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_三月果【完结+番外】(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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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年前,这个女人生产时候,正是安王对你疑心最重之时,丽娘生恐自己诞下的孩子会被送到安王那里,就瞒着你事先联系了韩厉,生产当晚,没想诞下了一对龙风胎儿,那男婴被韩厉派来的稳婆抱走,留下了女婴,等风头过去,她本想把孩子要回来,韩厉却告诉她,看管孩子的奶娘带着那孩子跑了。她害怕你知道后会怨恨于她,便不敢将这事透露半个字给你听。可实际上,这孩子压根是平安无事地被韩厉在外地寻了名寡妇养在长安城附近,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说来,我也是下午方才见着人。”

  遗玉恍然,难怪丽娘方才会因为一枚钱币和卢智莫名其妙的话,就言听计从地向房乔jiāo待了自己做过的坏事。

  “你、你说,这是、是我的孩子?”房乔伸手一指那被夹在两个妇人中间的少年,结巴地问道。

  卢智瞥了一眼披头散发的丽娘,道:“当娘的总不至于认不得自己的亲生骨ròu。”

  他话音落下,这头两人争抢儿子的举动也已经停下,那农妇到底力气大些,眼见孩子哇哇大哭,一个使劲儿将本就气弱的丽娘掼了个踉跄,后退几步撞在了房乔的身上。

  丽娘正待再扑上去,却被房乔扯着胳膊转了个身子,冲她厉声质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是我孩子?!”

  半边脸上还带着红溜溜的巴掌印子的丽娘,泪眼模糊地使劲儿点头,这会儿也顾不上刚才还和他翻脸,心心念念都是儿子,怕他不信,还将捏在手心的钱币捧给他看。

  “是、是咱们的孩子,这钱儿是我孕时找人打的,孩子抱走时候,我把它串成绳子系在他脖子土,你看、看,这上面的小字,‘齐福’,便是我给这孩子想的小名儿,对、对,他身上还有胎记,有胎记!”

  说罢她便又要去拉扯那个孩子,那农妇在卢智的眼神示意下,犹豫地松开手,让丽娘把哭闹的孩子拉到了房乔跟前,指着他锁骨附近胎记给他瞧。

  房乔伸手在那胎记上摸了摸,辨出是真的后,又听丽娘在耳边絮絮哭诉,再看看这孩子同她有几分相似的长相,沉思片刻,便知道这是有真无假的事了。

  “怎么样,房大人,这还算是个惊喜吗?”卢智道。

  “你这是想做什么?”房乔满心怀疑地直言问出。

  “这还用问么,都说是送给你的惊喜了,”卢智伸手一指一旁的农妇,道:“连这孩子的来路我都帮你想好,等到了明天,长安城的人便会知道,房大人您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妻子,连同当年她腹中的胎儿,不过可惜的是,您那长子和次子,却不幸亡于安王余孽之手,就剩下这么一对孤儿寡母,孤苦伶仃。”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智皱眉,“听不明白么,那我就再说清楚点,从今往后,这个女人便是你的正妻卢氏景岚,这个孩子便是她亲生儿子,”他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道,“嗯,叫什么好呢,长子是遗直,次子是遗安,这三子嘛,就叫做遗爱好了,房遗爱,呵呵,真是个好名字。”

  房遗爱!遗玉缓缓抬起手捂住了嘴,怎么她二哥不是叫遗爱,是叫遗安的吗?!房遗爱,历史上那个娶了高阳的倒霉蛋,不是她二哥!听着卢智玩笑一般地说出“房遗爱”三个字,再看那农妇,刚才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当即恍然,若她皮肤再白上一些,岂非是有三分同卢氏相像!

  遗玉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来,就仿佛是被拨乱的历史轨道。在她亲眼所见中,重上正轨一般。

  “不!这明明是我的儿子!”丽娘听懂卢智话后,惊慌地搂着那个孩子叫道,她知道若房乔应下,那她便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卢智不理会她,淡淡地望着房乔,带些询问和提醒地唤道:“房大人?”

  房乔面色僵硬,只有眼底的神色透露出他心底的挣扎,虽他更想认回真正的卢氏母子,可经过今晚,只要他不是傻子,就知道那是痴心妄想绝无可能的事。经过这大理寺一案的闹腾,房家的名声已经是大不如前,若不尽快想办法挽回,那日后……想到这里,卢智那方才他听着还荒唐的话,却着实变成了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感。

  丽娘似乎察觉到他的动摇,可怜地叫道:“老爷,老爷,这是我的儿子,是我的!这个女人也不是大夫人,您清醒点啊!”

  “……你有何条件?”房乔绷着脸问道,这一刻,他不是方才那失魂落魄的男人,而是再理智不过的房大人。

  “老爷!”

  “条件?”卢智满眼泛着愉悦,双手环臂,目光闪动,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丽娘,带些深意道:“房大人,我以为,你也是个聪明人。”

  房乔思虑的眼中掠过一丝怀疑,最终满面的僵硬,化成了一声轻叹:

  “我知道了,我会照做的,人我现在可以带走吗?”

  卢智毫不意外他的选择,侧身让开了大门,道:“卢耀,送客。”

  “咚!”

  一声闷响,一屋人转头看去,便见那有些无措的少年脚边,听了房乔的决定,受不了刺激,晕倒在地的丽娘。

  第343章无声的落幕

  丽娘的再次晕倒,却并未换来房乔的惊慌,这整夜饱受打击的男人,面色还算镇定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看着坐在软塌上望过来的遗玉,有些突兀地扯出一抹苦笑来,道:

  “你说过的话,我会仔细想想的,或许这么些年,我当真是在自欺欺人吧。”

  遗玉静默,他能想通与否,于她无关,她在乎的是卢智是否能想通。

  那农妇显然是事先得了知会,仅是看卢智点点头,便拉着那个叫铁福的少年,跟在房乔身后。在走到门前和卢智擦身而过时,房乔脚步顿住,扭头看着他,面色复杂地问了他一句话:

  “能告诉我,你娘她,是跟着他走了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若非是韩厉,又怎么会有今晚发生的这些事。

  “这与你无关吧。”卢智态度疏离,说完便走到遗玉身边坐下来,伸手环住她的肩膀。

  房乔看着软榻上那对倚坐在一起的出色的儿女,将他们冷淡的神qíng看在眼中,心中某个角落快速地剥落,闷痛传来,他心知肚明,今晚走出去这道门,这一辈子,他们便是要桥归桥,道归道。

  是什么造成了今日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今日之前,他会认为,是安王,是芸娘,是韩厉,可今日之后,因为被遗玉那一只被摔碎的杯子点醒,他也许会永远都活在后悔和自责中吧。

  这么想着,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两人,转身迈出了这间屋子,把一场轩波之后的寂静,留给兄妹两人。

  “大哥,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你有没有觉得好受些?”遗玉侧头靠在卢智的肩膀上,她算是明白了,今天他同房乔这一面,实际就是为了出口恶气吧。

  “呵,是舒坦多了。”卢智眼中虚假的笑意尽退,又变成那个温和的大哥模样,环在她肩头的大手抚上她的头发。

  遗玉闭上眼,回忆着那幕连绵群山,初日东升的画面,鼻间似乎嗅到遥远的麦田香气,她声音不自觉地放地柔缓。

  “我一直想告诉你,这些日子,我过的并不开心。”是从在龙泉镇见到房乔那一刻起吧,生活似乎就变了味道。

  卢智心神微震,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但听遗玉继续道:“我会怀念以前在靠山村时候的日子,虽然贫苦,可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仅是为了能让日子过得好些而努力活着,可现在呢……长安城很大,很繁华,可是吃上一顿海味珍馐,却不抵当初一罐子野菜来的高兴,开心的事似乎变得越来越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卢智何等聪明,如何听不出她话里有话,“你说,大哥在听。”

  “因为我们这些日子,是为了别人在活,”遗玉坦言,“房乔、韩厉、丽娘、芸娘……我们眼下便是为了这些人和事活着,我知道,哪怕过了今晚,你依然不会放过房乔和韩厉,你有你的想法,我不想gān预,但是大哥可否听我一句——从今往后,为你自己活着,好吗?”

  卢智低头,对上一双白的分明,黑的澄澈的眼睛,那黑白之中满满关心和着想,充斥入他胸前,惹得他心神一颤,目光愈发柔和,按在她后脑上的大手稍一用力,将她压在前胸。

  遗玉听见他清朗的声音从胸腔中传来,“我记住了。”

  她心头稍安,暗下决心,哪怕卢氏不在身边,从明儿起,她也一定不能再混混度日,要让自已活得高兴,也让家人活得高兴。这么想着的她,却未曾看到,他恨意消退,可目中别样的坚定却分毫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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