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着同穆长风所做jiāo易的得益者,隐约猜到他可能是三方皇位继承势力中的人,而李泰同品红楼几乎是没有关联的,可以直接排除在外,剩下的便是李恪和李承乾,两人都是品红楼常客,且李恪还同楼中一名叫做沈曼云的花魁有着特殊的关系。
若穆长风是李承乾的人也罢,可若他是李恪的人,那就耐人寻味了,当年的韩厉是隐藏在安王背后的人,而现如今的穆长风却匿在吴王的背后,他们支将的皆不是最有可能继位的太子,他们两人有着密切的关联,若不是卢中植画了韩厉的画像且描述了他的身形外貌给他,卢智定会怀疑当日所见的穆长风便是韩厉。
事qíng到了这个地步,找韩厉拿到证据对卢智来说,已经变成了次要的,不必要的,反倒是他们身上笼罩着的神秘面纱,更让他感兴趣。
卢智思索片刻后,写了封信装好递给卢耀,jiāo待了他几句,这苍衣的青年便从大开的窗子离开了。
一晃便是两日过去,到了十月十一日,五院艺比的头一天,按照惯例是琴艺一项,遗玉已经决定弃掉,只需到场时候在祭酒那里划个名宇便是。
许是天公不作美,大早上练箭时候,便见到朵朵乌云悬在灰白的天空中,等她用罢早饭,将出门时也没见天色有什么好转,反而更yīn冷了一些。
遗玉特意到东屋去同李泰道别,却被阿生告知他正在沐浴,回到自己房里,平彤和平卉已经给她收给好了东西。
遗玉指着平彤手里那只鼓囊的小布袋,道:“这里面装的什么,是要给我带的?”
平彤道:“奴婢们知道小姐要参加五院艺比,特意询问过李管事,这袋子里都是些吃食,您今日不是不用参比么,到时候gān坐着,也有些零嘴能打发下时间。”
遗玉哭笑不得,这是当她小孩子去郊游还是去看戏呢,带着零食?
不过人家辛辛苦苦准备了一早上,她也不会拒绝,两个丫鬟将她送到门口马车边,平彤将桂在臂弯的披风抖开披在遗玉的背上,将带子系好后,扶着她上车,一手打着帘子将那布袋递给她,又接过平卉手里的雨伞塞进车内。
“小姐,这天色看着是肯定要落雨的,您可千万别淋着,下车时候记得带上伞。”
与她说了一遍还嫌不够,又叮嘱了车夫记得提醒才罢,遗玉心中又是一乐,愈发觉得自己哪里像是去参加艺比,简直就是小孩子去游玩。
昨天已同卢智说好,早上她比他们提前一刻钟出门,在学宿馆后门见面,毕竟她可是打着在学里住的招牌,晚上才能回秘宅去的,卢氏也要来观比,她总不能大摇大摆地在正门出现在他们面前吧,这不明摆着夜不归宿吗。
马车在学帘馆后门隔街停下,遗玉将布袋斜跨在肩上,拿好伞才蹦下车,一到车外,便觉得冷了,幸好她披了件里绒的披风,挡去不少寒意。
这会儿是辰时,五院艺比是辰时三刻开始的。
往日就很是安静的学宿馆后门,在这五院艺比的头一天,更显冷清,昨日沐休,留宿在宿馆的学生极少,今日更是都从前面走。遗玉站在宿馆后门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只见到后院里走过两名学生。
又等了片刻,就见到熟悉的马车驶入眼帘,驾车的是那个方头大耳的壮汉,边勒马边冲她礼貌地一笑。
卢氏和卢智下车后,看见立在宿馆门外chuī冷风的遗玉,卢氏连忙上前一把将她身前的披风合的紧紧的,伸手去摸她的小脸。
“这都冰成什么样子了,不会在屋里等着!”卢氏比遗玉高上半头还多,揽着她就朝门内走。
“起的早了”遗玉被她裹的严实,吃力地扭头问卢智,“大哥,这要下雨怎么办啊,还比不比。”
琴艺一项是在国子监后花园中一座围楼里比试的,三层四面的围楼,能坐下几百人,这些看客是淋不着雨了,可是要在底楼中央露天的场地里比试的学生怎么办?
卢智同车夫jiāo将了几句,才大步赶上她们,道:“比是肯定要比的,往年艺比时也有遇上雨雪的,哪次都没停过,反正你要弃掉,就是下雨也讲不到你。”
母于三人穿过宿馆静门长长的花廊,到了后花园中,耳中的人语声渐渐变响,一眼望去,三五成群穿着各色常服的学生,纷纷从前方另一条路上走出来,朝着西北方的围楼走去。
隔得远远的,遗玉便能听到他们的高声议论,争执着今日的琴艺一比,谁能拔得头筹。
“走那边。”卢智伸手一指另一条通往围楼的路,路上正缓步走着几名弯穿冬装常服伴着父母的学生,显然那条路是专供参比学生通行的。
第231章君子楼
座落在国子监后花园西北角的围楼,其实是各自独立的四座阁楼环抱而成,因四楼以花中四君子命名,又被合称为君子楼。
青砖邸尾,绯栏银柱,四色琉璃瓦的君子楼,偏处于清阳湖畔,是五院艺比中除she、御外其他七项比试的论判地点。
四座阁楼两两对立的一侧,一楼皆以数十立柱撑耸,每逢五院艺比,便设软毯席案,满座共可容五百余人,二楼香廊席位,北面梅楼是艺比论判们席位,东西两楼是参比学生父母席位,南面兰楼是受邀朝中大人们的席位。
君子楼环围的中央空场是比试场地,地底四散埋有十余只特制的巨型水缸,人语乐音在此异常响亮。
遗玉挽着卢氏的手臂,卢智走在她们的右侧,三人沿着湖畔,朝君子楼走去。
左边不远处另有一条大路,比起这边的冷清,显然要热闹的多了,不少学生都还挎着书袋,不过里面显然装的不是书本之类,遗玉眼尖的看到一些学生从袋子里掏出小包的吃食,边说边笑,边走还边往嘴里丢,看来将五院艺比当成是娱乐看戏的还真不在少数。
卢氏自十几年后再回长安城,只进过国子监两次,一次是给卢氏兄弟送东西,一次是在遗玉入学前陪她一起去见晋启德博士。
她这会儿走在全唐最高等的学府中,却没有因为新奇而做出东张西望之态,一左一右被子女傍着走到君子楼外时候,卢智脚步一停。
“娘,咱们等等,程夫人他们一会儿就到。”
四十五名参比学生并不是都会带了父母来场的,比方说长孙无忌大人,杜如晦大人,还有程小凤的爹爹程知节大人,程夫人今日会来,小半是为了女儿,大半却是为了见一见耳闻己久的卢氏。
三人站在君子楼的竹楼外不大会儿功夫,便有五六名学生跟着父母从旁经过,卢智身上的雪青色常服太过扎眼,卢氏又一副雍容之态,这些人见到母子三人,皆是侧目打量,有些还和气地冲卢氏点头微笑,路过后便低声询问子女他们的来历。
卢氏察觉到旁人异样的目光,带些担忧地偏头询问遗玉:
“小玉,娘这样打扮,是不是有些过了。”
卯时她就再睡不着,早早起chuáng梳妆打扮,卢氏不是过分偏好素净,可也不喜欢太过华美的衣着,只今日为了不落孩子们的脸面,jīng心打扮了一番。
她特换上一套新冬装,三层叠合的里衣束裙外,套着一件秋香色底色的广袖锦织长衫,发式是利落的坠马髻,半边珠翠满盈,半边素洁云鬓,加上她端庄静雅的面容,任谁一看都会误认为是这京城之中哪家贵妇。
遗玉松开卢氏的手,打量她一番,笑声低语道:“过是不过的,就是女儿立在您身边,倒像是伺候瑶池圣母的小侍女一样了。”
卢氏忍不住笑,身上的拘谨消去,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轻点,“在家说笑就罢,到了外头还有这般没正形的时候。”
卢智站在她俩东侧,挡去湖面chuī来的谅风,心qíng闲适地看着遗玉逗笑卢氏,侧目瞄见走近的几道人影,出声对卢氏道:
“娘,程夫人来了。”
卢氏顿时敛容转身去看她们来时的那条路,便见一身型高挑匀称的少女随着一名三十来岁的贵妇朝他们走来。
程咬金的夫人裴翠云隔着几丈远,就被女儿伸手轻扯了一下,“娘,那位就是卢夫人。”
裴翠云在程小凤出声前,便看到那名三十余岁端庄雅致的妇人,顿感讶异,按着她原先所想,年近四十的卢氏,尽管曾做过长安城的千金贵妇,可带着三个孩子沦落他乡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头,就算是风韵犹存,也不会是这副贵气又不显老态的模样!
心中吃惊,她脸上却带着亲切的笑容,快步上前,不等小辈的介绍,就热qíng地拉连卢氏合在身前的手。
“早就听孩子们说起过,因怕叨扰没有上门去拜访,妹子莫怪。”
“嫂子说的哪里话,是该我上门拜访才对,咱们就无需客套了……”
卢氏和裴翠云对双方的关系心知肚明,因而虽是第一次见面,却不显有什么生疏,两人都不是扭捏的妇人,几句话后就说到了一块儿,反把三个孩子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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