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她是个人人鄙夷的傻子,却不知道她会这样会那样。他早就断定,眼前这个璃月,不是以前的璃月。
如果真的是伪装,她不可能伪装那么多年,这种噬骨的伪装,就是神也受不了。
面前这个沉稳淡定的女人让他惊奇,也让他暗生提防。
紧急着,风劲将一副jīng美的竹骨马吊牌排到方桌上。
马吊以苍竹的粗骨刻成,上面的花样有梅、兰、竹、jú、chūn、夏、秋、冬、筒、索、万、东、南、西、北风,和今天的麻将差不多。颜色五彩缤纷,晶莹剔透,在这个时代是贵族们才能玩的玩意。
“宣王,马吊的规矩是什么?”璃月在问话,目光却一直盯在洗牌的风劲等人身上,她可不想让他洗一副老千给风尘染。
“就你和我对打,掷骰子做庄,打二十圈。至于赌多少,南宫小姐你说了算。”
风尘染这次来要五万两白银,得赌多大、赢多少番才将它扳回来?
“我这人简单,不喜欢赌多赌少,麻烦。”璃月看了眼有些心急的南宫立,冷然道,“这样吧。打二十圈,如果我赢的圈数多,南宫招弟欠你的五万两白银就算了,如果你赢的多,南宫家除了还招弟欠的五万白银,再奉上五万,如何?”
“你倒是敢说。”风尘染不屑的扬起嘴角,“chuī牛你倒是厉害。这样,如果你赢了,五万白银就此作罢,本王分文不取。如果本王赢了,你必须得卖给本王做妾,银钱一两。”
风尘染说的是“卖”,而不是“嫁”,嫁,对女人来说何等的尊贵。而一个卖字,彻彻底底的把她贬低到卑微的泥土中去。
而且,他说银钱一两,意思是,她南宫璃月只值一两银子?
好,她要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后悔。
“少废话,开始。”璃月冷冷说完,伸手正要去夺骰子,哪知风尘染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把骰子夺到手中。
“我先来。”他是男人,当然得由他先来,哪能由面前这个小女人耀武扬威。
璃月心里冷笑一声,就知道不服输的他会抢,她刚才只是装个样子罢了。
“五点。”风尘染将骰子推到璃月面前,眼底氤氲丛生,他不相信璃月才掷到六点。
果然,璃月微微一动,只掷了一点。
风尘染五点,当然是他做庄。他沉稳的开始摸牌,璃月则气定神闲的跟着摸。
待摸到十四章牌的时候,风尘染是一脸的惊异之色,他的牌很好,一坎一坎的全连在一起,差点就天胡。
而对面的璃月,则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牌,不表现出牌好的得意,也不表现出牌差的心虚。一张脸训练得波澜不惊,鲜少有人做得到。
风尘染开始出牌,一边出一边观察璃月的表qíng,边上风尘染的跟班立即小声给他助威,“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也想和我们家王爷赌,小心别输死才怪。”
“能得咱们王爷赏识,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不知满足的女人。”
“她这样的还想嫁谁,皇上、沁阳王?”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最好照照镜子,免得心高气傲,将来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风尘染手中牌很好,他也难免生出骄逸之气,自得满满的睥睨璃月,“如果不会,可以直接认输,不用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你嫁给本王做妾,是你赚到了。”
“抱歉,我对你没兴趣。”璃月脸上露出个淡漠的微笑,刚才摸牌的时候,她就算出风尘染要哪只,想到这里,她将那只三筒“砰”的一声拍到桌子上,声音又大又响,极有气势。
“有气势也没用,我要的正是这张。”风尘染说完,眉梢轻挑,边上的风劲急忙将他的牌倒下,示意他和牌。
璃月嘴角扬起一抹嗜人的微笑,淡然直视风尘染,“继续。”
一共二十圈,如果她连输九圈的话,还有十一次赢的机会。
璃月暗中记上心头,然后收回脸上的微笑,渐渐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要伪装一门自己jīng通的东西,还真难。
第一圈,风尘染才出三章牌璃月就输了。
第二圈、第三圈,直到第九圈,打不了几转,璃月都一下子输掉。
看璃月输了这么多,后边观战的南宫立们急得满地跺脚,柳姨娘一边抹泪,目光一边盯着侍卫手里的大刀,如果璃月输了要被迫嫁给风尘染,她今天就以死相bī。她要用自己的死来换取女儿的自由。
风姨娘眼里jīng明毕露,和南宫幽若得意的对视一眼,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场好戏。看璃月大大咧咧出牌的模样,就知道她是个不会打马吊的角色。
南宫立也担心得打紧,可是璃月已经上赌桌,风尘染的人又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他就是想说,也不敢上前。
“璃月,是娘亲对不起你。都是娘亲不好,没好好照顾你……”柳姨娘一边抽泣,竟小声的啼哭起来,边上的无心、雪儿急忙用手帕替她拭泪。
雪儿知道小姐厉害,什么都会,但她从未见过她打马吊。而且小姐乱打一通的模样,的确是不会的样子,要是这样下去,小姐肯定得输给宣王做妾,小姐这辈子就算完了。
她现在和宣王势同水火,嫁给宣王一定不会幸福。
连赢了九圈,弄得风尘染都差点不想继续下去,他目光yīn沉的盯着璃月,见她虽然很有气势,却次次输牌。
他懂了,璃月那气势是故意装出来的。他就知道,一个傻子会什么?
夺琴大会上侥幸得胜,虽然她当时露了一手jīng湛的琴艺,不代表她会其他的。
看来,他刚才真是高估她了,刚才他还一直提防,想尽办法猜璃月的牌。现在看来,她出牌杂乱无章,毫无章法,根本就是乱打一通,不足为惧。
“连输九圈,如果我再赢两圈,南宫璃月,你就输了。”风尘染得意的轻哼一声,他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但是现在他胜券在握,何须再小心翼翼。何况,对面只是个女人而已。
“南宫小姐,既然都输了,那剩下这两圈也不必打了,我们宣王花一两银子买你,是看得起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果是别的女人,倒贴给咱们王爷,咱们王爷都不要。你值一两银子,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瞧不起她,奚落她?难道,这些属下就是宣王的门面?真是一丘之貉,难道风尘染不知道,什么样的主子,调教出什么样的人才吗?
也是,这个男人yīn险虽yīn险,不过才二十一岁,再怎么成熟老练,也是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皇子。从小养尊处优,不像她那样是一步步奋斗上来的,所以,在外面难免得意忘形。
她不明白,以前的傻小姐,怎么就看上了这等“人才”。
“宣王,难道你就是这样教导下人的?所谓,什么样的主子教导出什么样的奴才,你的奴才一副仗势欺人的狗嘴模样,真可笑。”璃月摇了摇头,满脸的正经与不屑。
“都给本王闭嘴。”风尘染促狭皱眉,不悦的眯起凤眸,边上的下人们立即闭嘴,不过个个都一脸鄙夷的盯着璃月。
璃月心里冷笑,这群下人,似乎还以为她是以前的傻子,也是将她欺负惯了的吧。
“宣王不要着急,还没到最后关头,你怎知你一定赢?”璃月说完,突然一个前倾,玉手一不小心打在竹骨牌上,在将骨牌打乱的同时,她立即将它们重新换了个位置摆正,还故作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没稳住。”
风尘染惊讶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玩牌最重要的不是运气和牌技,而是如何出老千,刚才她码好的位置,竟然让璃月误打误撞给摆乱了。
不过没关系,虽然牌阵被她破坏,他仍有十分的把握得胜。
璃月眼睛在笑,眼珠却无比淡漠,两人将牌抓在手里,风尘染一看,一下子傻眼了,他手里是竟有五章北风。
北风一共只有四章,他却摸到五章,他一下子傻眼了,忙将牌给扑上,生怕别人看见。
他当然不敢说出来,因为先出老千的是他。刚才那牌被璃月随便和了一下,重新排列后,就成了这副模样,也太神奇了吧,她是怎么将牌变成这样的?
“宣王,出啊。”璃月将手中牌顺好,目光犀利的盯着风尘染。
风尘染忍住疑惑,“咚”的一声,打了章北风下去。
“一色双龙会,和牌。”璃月赫然将手中牌倒下,她要的正是那章北风。
风尘染见璃月手里还有两张北风,惊讶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一共七章北风。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手里有北风,也无法议异,只得将牌一下子推进牌桌。
作为一个豪门女总裁,她会连牌都没玩过么?她曾经连续两个月在拉斯维加斯赌场开董事会,一边玩牌,一边观察下属的表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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