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也瞥了那个嬷嬷一眼,淡声道:“格格请起。”
两位阿哥的眼神如有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来传话的嬷嬷顿时感觉到全身都凉飕飕的。她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奴婢见过四贝勒,五贝勒,十三阿哥。三位爷吉祥。”
五阿哥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走开了。他自是知道那位嬷嬷是得了他们在花园的消息,赶过来通知齐布琛,让她回避的。可惜人老了,动作也慢了。齐布琛早她一步碰上了四哥他们。看样子,有必要提点一下福晋,放些年老的嬷嬷出府了。
齐布琛正琢磨着赶紧和眼前的三位大爷告辞,却突然听到十三阿哥笑嘻嘻的声音:“大格格这是在逛花园呢?早听说五哥这儿的花园十分jīng致,没想到还能遇上大格格。大格格,不如一起吧?”
齐布琛一听,愣了。哪有她一个女孩家的陪着三个男子逛花园的?她又不是五福晋,她也是客人好吧?
顶着四阿哥的冷气,她鼓足勇气开口:“这怕是不合规矩。”
五阿哥皱了皱眉,刚想让她回去,却不妨四阿哥突然开口:“满洲姑奶奶没那么多规矩,一起吧。让那个嬷嬷和丫头跟着就好。”
五阿哥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四哥是长辈,他都那么说了,还能拒绝吗?
齐布琛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走到了五阿哥右后侧。
观赏队伍缓缓前进,介绍景致的人,由芳儿变成了五阿哥府的大管家。
十三阿哥是个活泼的,对什么都有兴趣,总是拉着五阿哥问东问西,还特意拉着他跑去看不远处的花。一到那些跟前,才发现那些花早就败了。他讪讪地笑了一下,立刻又拉着五阿哥去了别处。
五阿哥胤祺是个xing子温和的人。他不好意思拒绝这个早年丧母的弟弟,便耐心地跟着他四处乱走,给他介绍园子里的东西。
齐布琛十分疑惑。清史里面,和十三阿哥是官配的应该是四阿哥吧,他老缠着表哥做什么?
等到她跟着四阿哥进了凉亭,发现周围一个丫鬟婆子都没了,才惊醒过来。
十三阿哥,不是在给她和四阿哥制造机会吧?不是吧?不是吧?
凉亭临水而立,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湖中挤得满满当当的荷叶。虽然没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意境,但也是充满了十分的生机。
四阿哥在亭子里坐下。
齐布琛垂首立在一边。
亭子里一片静默,只有四阿哥斟茶时发出的声音。
就在齐布琛盯着脚上的鞋子,大脑转了无数个弯,思考着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样的qíng景以及如何解决时,四阿哥开口了:“坐吧。”
齐布琛思绪被打断,愣了一下后,福身道了谢,才半坐在石凳上。那是非常标准的大家闺秀的坐姿。
四阿哥转着手里的茶杯,问道:“前些日子,西河沿那边的铺子,为什么不要?”
齐布琛顿时头大起来。一个闺阁女子,哪里能随随便便接受成年男子的东西?四阿哥这哪里是在问她为什么不要铺子,而是在问她为什么拒绝他!
她小心地斟酌道:“多谢四阿哥厚爱。只是奴才鲁钝,之前那个铺子没了后,早就消了再买的心思。西河沿那边的好铺子,还是别làng费在奴才手里好。”这四阿哥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被拒绝那是多么没面子的事,可千万别被他记恨上才好。
听完她的话,四阿哥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知道佟府的人带着礼物上门感谢后,他的心qíng就已经相当不好了。难道他堂堂的皇子贝勒府,还比不上那个要降级袭爵的贝勒府?他就这么不招她待见,赶着和他划清界限,连奴才这样的自称也出来了?
四阿哥心里莫名地恼怒,眼神中也带出了几分,将手里的被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齐布琛一惊,立刻起身,胆战心惊地立在一边。她就知道,今天这一关没那么好过。
四阿哥原本心中是恼怒的,但是一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和忐忑的神qíng,就想到了在园子里刚看到她时的qíng形。
大片绚烂的凤仙花,秋水似的眼瞳,白玉似的肌肤,笑起来时脸颊边可爱的酒窝。
很让人心动。
他叹了口气,定定地瞧着站在那里的齐布琛。
齐布琛被他看得头发发麻。她实在是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此刻她无比地后悔选在这天来了五阿哥府,也无比地后悔刚刚没有跟着十三阿哥一起离开。
就在她后悔不迭地时候,四阿哥却突然起身,站到了她旁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齐布琛仿佛能够感觉到,四阿哥近在咫尺的胸膛上炙热的温度。
她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正在她想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时,四阿哥却突然出声:“别动!”
齐布琛只能硬生生地止住了步伐。她低着头站在那里,感觉四阿哥又进了一步,几乎是贴身和她站在一起。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头上,然后,他仿佛从袖子里取出什么东西,在她头上比划。过了一会儿,一根发簪cha|进了她的头发。
齐布琛愣在了那里。
四阿哥满意地打量着齐布琛,脸上似乎带了笑意,然后后退了一步。
齐布琛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巨làng。四阿哥给她戴发簪,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佟佳齐布琛被打上了四阿哥的标签!
她是待选的秀女,又是上三旗三品大员的女儿,她的婚事是由宫里的娘娘或者万岁做主的,他怎么可以!
莫非,他早已……
想到那里,齐布琛立刻大惊失色,握住那根簪子就要取下。
四阿哥眉头一皱,冷喝道:“不许摘下来!”
齐布琛抬头直视着四阿哥,脸色实在是不好看。
看着她这个样子,四阿哥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齐布琛定定地看着四阿哥,慢慢地将发簪从头上拔下。当她亲眼看到那根发簪时,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
在她手里的,是一根银jú花纹头簪。清代女子与心爱男子定qíng,男子会赠送爱人银jú花纹头簪,因为很多花卉一到秋季就会凋谢,而jú花在秋季开放,因此jú花在民间寓意长寿、夫妻和睦、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夫妻和睦?那只有他的嫡福晋那拉氏才有资格吧。
她闭上了眼睛,手里的簪子仿佛比烧红的铁还要烫。这一回应该怎么办?怎么办?上次那只是暗示,他们家还可以委婉地拒绝,不伤害任何人的面子。
可是这一回,他这么明显地告诉她,他看上她了。她该怎么办?爱新觉罗家的人都是死要面子的,四阿哥又长期居于高位,没有人敢反驳他。一个皇子,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被拒绝两次?!到时候,一顶不知好歹的帽子扣下来,整个佟府都要被牵连。
若是这一次,她再拒绝,那可真的把四阿哥得罪地狠了。
事qíng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怎么会这样?
四阿哥看着齐布琛目光复杂地盯着手里的簪子,心里的怒气消了下去,反而涌上了一些酸涩。
爷还是第一次亲手送女人簪子呢。
齐布琛紧了紧握着簪子的手,给四阿哥行了个礼:“多谢……四阿哥赏赐。”
两人在亭子里静静地站了许久后,五阿哥和十三阿哥终于回来了。齐布琛和三个阿哥告了罪,就急急地离开了。
四阿哥看着齐布琛远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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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布琛一离开园子,就急急地赶向五福晋的卧房奔去。五福晋一见她苍白的脸色,立刻让人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
好好地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五福晋疑惑地看着齐布琛,让房里的丫鬟都下去了。
齐布琛把手摊开,将手里的东西送到五福晋面前,声音焦急而无助:“嫂子,四阿哥硬塞给了我这个,我该怎么办?”这种时候,这这件事qíng不能瞒着在为她奔波的五福晋。
五福晋也大吃了一惊:“四哥敢在这个时候送你这个,难道他已经向皇阿玛求了旨?”
齐布琛脑子有些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qíng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五福晋忙安慰她道:“你先别急,这件事儿容嫂子和爷商量一下。明天嫂子却宫里打探一下消息。你没有明着拒绝四哥,那是对的,否则是打了爱新觉罗家的脸面。到时候别说四哥,皇阿玛第一个对你有意见。若事qíng还没定下,那咱们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已经定下了,齐布琛,四福晋也是个大度的。你……自己要明白。”这世上,有谁能够争得过皇家?对皇阿玛来说,外人自然没有他的儿子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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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五福晋的安慰,齐布琛的qíng绪也已经稳定下来了。她不解地看着手里的簪子,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念着四年前的qíng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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