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危险信号,云风赶紧闭了嘴。许久,才见诸葛端云慢悠悠地将手中的书册也放到藤桌上,淡道:”事qíng查得如何了?“
云风闻言和安泰互看一眼,躬身回禀道:”我二人分头盯着,其他人那里倒还算安静,只三王爷那里有些异动。虽很难看得出来,不过属下还是发现了这几日有个不寻常的人去过三王爷府上,似乎是神护军的前参领。“诸葛锦旭听了敛了过多的嬉皮笑脸,哼道:”老三之前便是和太子争皇位争得最重的一个,如今太子死了,皇位又被别人坐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吧?“
诸葛端云嗯了一声,对诸葛锦旭道:“虽说你登基后撤了看守几位兄弟府上的人马,可如今本王尚在帝都,他们或许还不敢来往得太频繁,倘若本王离了帝都呢?”
几人听了若有所思,诸葛端云继续道:“老五当初跟老三走得最近,本王把云风留下帮你留意着。”云风一听急了,忙道:“王爷,你把安泰留下吧。他办事稳重,让属下跟着您去大周吧。”诸葛端云扬了扬眉,垂眸道:“你办事机灵,留在这儿本王放心。”云风苦笑,却正见安泰咧着嘴无声地冲他大笑,于是心下更加郁闷,小声咕哝道:“早知道就不揭王爷的短了,不明智啊不明智......”
大周武德兴元二十一年七月二十日,这天是二公主纯阳下嫁冠军大将军府上的大公子左孺的日子。公主府是五进的大宅院,房舍近五十间,所有的服侍宫人都由宫里配着,奶娘一人,内院的管事宫正一人,外府的总管太监一人,贴身女官四、宫女二十,宫娥二十、宫俾四十、太监四十,整整一百二十多人,虽比不得永阳出嫁的规格,但相比在帝都建府居住的公主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可见纯阳的母嫔虽位份低,武德帝在这些事qíng上倒也没亏待女儿。
宴席摆在中轴,新郎官左孺是个文雅温和的人,肤色白皙,面目清秀,除了眼里的坚毅,几乎看不出他出身武族。他招呼客人的礼仪非常周到,不像是个读书读多了的书呆子,对列席的朝臣态度谦逊却不谦卑,是个有骨气却不过分清高的人。
见过了新郎官,宁阳总算放下了心,这样的人应该会好好对待纯阳的。而且离了宫自己建府另住,对纯阳来说总是好的,至少不比每日被李充仪训诫。
宁阳是头一次看见公主府的样子,不由心里也有些念想,不知自己再过几年是不是也能有这样一座公主府?虽说建府另住的公主,驸马的地位通常没有公主高,日常生活也要守许多规矩,可是有自己宅院总不免让人有所期盼。若是能离着纯阳的公主府近些,平日里多走动走动也是不错的。
这个时候的宁阳还不知道,她想建公主府的想法会在三天后宣告破灭。
婚后第三日是归宁的日子,纯阳和驸马左孺回宫于大殿之上拜见帝后,与此同时,武德帝派去大夏祝贺夏晋帝登基的使节队伍也进了帝都,随行而来的,还有大夏神武端亲皇叔诸葛端云。
武德帝大喜,当日午时设宴于延和殿,召集朝廷王公大臣,并留了归宁的二公主和驸马一同入宴。共为大夏端皇叔接风洗尘。宴上高赞之声不绝于耳,诸葛端云始终与四年前来大周时一样,淡淡地应着,他本就老成,如今已是二十的成年男子,举止言行便沉敛得更像个老头子,只是老头子却没有他那般的剑眉星目,面容俊美。
待午宴散时已是未时末,帝允了二公主与驸马出宫回府,这才与皇后一起与诸葛端云到偏殿上坐了闲谈起了这些年的家事。
武德帝叹道:“当年你接了诏书走得急切,朕身为你的舅父,未能与你些人马护你回夏,心中甚是担忧,如今能见着你功成名就地回来,朕也总算是放心了,便是夜里梦着皇姐也能有所jiāo代了。”
诸葛端云道:“皇上虽为端云舅父,却是一国之君,借兵之事关系两国邦jiāo,端云理解舅父的立场。且端云自小受母妃教导,接到诏书之时便已知有险,是而早有准备,若是端云连这点险都处置不得,如今便也难再见舅父了。”
这一番话虽是实qíng,说出来却又几分傲气。武德帝听了却抚掌大笑,欣慰地道:“好!不愧是皇姐的儿子!”
诸葛端云又道:“只是当初走得急切,舅父指婚的事未能有所答复,误了舅父一番好意,端云这些年来甚是惭愧。今日随使节再返大周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帝后闻言互看一眼,眼只互有喜意。武德帝笑道:“就知你这孩子是个念qíng的,当初接诏回国的事乃是突来,谁也没个准备,舅父心里不曾怪过你,只当天意如此,永儿和纯儿与你没那个缘分。”说着又叹了叹,“这几年大夏大乱,你忙着带兵打仗,倒把成婚大事给耽误了。若是皇姐还在,只怕也是要着急的了。如今你既还有这番心思,舅父便允了你,给你指了这门婚事。”
元皇后听得皇帝应下了,便接着笑道:“这些年宫里倒是接着办了几桩喜事儿,热闹的日子多了,哪日没喜事儿办了反倒觉得闷得慌!如今可好,宁儿十一,安儿十岁,虽说小了些,不过难得遇上好姻缘,嫁了也无妨!只是......”皇后略微沉吟,看着皇帝说道:“只是端云的xing子孤沉,是个话少的。宁儿虽说乖巧懂事,可也不是个话多的,这两恩若是凑到一块儿去只怕闷坏了人。安儿自小聪明伶俐,xing子是个欢快的,若嫁了端云许不至于那么闷。且她自小名声就是个响亮的,又早早得了封号,如今与端云倒是合适的。”
武德帝听了也略微沉吟了起来,元皇后又笑道:“这两个孩子臣妾自小看着长大,心里总希望他们都能得门好姻缘,如今不过是就着各自的xing子这么一说,一切还得听皇上的意思。”
诸葛端云闻言垂眸,淡道:“谢皇后娘娘好意。依端云之见,自古长幼有序,还是三公主合适些。”
元皇后闻言微微一愣,武德帝却笑了起来,只是神色有些莫测,问道:“哦?端儿可真是如此作想?”
诸葛端云略微颔首,神色沉静。
......
当皇帝身旁的总管太监来到内文学馆时,宁阳正与安阳在亭子里练琴,下午是练琴学棋的时间,只可惜宁阳对这两件事兴趣缺缺,与其说是兴趣少,不如说是没什么天赋,她的琴再学也只是中规中矩,而下棋就更废了!相比这些她更喜欢书画和女红厨活这些事qíng。
总管太监一进了管里便笑着行礼道:“传皇上口谕,请三公主随老奴往延和殿偏殿见驾。”
“延和殿?”安阳头一个反应过来,惊喜道:“今儿父皇不是在那边宴请端云表哥吗?让三姐姐去是什么意思?有没有说让我去?”
一连串的问题连珠pào一样问出来,总管太监却笑着答道:“回公主,皇上只传三公主前往。”
“我也去,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端云表哥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安阳雀跃地道。
还能是什么模样?再变本xing也是那样。宁阳在心里道,嘴上却劝安阳道:“四妹妹,别闹了,如今端王爷身份可尊贵着,莽撞了不是闹着玩的。母后也在那边殿上。”
听到母后这词,安阳不由泄了气,虽说母后这些年心思都放在谦阳身上,可每日请安时她总要唠叨一番,若是父皇没叫自己,自己便擅自去了殿上,指不定要被唠叨几天。
见安阳打消了念头,宁阳这才跟着总管太监往延和殿去了。
入了偏殿,只见得帝后坐于上首榻上,左方下首的红木镶金龙凤花雕大椅上,一名身着深紫暗纹月锦袍子的男子淡然地坐着,宁阳经过他身边时,甚至能感觉到那鹰隼般的视线和孤傲冷寒的气质。
她知道这个人是诸葛端云,历经四年的战事磨砺,他就像是出鞘的宝剑,令人不敢直视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臣女给父皇母后请安。”宁阳依礼给帝后请安,也依礼未经允许目不斜视,而后侧身对诸葛端云福礼道:“宁阳给神武端亲王爷请安。”
武德帝笑着点点头,允宁阳坐于右首,这才笑道:“可是从内文学馆过来?”
宁阳听了有些黑线,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她这个皇帝老爹向来如此,要说话什么话总要拐个大圈子,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心思向来很难猜测,于是值得配合着答道:“回父皇,正是从内文学馆而来。”
武德帝又道:“朕平时忙于国事,鲜少有时间能考校你们的功课,宁儿自言功课如何啊?”
让她来是为了问功课?宁阳自然不会蠢到认为皇帝问她的功课非得当着端王的面儿问,他自然是有什么用意的。不过这问题可不好回答,答好难免有些自傲的嫌疑。答不好当着端王的面儿岂不等于让帝后没面子?于是心思急转,垂首答道:“回父皇,臣女平日喜好书画,于琴棋之道钻研地少些。只是司籍常教导说,功课在于勤勉,勤能补拙,是而臣女这些日子正苦练棋艺。不求jīng通之才,但求修身养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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