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心中越来越沉,却还是对孙嬷嬷说道:“孙嬷嬷,你说说是什么qíng况。”那刚进来的粗使嬷嬷和丫鬟,她知道都是爷旗下的包衣,都有亲戚在爷身边伺候的。她若是要动她们,不得不三思再三思。
孙嬷嬷也给那拉氏磕了个头,口齿清晰道:“回福晋的话,奴才打从到了佟主子那里起,一直兢兢业业,不敢犯丝毫差错。文嬷嬷所说一切,俱是属实。奴才接手之后,一刻不敢松懈。只不过奴才还守着那锅粥的时候,佟主子庄子上的果蔬就送到了。清点果蔬数一向都是奴才的责任,只是奴才当时走不开,恰好看到那两个丫鬟进来,得知是因为毕chūn突然得了疾病,格佛贺陪着她回去休息后,和宁派遣她们过来帮忙的,奴才便让她们守着炉子,自己去清点果蔬了。请福晋明察。”
众人不禁想起刚进门时脸色惨白惨白的毕chūn,一起看向了她。
毕chūn不敢抬头,垂首跪在地上。
李氏冷哼一声,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在那两个丫鬟看守之前,那粥里有没有放不好的东西?”
齐布琛漫不经心地看向李氏,并不说话。
孙嬷嬷复又磕了个头,道:“回李主子的话,为了确定那粥是否熬好,里面有无不好的东西,奴才曾依着佟主子的规矩,在那两个丫鬟进门前舀了一小碗,给文嬷嬷和刚进门的木棉试过。如今还有残渣留在碗中,那可为证据。”
李氏不甘心,只能在奶嬷嬷再一次的暗示下,冷哼一声闭嘴了。怎么偏偏那丫鬟就在那时候病了,偏偏佟佳氏有那样的规矩,偏偏孙嬷嬷在那两个丫鬟进门的时候就试吃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分明是佟佳氏故意安排的……
故意安排的!李氏身后冒出了阵阵冷汗。她昨天才让人给水莲传了话,今日她就出了事!莫非,佟佳氏早就知道水莲是她的人,就等着这一出算计她?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从佟佳氏那口口声声的诛灭九族来看,她这一次定是不会善了了!
想到这里,李氏禁不住脸色发白,手脚发软,差点连在椅子上都坐不住。
那拉氏亦是猜到了这些,背后已经冷汗涔涔。这一次,佟佳氏只铁了心要将事qíng闹大了,到时候她和李氏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纵然她和爷是少年夫妻,有相扶着走过十几年的qíng谊,可爷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子嗣上动手。爷对她敬重,可也经不住这么耗啊。她本来就无宠无子,若连这份敬重都没了,她以后可怎么办?
齐布琛将那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她往椅背上靠了靠,道:“林嬷嬷,那残渣带了没?”
林嬷嬷躬身道:“奴才带着。”
齐布琛又扫了那拉氏和李氏一眼,道:“拿上去给福晋和李姐姐瞧瞧。“接着,她又垂下眼帘,道,“妹妹和耿格格在聊天时发现的这事儿,心理着实心痛地紧。咱们府里那么多姐妹,就算是平时有了小矛盾,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可这两个奴才,与武格格无冤无仇,却要做出那伤人xing命的事qíng,着实可恶透顶!咱们怎么样都可以,但爷的子嗣,无论如何都不能动!依妹妹看,她们是犯下了诛九族的大罪,她们和她们的父母兄弟,都该一起杖毙!”
那拉氏浑身一震,手指深深地掐进了手心。李氏的眼神越发惊恐。
齐布琛看了眼因她的话而在地上瑟瑟发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的水莲和木棉,接着道:“更何况,妹妹可不觉得就这样两个奴才,敢害一个贝勒的孩子!妹妹想,她们身后一定还有人。福晋可得好好审审,别放过了罪魁祸首。等爷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把结果和证据都jiāo给爷了。”
那拉氏脸色有些僵硬,道:“这是自然的。”
完美落幕
那拉氏接了她那句话后,便揉着额头坐在那里不说话了,仿佛是在思索接下去该怎么办。
李氏心慌意乱地揪着手绢,脑子里闪过千百个念头,可就是没能想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齐布琛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拉氏和李氏只笑不语,也不去催促她们。
正在这时,林嬷嬷眼尖地瞅见那拉氏身边的安嬷嬷给离她们不远的一个嬷嬷使了一个眼色,那嬷嬷立刻大叫一声“福晋”,就要扑到她们面前。
正在思索着对策的李氏没防备,被她那一声喊叫吓得差点跳起来
林嬷嬷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扭住了那嬷嬷的双手,止住了她向前扑的趋势,喝道:“主子面前竟敢如此放肆,你的规矩呢!”
那嬷嬷惨叫起来:“福晋,奴婢有话说。那个丫头……”
“砰——”地一声,齐布琛将茶盏重重地甩在她面前。茶杯碎裂,茶水四溅。那嬷嬷被吓住了,一下子都住了嘴。
李氏惊慌地捂着胸口,那拉氏眉头跳了一跳。
齐布琛在那拉氏之前开口道,“不管有天大的事,也不该在主子前失了礼数!你自己瞧瞧李主子,万一主子被你吓出了个好歹,就是打死你全家也不够赔的!福晋,”她又转过头,对那拉氏道,“妹妹今儿就僭越一次,替李姐姐教训一下这个奴才,可以吗?”想找人顶罪?也要先问问她愿不愿意。
那拉氏笑容有些僵硬,道:“佟妹妹,依姐姐看,那奴才仿佛有话说,不如……”
“福晋,”齐布琛微微垂了垂眼,道,“依妹妹看,再大的事儿也比不上主子们的安全,若那奴才有事,妹妹觉得,教训了以后再说也是一样的。福晋,您说是不是?”
李氏看着那个嬷嬷,慢慢地回过神来。她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就见齐布琛对她笑了笑,道:“将那奴才拖出去,掌嘴五十!”
她心里一颤,总觉得那个笑容里别有意味。
那嬷嬷一听,就要开口尖叫。林嬷嬷一把捂住她的嘴,对身边的人道:“堵住她的嘴,再叫可不是掌嘴五十的惩罚了!”
上来拉那两个嬷嬷的人立刻应了声,迅速地捂住了那嬷嬷的嘴巴,将她拖了下去。
那拉氏看着这一切,气得差点撕了帕子。安嬷嬷也露出了些许焦急地神色。李氏有了主意,心中便安定了一些。
主子们各有心思,不想说话,奴才们不敢说话。正房里寂静地让人发慌。
齐布琛将目光滑向了安嬷嬷,只看得她往那拉氏那边躲了躲,才笑了笑,转头看着水莲和木棉,开口道:“水莲,木棉,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谋害皇孙可是要诛九族的,你们的阿玛,额娘,玛嬷,玛法,兄弟姐妹,伯伯婶娘,全部都会因为你们的愚蠢行为而丧命。”
“全族皆灭,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水莲和木棉全身颤抖,嘤嘤地哭了起来。水莲首先抬起泪流满面地的脸,张了张口,想要说话。
李氏的心都提了起来,眼神狠厉地看向水莲:“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们全家的命,可都在你手里握着呢!”
正在这时,门外有小丫头来报:“福晋,钮钴禄格格和武格格来了。”
那拉氏一听,忙道:“快请进来。”
齐布琛看了她一眼,抿唇一笑。
很快,钮钴禄氏就跟在武氏身后进来了。两人低眉垂头地经过那些跪在丫鬟婆子,给坐上的三人行李请安。
李氏从来没有如此欣喜与看到武氏,她忙起身,向前起步扶起武氏,娇笑着道:“武妹妹怀着身子,怎么还到这里来了?”
武氏轻声道:“听钮钴禄妹妹说,福晋这儿出了点事……仿佛和婢妾有关,婢妾身份低下,平日里行事也算谨慎,不知道……”
那拉氏心中立刻有了计较,道:“安嬷嬷,快请武格格坐下。”等武氏坐下了,她才道,“妹妹多虑了,今儿这点事确实和妹妹有关,但不是妹妹的错,”说着,她冷冷地扫了扫跪在地上的木棉,看到她全身都抖了一下后,又说,“是这两个贱婢,居然想害主子的孩子,实在是罪不可恕!”
武氏听着她的话,下意识地把手扶在了肚子上。
钮钴禄氏看到她的动作,浅笑着安慰道:“武姐姐不必担心,那两个要暗害主子的贱婢已经被抓住了。福晋会给姐姐一个jiāo代的。”
“哦?”齐布琛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接过钮钴禄氏的话,道,“钮钴禄格格这话说得……你若是真关心武格格,就不该撺掇这她来这儿。孕妇三个月之前怀胎不稳,今儿这又教训了人,有血腥之气。若是武格格万一有个好歹,钮钴禄格格那可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钮钴禄氏闻言,立刻跪在地上:“是婢妾的疏忽,请福晋恕罪!”
那拉氏摇了摇手,道:“罢了,以后这种事儿不许再传!万一底下的奴才跟着学样子,这府里可不是要乱了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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