓眉舒展开,唇角微微地上翘,手里还揪着她的一缕头发。虞连翘慢慢地掰开他的手指,刚把自己的头发拿出来,他却整个人拱过来,拱到她身上。

  这么高大的人,这么宽厚的手掌揽住她,却像个孩子一样。说他像孩子,可他又那么狂野,力气那么大。

  虞连翘心里这样一想,醒来时压着她的那团不明所以的担忧和害怕,一下子淡开去了。

  她悄悄起身去洗漱,换好衣服,再回到房间来。在chuáng前站了一会,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叫醒他。

  屋里光线已是透亮,虞连翘轻声走过去,卷起窗帘,打开了窗,探出身子把窗扇固定住。

  云散了,一夜的豪雨落到现在只剩下几颗小小的雨点。带着暑气的热风,当窗chuī进来。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虞连翘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只见他细眯着眼,脸上是刚睡醒的迷糊。

  “哪里还早!都中午了。”虞连翘没走近,还是站在窗口那儿。

  她隔了一室渐晴的天光看他,当然他也在看她。

  刚刚过去的这个夜晚,毫无疑问,他们俩都不可能忘记,它会是他们生命经历里最深刻的一笔记忆。只是,此刻一回想,那在两个人心里留下的震颤就已经很不一样了。对李想来说,这个夜晚是激qíng,而对虞连翘来说,这个夜晚是告解。

  但激qíng也罢,告解也罢,这样一夜可以让人沉缅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桩桩现实里的事。

  李想穿好衣服,手机刚摁了开机,短讯台就发来了短信,提示有四个未接电话。他看一眼,也不甚在意。在卫生间洗漱时,手机又响起,还是这个号码。

  虞连翘在整理房间,模模糊糊地听到他讲着电话,也不知道是谁。过了片刻,李想走过来倚在门上,她正低着头用湿布擦着竹席子。

  李想问:“要我帮忙吗?”听她说不用,他便站着,等了等说:“你怎么不问我是谁打来的?”

  虞连翘笑着依言问:“谁打来的?”

  她问了,李想倒愣了一愣,“是金菁,你昨天丢在走廊的包,还有我的东西,都在她那里。”

  虞连翘“哦”地应了一声,想起昨天的事,不无担忧地说:“害你考砸了。会不会有事?”

  李想说:“又不是高考,有什么要紧的。不过,你怎么办?你奶奶这样,你哪有时间照顾她?”

  “等会儿我再打电话给我姑姑,问问她看吧。”虞连翘早就想过这事qíng了,当然,让她烦恼的并不止这么一件。

  房间收拾妥当,虞连翘简单地煮了点东西,两人吃过,便打着伞出门了。走到路口,李想叫了一辆计程车。开到医院门口,虞连翘下车,他扶着车门,说:“你先过去,我到金菁那儿把我们的东西拿回来,马上就过来的,你等我。”

  虞连翘微笑着说:“没关系,你慢慢来,我一个人可以的。”

  车开走后,她转身进了医院,穿过花坛回环的石子径,往住院部走去。这条路虞连翘曾是很熟的。

  她在边角一排空的长椅上坐下。监护室外的这个大房间里,已经坐着成群的病人家属。和她一样,大家都在等。等着时间到可以进去探视,等着护士送账单出来,然后等着将钱jiāo出去。这qíng形虞连翘也是很熟悉的。

  处身在如此的气氛里,她不由地喘了口气,接着便起身走开了。楼梯转角安有公共电话,虞连翘在那里给在济南做小礼品批发生意的姑姑打了个电话。她把银行帐号报了过去,但心里是很清楚的,她姑姑的状况也不好。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暑假的两个多月势必要她一个人顶过去的。

  所以讲完这一通电话,她的心qíng依旧没有宽慰多少。

  监护室外的这个房间里,有太多的无奈和残酷日日轮番上演。虞连翘走回来,双臂抱着腿坐在椅子上。在她身旁时不时有人长吁短叹,有人对着邻座倾诉。而虞连翘如若未闻,只管抱着自己的膝头,沉思默想,甚或什么也不想。大概是有些麻木了,无能为力的局面不再让她感到痛心。

  她心里依然难过,但为的是另外一些事。

  房间里有嗡嗡的人声,白墙上有小孩子踢的污脚印。虞连翘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她这样镇定,可以摆出无所畏惧的样子,是因为知道李想会来,其实她只能这样坐等着他来。他能帮她多少,帮到什么地步?而且他越是鼎力相助,虞连翘便越是感觉沉重。

  好似,她对他的感qíng被附加了许多别的东西,因为,她只能仰赖他。

  呵,她刚刚还笑着对他说——“我一个人可以的。”多么违心!

  还不到四点的时候,护士就送来了缴费单。虞连翘拿在手上,仔仔细细地看。旁边有人接着单子连连骂了两声“他妈的”;虞连翘仍在看,看了很久,直到李想过来,抽走了她捏在手上的那两页纸。

  后来每一天的jiāo费单,都是他拿走的。虞连翘没有开口请求过,也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谢谢,她不知道他是怎样办到的,每一次,他也只是拍拍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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