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英沉默,李言继续道:“你们是亲人,她不想要你们担心她。而我不一样,我是外人,却曾救回过她的命,给她当过先生,是她能够信赖依靠的人,所以她才会找我诉说。”
南乔心中有害怕有压力,但当然不是这个。只是,对着南英,他只能这么解释。
“可她的病已经好了,铺子也很好……她为什么还会……恩,突然难过?”南英不能理解。
李言笑了笑,道:“乔乔可是个骄傲的小姑娘。没有做成的时候,她只会更加努力去做,而不是哀哀的哭泣。正是像如今这样,她觉得自己努力做出了成绩,家中生活无忧了,你也有了好前程……正是因为成功了,再想起以前,才会觉得害怕觉得委屈。小姑娘家的心理,看起来你也不是很明白。你要做的,就是装作不知道好了,不然,乔乔醒来会很不好意思的。”
南英的确不明白,但李言所说,听起来又挺像那么一回事儿。至少有一点是清晰的——比起他这个当哥哥的,李言这个“救命恩人”更能给南乔依靠。
但是,像今晚这样的场景,是绝对不合适的。想起南乔曾不顾一切地跑去寻找李言,南英握了握拳头,正视李言道:“李大哥,我很敬佩你。但是,为了乔乔,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慢慢疏远她一些。我……”
李言伸手在南英身上拍了拍,阻止了他继续说话,诚恳地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乔乔也是我的亲人,我永远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qíng。英子,关于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南英怔了怔,认真地道:“我相信你。但是,感qíng的事qíng,是不能控制的。”
李言笑了一下,没有再接南英的话,而是转而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南英所担心的,不过是害怕南乔一个小姑娘会从“感激依赖”李言,转变成“爱慕”李言。而在他眼中,“满汉不通婚”,所以南乔注定会因此而伤心——但这个问题,不是很快就解决了吗?
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儿。
……
没有人来打扰南乔的睡眠,陈氏听到南乔难得地懒chuáng之后,也是站在窗口慈爱地笑了笑后走了——她家的小姑娘有时候太像个大人,偶尔孩子气的懒chuáng行为发倒让陈氏心中很是欣慰。
于是,南乔在午后时分,才睁开了眼睛。
看了看怀表的时针已经就快指向下午二点,南乔只觉得额头凭空冒出一排黑线——她这次赖chuáng水平算的上是史无前例了……
“额娘,您不叫我,怎么还吩咐栀子她们不许喊我……”南乔拽着陈氏的衣袖撒娇道:“若是传出去了,让乔乔还怎么见人啊额娘……”
陈氏笑着揉了揉南乔的头发,道:“在弟弟们面前还撒娇,也不怕弟弟们笑话你。”
“他们敢”南乔说着瞪了瞪坐在糙席上玩耍的两个挂肚兜的娃娃,恐吓一样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只是没想到两个娃娃俱是被她吸引,各自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口中喊着“姐姐”什么的听不真切。
“额娘,他们真的笑话我……”南乔见状,揪着自己的小辫子,哀哀切切地向陈氏告状。
哪想到却换来陈氏的“扑哧”一笑,在南乔的额头上点了一点,又将南乔揽在怀里狠狠抱了一下。自己这个女儿,有多久没有跟她这个做娘的放肆撒娇了呢?似乎从她病qíng突然好转之后……就算是偶尔的撒娇也觉得是在客气,不似今日,这般的欢喜肆意,让她心生温暖。
而南乔跪坐在糙席上,捏着两个娃娃白嫩的小脸蛋的同时,也在想,这样的温暖的时光,真是让人沉溺呢……而她,突然有了绘画的冲动……
对着镜子将自己如今的小模样记在心中,南乔架好画架,细心地调出了自己要用的颜色,一笔笔地涂抹起来美丽温婉的妇人手执针线,嘴角含着温柔的笑容,慈爱的目光却注视着身边娇俏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一手拉着母亲的衣襟,一手比比划划,似是在撒娇。而她们的脚边不远,两个一模一样的如年画般的娃娃正在玩耍,四周散落着童稚可爱的玩具,一个小木马甚至缺了一条腿儿……
夕阳的光线流淌下来,生动而温暖。
自己的人物画的技巧,太久不练习,似乎都有些生疏了。不过,这幅画,她很满意。
不待南乔感慨,只听身旁的栀子长出了一口气,将一直放在小嘴上的手拿了下来,惊叹道:“小姐,这真的是您画的?啊,奴婢的意思是,不知怎么地,奴婢看着有些想掉眼泪。”温暖的,让人觉得奢侈。
“裱起来,不要让夫人看见了,这可是两位弟弟周岁的时候,我送给额娘的礼物。”南乔满意地道。
“什么礼物?”陈氏远远地听见,扬声道:“你弟弟们周岁,你准备他们的礼物就是了,怎么给额娘送起礼物来了?”
南乔示意栀子守着待画儿晾gān收好,洗去手上不小心粘上的颜料后,笑眯眯地走到陈氏身边歪下来,靠在她的腿上,道:“弟弟出世的日子,不是额娘受罪的日子吗?我记得很清楚,额娘那时候留的那么多的血。要我说,不管是哥哥的生辰,还是我的生辰弟弟们的生辰,都应该给额娘也准备礼物才对。额娘,您说呢?”
陈氏怔了怔,放下手中的针线,摸摸南乔的头发,道:“傻丫头,你们都好就是额娘最好的礼物了。”说罢背过脸去,不着痕迹地蘸了蘸眼角。
南乔没有答话,反倒是将两个小娃娃按坐在一排,取过一旁画着阿猫阿狗写着对应汉字的硬纸板,兴致勃勃地考较起两个小娃儿来。
……
立秋的时候下起了连绵的秋雨,仿佛昨天入睡的时候还要放置冰盆,今天一早就凉飕飕的让人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很不适应。
惋惜地看着窗台上最后一朵栀子花儿也凋谢了,南乔搓了搓手,回身笑道:“怎么啦,兴医,瞧你那眉头纠结的样儿,不是说培训班的报名qíng况很火爆吗?”
“没错儿。”陈兴医纠结的眉头舒展了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东泽大哥请了长假,整天抱着账本乐和,真没想到他那么财迷……”
他那是因为欠着债……南乔心中对东泽表示了一下理解,然后不明白地道:“那你这是怎么了,一副谁欠你钱的样子。”
陈兴医闻言眉头又纠结起来,道:“是爷爷……他只准我每日出门一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必须待在回chūn堂,抓药坐诊。抓药倒是没什么,那些药材我都是认熟了的,但是真的坐诊啊……”
陈兴医有些惶然,低头道:“不是像以前,爷爷把了脉,让我再把一遍,那种课业似的,而是真的对一个病人负责……南乔,不怕你笑话我,我有些害怕。你说,万一诊错了病抓错了药呢?那岂不是要害人xing命?”
这孩子……这么早对生命负责确实很难为他,虽然她知道他的医术比大部分坐堂大夫都要好……南乔伸手拍了拍陈兴医的肩膀,鼓励道:“兴医,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太担忧的。陈爷爷这也是要锻炼你,绝不会冒失地将疑难重病人jiāo到你手上。你先接触的,肯定都是些头疼发热的小病症,你怕什么。真要碰见个拿不定主意的,你去请教你爷爷,他还真能不管不问?安心啦……”
187七月七,长寿面
肩膀被拍,陈兴医身子微微一僵,面上有些发红,讷讷道:“道理我知道,但还是紧张。想一想,我总不能永远靠着爷爷,总有一天要独自面对病人的。我总觉得,自己学习的医术还不够。”
“不是有句话吗?”南乔笑道:“尽人事,听天命。虽然听起来有些沮丧,但我们又不是神仙,哪能所有事都是完美成功的。咱们的责任尽到了,真若不成,那也没有办法不是?喏,这只小láng送给你,恭喜你终于成为小大夫啦”
塞给陈兴医一个拳头大小的灰太láng布偶,看着这个有些僵硬不知所措的小小少年,南乔笑嘻嘻地问道:“对了,兴医,这一回,掌柜总要给你发工钱了吧?多少钱一个月?哎,打听一下,出诊那些富贵人家,红包肯定不少吧?透漏透漏?”
经南乔这乱七八糟地一打岔,陈兴医似乎真的放轻松了,只是有些别扭地捏着小布偶,说了一会儿话就要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陈兴医突然拍了拍脑袋,道:“差点又忘了……我认识一个小哥儿,家庭比较困难,娘亲是个药罐子,需要找点儿事做,南乔你看,你这哪里能帮一下吗?能不卖身最好不要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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