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心里大恨,不知道是谁在皇玛嬷身边胡说八道。自己的门人做生意不规矩的地方是有的,但决不至于像皇玛嬷说的这样。能在京城开铺子的,哪个不是jīng明万分。起初自己倒是让手下人规规矩矩的,结果被其他铺子联合在一起挤兑的做不下去。这才端出皇子贝勒的架子,给那些人点教训看看。自己的门人自己知道,要说处处奉公守法绝不可能。但也毕竟是在京城,皇阿玛眼皮子底下,也肯定不敢做的太过分,被弹劾了可不是好玩的。
八阿哥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平时劝九弟让门人收敛一点都都没有成效,素日的担忧倒成了真。这次明显是踢到铁板,对方也不是好惹的,都把状告到皇玛嬷面前来了。暗示胤禟,先请罪再说。九阿哥跪下辩解道:“孙儿门下确实有几个门人在京城经营了几件铺子,但孙儿经常告诫他们奉公守法,恐怕并不至于如此。也许传言有误呢。”想要大事化小,道:“不如孙儿回去以后,再把他们都叫来盘问盘问。”
琬潆并不接话,反而说起其他的事qíng来,道:“一晃几十年都过去了。在本宫比你们还小的年纪,家里阿玛额娘就开始为本宫积攒嫁妆了,每年都添上一些铺子田庄。只是又来本宫选秀过后,留在了宫里。这些嫁妆却是用不上了。便是如此,阿玛和额娘觉得对不住本宫,也不肯动用那些嫁妆。”感叹道:“先帝爷待本宫一直都是极好的,他知道了这件事。因怜着阿玛和额娘的一片爱女之心,便允本宫把家里准备的那些东西收着,又挑了几个人去替我打点铺子田庄。”
看着众阿哥道:“先帝爷挑的人自然都是好的,虽然本宫在宫里也不常过问这些事,他们也替本宫打理的很好,很兴旺。虽然你们皇阿玛孝顺,本宫什么都不缺。又或是只要和内务府吩咐一声,什么好东西没有。但阿玛额娘和先帝爷都不在了,留着他们给本宫的东西也算是个念想儿。”揉着太阳xué,声音疲惫低低的道:“可是胤禟,你连这个念想儿都不给本宫留呐。”
胤禟开始听着听着,就觉得事qíng不好。原来那群不长进的家伙直接惹到了皇玛嬷手下。心里也有几分慌乱,忙叩头道:“胤禟该死。”咬牙道:“回去就压着那群不成器的家伙来给皇玛嬷处置。”琬潆看着跪着的九阿哥挑眉道:“老九你心里越发没个成算了。”眼神冰冷的吐出话语:“那起子人又算什么东西……”,似笑非笑,“也配本宫和他们计较。”不耐烦的挥挥手,道:“直接送到顺天府好了。或打杀了,或送到宁古塔,怎么不好。全凭顺天府看着处置吧。”
胤禟暗恨,皇玛嬷说的这样轻巧随意,自己那么多门人都要保不住了。便是顺天府也不敢冒着得罪皇玛嬷的危险来给自己做人qíng的。琬潆见状,淡淡道:”胤禟,不是本宫说你。也亏得这次是犯到本宫手下,本宫就是生气,也不会拿自己的孙子怎么样。若是换了别人,岂不是要在心里想着皇家刻薄寡恩,与民争利。这不是给你皇阿玛脸上抹黑,给咱爱新觉罗家抹黑吗。”
将茶盏放在案上,道:“以后做事多想一想。你若是愿意听,也不枉本宫替你cao心,你若真不愿意听,本宫也没有办法。本宫的jīng神头不足,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胤禟心里吐血,这还叫jīng神头不足,管不了这么多,那您jīng神头足的时候,还让不让人活了。咬牙道:“孙儿谨记皇玛嬷教诲!”琬潆道:“罢了,本宫乏了,都退下吧。”
三阿哥一回到府里,便止不住大笑出声。三福晋把他迎进正堂,道:“爷这是打哪儿来,有什么大喜事?”三阿哥朗声道:“喜事倒真有一桩,今儿可算是看到老九那家伙倒霉了,传到皇阿玛那里,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老八和十四,谁叫他们整天粘在一起不做好事的!”
虽说三阿哥和八阿哥、九阿哥并没有什么过节。只是原先三阿哥头上有大阿哥和二阿哥压着,后来那两个先后出事。三阿哥心里不是没有想过,若是轮长就该数到自己了,只是八阿哥风头正劲,把其他诸皇子都压过一头。三阿哥不敢相争,于是把那些小心思压在心底,但不是不记恨八阿哥的。他平时在朝中不出众,不敢直接对八阿哥怎样,但是能看八阿哥一伙被训斥,也是暗暗高兴的。
拍着大腿,幸灾乐祸的道:“啧啧啧,终究是皇玛嬷老练,瞧这话说的。什么……”伸手比划着道:“对,叫刻薄寡恩,与民争利,给爱新觉罗家抹黑。当时老九听完,脸都是黑的。爷看他们那一伙人该拜拜风水了,先是八阿哥送的寿礼成了死鹰,后来是九阿哥被皇玛嬷训斥,一出接着一出,当真jīng彩!”
三福晋劝道:“终究是九弟立身不正,品xing有失,才会被皇玛嬷训斥,爷很应该引以为鉴。爷的身份够尊贵,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咱们的日子自然过的好好的,和他们计较什么呢。”三阿哥乐道:“终究是皇玛嬷说的在理。他们有是什么东西!也配爷和他们计较!”拉长声音道:“受教了,受教了!”
三福晋皱眉,暗自庆幸刚才吩咐不许下人过来,否则这话传出去了……摇头劝道:“虽说八弟不走运,被皇阿玛不喜。但我看起年良妃娘娘过世,八弟大病,之后皇玛嬷对八弟的态度就软和慈爱多了。三五不时的有赏赐,也常拉着八福晋询问八弟的身体qíng况,这可都是以前没有的。就爷说的,皇阿玛过寿,八弟出了那么大的过错,也不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反倒之后良妃娘娘被追封。我看说不定是良妃娘娘在天上保佑八弟呢!咱们还是少说些是非吧。”
三阿哥感叹道:“福晋你是看得开的。我胤祉在外面,何尝不是小心翼翼?也不过是昔年看不惯八弟得意时的形状,在家里说出来和福晋乐呵乐呵而已。”正色道:“皇玛嬷待八弟确实好了不少。这回我看是九弟出头帮十四弟拉拢大臣,皇玛嬷不高兴,这才找机会敲打。”
想起太子被废,朝中这些年来的不平静,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如今又轮到十四了。打了激灵,对刚才的得意忘形有些后怕,立时收敛许多,道:“福晋的对!是爷失态了。这些和咱们也没多大关系,咱们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过日子就是。”
第二年,胤禵在西北打了胜仗,朝野上下都很高兴,玄烨允他回京述职。本来胤禵这此回京,应该是风光无比,前呼后拥。但是此时姬兰病qíng加重,玄烨心中难忍悲痛,哪里顾得上回京的胤禵呢。其他大臣也不会没眼色的在玄烨显然心qíng不好的时候,去讨好十四阿哥。姬兰卧病多年,而之前良嫔的事qíng,虽说都瞒着姬兰,但是宫中流言,姬兰也还是听说了一些。又气又怒,病qíng越发不好。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当时玄烨正在上朝,听到姬兰不好的的消息,急忙赶往钟粹宫,正碰到同样赶来的琬潆。琬潆心xing素来坚韧,但这时候也是脸色苍白,目光微露惶恐,显然也知道姬兰这次怕是熬不过去了。抓住玄烨的手,定了定心神,反倒后退几步,难过的喃喃,道:“姬兰来宫里许多年了,比我和额娘在一块的时间都长。”突然抬高声音快速断然的道:“我不进内室了,就在外面等着!”声线抖动,不胜哀戚,“我怕我见了她,心里受不住。”
六格格在蒙古回不来,胤禛请了假和四福晋一起在姬兰身边服侍。玄烨快步走进内室,姬兰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光彩,虚弱的道:“表哥,你来了……”玄烨连忙握住姬兰的手,见姬兰昔日白嫩的双手,而今苍白如纸,隐约可见淡淡的青筋,装作自然的撇过头,那袖子拭去泪水,这才转过来,柔声和姬兰道:“嗯,表妹别怕,朕陪着你。”
胤禛和四福晋见状退下。胤禛连日侍奉汤药,又忧心姬兰的病qíng,形容很有些憔悴,看见坐在正殿的琬潆,过去问安。其实胤禛在钟粹宫生活的那几年,姬兰待他也算不上关怀备至,只是亲生额娘德嫔眼里从来只有六阿哥和十四阿哥,相比之下姬兰这个养母也算不错了。何况胤禛早早就被琬潆带到身边抚养,真真算是被捧在手心里。姬兰又常去琬潆处请安,和胤禛相处时间不短,至少比德嫔要久得多了。
而且后来六格格出生之后,最爱粘着胤禛,众兄妹中感qíng最好。感qíng从来都不是凭空产生的,如此这般,一来二去,胤禛对姬兰这个养母,也倒生出几分真心。何况姬兰又是琬潆的亲侄女,她若有事,琬潆心里也不好受。胤禛自然不舍得自己皇玛嬷伤心,宽慰道:“儿臣想,或许让太医再开几个方子,能尽力让额娘缓一缓,好歹等到六妹妹回来。她若见到六妹妹,说不定心里一宽,病就渐渐好了,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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