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_三月果【完结+番外】(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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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生看了看那跑到门口处又突然停下的人,脸上又挂了笑,张嘴唤道:“李管家。”

  厅外这个男人,面上看着约四十上下,瘦高个儿、国字脸,着棕绿深衣、及踝棕靴,听见阿生喊他,忙边拉展衣摆,边冲他微微点头应过,待稍事整理仪容,这才抬脚走了进来,不似刚才慌张模样。

  “公子。”李管家站定在常公子身前五步处,抄手置于腹前,躬身微微行了一礼,却只得到坐的着那人微微一个颔首。

  “我还纳闷儿怎么刚迎门时候不见你,都进来大半天了你才跑来,是去忙什么了?”

  那李管家却不答他的话,只冲他歉意一笑,几步走上前去,凑到常公子耳边细声嘀咕了一阵,遗玉竖直了耳朵都没听清楚半个字,等到李管家终于打完了“小报告”直起身来,常公子面色未变,却忽然站直了身子,一手搭上一旁阿生急忙递上的手臂,身后跟着那躬身垂头的李管家,快步离开了正厅。

  卢氏三人有些发愣,这话还没说完呢,这怎么把她们扔这儿了?待要起身追上,还没刚离开椅子站直了身子,就被那门内守着的黑脸小厮迎面拦下,一脸笑意地对着卢氏道:“夫人请跟小的走,小的带您到那小院子去看看,想必已经整理好了。”

  说完侧身对厅外那两个拎行礼的下人递了个眼神,便回身对她们做出引路的姿势,卢氏眼瞅着那俩下人拎着她们行李不见了人影,不得已只能跟着黑脸小厮离开了正厅。

  那小厮引着她们出了厅子向西走去,进了一间花厅,走过一座东西穿堂,便是一个小巧jīng致的花园,又前行数十步绕到北边,才见一座独门小院,门上有匾书一个“悠”字,院门大敞,等他们走了进去,正迎上两个先前提着她们行李的下人,黑脸小厮轻声问了他们几句,便将其打发了。

  遗玉被卢氏拉着手,微微侧目去打量这间小院,院中只在北侧有一大一小两间厢房相邻,虽只是一层却比她初进镇子时看见的民房要高上许多,黝色的瓦片整齐地覆盖在双斜面鹿顶上,另东侧有一尖顶四角凉亭,院中栽有杨树,又有几丛花糙。

  小厮带着她们朝那间大的走去,推开雕花木门,一股淡淡cháo气散了出来,屋内正北是一副五尺长的游园图,下设两张雕花木椅,中有一红木高几,东侧看着是一间卧房,两人肩宽的房门上垂下一条福绿锦帘来。

  “夫人,可需要喊两个丫鬟进来使唤?”那小厮静静侯在一旁,等她们收了打量的神色,这才开口问道。

  卢氏本就是迫不得己跟了来的,听他如此一问便肯定是拒绝。

  “戌时晚饭便会送来,隔壁房里还有一间小厨房,只是明日收拾了才能使用,小的先下去了,若是夫人有什么吩咐只管出了院子,院外自然有人候着。”

  说完他便不等卢氏再问,匆匆转身退下了,留下屋内三人面面相觑。

  第四十一章两份文卷(修)

  长安城大宅

  亥时三刻,灯火摇曳的书房中,已经坐在书桌前忙碌了近两个时辰的人影,总算将毛笔置于一旁,举臂伸了个懒腰,提声冲房门喊道:“阿福,上些宵夜来。”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屋里这人才又起身慢慢踱到书房另一侧铺了长毛绒毯的矮案边坐下,伸手捞了一份案上今天投来的文卷,仅看了两眼,便锁起了眉头。

  “狗屁不通!”

  一句喝骂之后,又想到下午派去打听的人回来禀报的事qíng,脸上这才露出浅笑,顺手再取了一卷文章展开阅起,只是这回却没像刚才那样只看两眼就破口大骂,反倒是越看越细,整篇阅完之后,他就慌忙起身从一旁书架上取了一卷外系红色绳结的文章下来展开,将两卷文章放在案上来回对比。

  “咚咚”,直到敲门声响起,他这才回了神,抬头才见他一对浓眉之下,满含惊喜之色的双目。

  烛光之下,却见案上两份文卷,左右皆无什么不同,仅在结尾之处,右边那份多上了几句话:

  故同时书卷两份,一jiāo与崇学司,若一日未见音信,必是不为举荐者所容,道不同何相谋,素闻怀忠履义者当属一人,则其二方于隔日递与先生,如先生有心,则可寻崇学司索首卷,两卷背处皆有墨印,合其乃断。

  弘福寺后院

  卢智悠闲地坐在窗前翻着一本史书,毫不理会对面已经叹了半天气的卢俊。

  “唉、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三天前送去的卷子,现在都没消息,人家季大哥都已经领了牒子去户部签到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书?”

  卢俊苦着脸看着连头都不抬一下的卢智,终于忍不住伸手将他手中的书本夺去,好让他能认真听自己讲话。

  “大哥,咱们银子还有一些,季大哥昨日不是说有些门路么,咱们不如也送一些银钱过去疏通疏通?”卢智书被拿走,也仅是微微一皱眉头,便站了起来,不理身后大叫的卢俊,闲步走出了屋子。

  院中隐隐穿来前堂佛音,此时正是晨间,又值chūn色微浓之际,南墙一丛迎chūn,暗吐嫩huáng,单看表qíng半点都猜不到卢智心中是否焦急,明日若还等不到崇学司消息,那便是无缘chūn闱了。

  “赤金始艳色,正当chūn浓时,不及兰香雅,更比腊梅迟。”轻轻吟罢一首,卢智有些自嘲地微微一笑,刚要转身进去,就听见一阵慡朗笑声传来。

  “小小一簇迎chūn,也能引得这样感慨,实是公子心中有怨啊。”

  卢智转身看去,就见西边一棵老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穿乌色深衣的中年男子,他低头掩去目中一闪而过的jīng光,悠然迎了上去。

  “这位、大人,不知又是如何听出我心中有怨的?”

  那乌衣男子不答他话,反问道:“为何称呼我大人?”

  “观形、察色。”四字一处,卢智没有漏掉男子眼中划过的赞赏之色。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之后,中年男子面色亦柔和下来,“咱们进去说,可好?”

  话毕,卢智便伸手略略一引,将男子带入了自己暂住在寺中的客房里,房中卢俊见他领了个人进来,愣神片刻便去忙着去端茶倒水了,卢氏教导他们多年,虽是住在乡下,可是礼仪规矩却不曾少讲。

  “这是?”

  “舍弟,家母不放心我一人入京,便与他同行。”

  中年男子点头之后,便盯着卢智略显稚嫩的面容看了起来,等卢俊将茶杯端上,这才开口说明了来意:“我是为了你的卷子而来。”

  卢智笑道:“不知是哪份?”

  “你说呢?”两人相视一笑之后,便开始了一番长谈,

  “你可知你卷中所书,乃是不为许多人所容的?”中年男子一副好奇之色地看着卢智问道。

  “若是不知,便不会夜书两卷,投与大人。”卢智答的淡淡,脸上表qíng也未有些许拨动。

  中年男子又道:“那你可知,我先得到的是哪份卷?”

  卢智本心中有底,但他这么一问心底却是一讶,暗暗猜到一种可能,轻声道:“不管是哪份卷,却都是已经到了大人手中。”

  中年男子笑意转浓,“好,如此xing子,先前倒是我误会了,因先得了你投到崇学司那卷子,只当你是纸上谈兵之徒,我派来打探你日常行为之人,却是没有夸张......”之后他又把如何得了卢智卷子,如何派人打听其言行等等一一解释了,才借着道:“不过我今日,却不是为了举荐你而来。”

  卢智眼皮猛然一跳,待要开口,又听中年男子继续说道:“为官者,尚分三六九等,你虽知道这朝中吏治多有不妥,却是不知此乃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你可知道,就算我赏识你,就算你入了chūn闱,出头之日,却也遥遥无期?”

  卢智沉默不语,等着中年男子继续说下去,“你观那朝中为官者,但凡寒门出身的,除去当年东宫时候生死跟随的,又有几个是真正能行大事、谏圣言的。凭你的志向,举人入闱不是最佳途径。我手中尚有势,便送你去那官吏子孙堆中,待到四年之后再试,虽是寒门却无人敢小窥,或可结识王孙后代,不再孑然一人。”

  此话说完,中年男子便默默喝起茶水,卢智当下心中转过数十道弯,待他一杯饮尽,方才立起身子,恭敬对男子鞠了一躬。

  中年男子方才哈哈一笑,伸手扯下腰中一块紫玉来,递入卢智手中,道:“近日可来府中寻我。”话毕方才转身扬长而去。

  坐在不远处的卢俊本就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只是这两人竟是像在打哑谜一般,说起话来不清不楚的,处处是暗指借喻,好不容易听明白最后几句,那中年男子却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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