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已经分了家呀!
陈氏张了张嘴,才想要说些什么,只见宝柱站起了身,向着老太太深施一礼,道:“儿子多谢额娘关爱。但是,儿子家中长年穷困,这大哥也是知道的,恐怕会怠慢了老太太身边的得力人,如此,就是儿子的过错了。”
“一个丫头而已。”老太太笑眯眯地道:“伺候的你中意了呢,你就给她个体面,升她做个姨娘,你若是不高兴呢,有什么脏活累活的,尽管使唤就是了,谁还能说你什么不成!”
这,已经指明是要做妾的了!
想起富察氏近日的种种苦楚,难道自己也要生受一番不成!贫贱日子过得,这才一有了起色,就过不得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过那困苦日子!陈氏心中发苦,嘴唇紧紧咬着,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回老太太话。”宝柱硬声道:“儿子家中穷困,怕是养不了多余的人!”
“怕什么,既然是我老婆子送的,她的月钱,自然是从老婆子的份例里出。”老太太手作势一挥,不耐地道:“好了,都说是‘长者赐,不敢辞’,三儿,你若再是拒绝,莫非是不认我作额娘!还有陈氏你,看你那什么表qíng!这天下有几个男人没个小,你也仔细着,别传出了善妒的名声,丢了董鄂家的脸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争下去,怕是要当场撕破脸了!
老太太无端取闹的做法是让她心寒,但丈夫话里话外都如此维护自己,这让陈氏心中温暖许多。虽不明白老太太的用意,但他们早就分了家,一年也只见这一回,就算领了个丫头回去,宝柱不认她,她又能翻天不成!
不能闹开去……不能让南英南乔有个被人指责有个“忤逆不孝”的阿玛,还有个善妒不能容人的额娘……
陈氏长吁了一口气,拦下面色僵硬黑紫的宝柱,冷静地向老太太道:“老太太教训的是。”
“这才是为人媳妇该有的样子。”老太太似乎满意了,扬声唤了一声道:“桃儿,出来见过你新主子。”
桃儿?
听的这个名字,富察氏眉头动了动,老太太身边的几个丫鬟她也不陌生,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呀?再看章氏一脸得意,不住地向姨娘那边瞥去;而一直坐在靠角落位置淡漠地瞧着热闹的南诚则是诧异地抬了抬眼,若他没记错,自己身边貌似有个丫头叫桃儿……
听的老太太呼唤,一个女子低着头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只见她着一件细粉淡花小棉袄,下面是厚厚的殷红色襦群,头上簪了一朵粉色绢花。这个样子,不像是丫鬟,倒像是街上普通人家的姑娘。
“桃儿给老太太行礼,给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行礼。”
真是桃儿!南诚心中诧异之下,猛地站起身:将自家孙子的丫头送给儿子,这太太老糊涂了不成!但他想了想,重又坐了回去。是不是自己的丫头,也无所谓了,这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桃儿的来处。既然是老太太主张的,他犯不着特意去揭出来,让老太太难堪……
只是这桃儿,平日没见她这么漂亮呀?
先前她低着头,又在暗处,但她这一行礼,陈氏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个丫头,长的不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好一些……宝柱他……
宝良一见这出来的丫头,也是心中一惊,这不是下午书房送粥的丫头么?怎么成了老太太身边的了!还要送给三弟!眼神扫过章氏得意的嘴脸,他哪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额娘!”
这么一个水灵的丫头送给外人,还是章氏故意要送的,宝良心中就有些不满了,待他站起身正要辩驳,却见老太太仿佛没有瞧见他一般,站起身挥手道:“事qíng既然定下了,这时候也不早了,老婆子累了,都歇了吧。”
章氏闻言,也快步上前扶住了她,道:“姑母,侄女儿服侍您歇息。”
“你呀,”老太太缓步走出了暖厅,瞥见章氏得意的样子,叹息道:“只将眼光盯在别人家里,有什么用处?你呀……”
……
宝柱三口不在,家中算是没了大人长辈,也就没了人看着她,南乔心中顿觉自在的很。
才一过午,她就吩咐了严婆婆早早备了个浓汤牛ròu小锅仔,并六样喜庆的菜品,然后打发了栀子去吩咐说,留下的严老夫妇和丫头们,爱怎么热闹怎么热闹去,只要莫来烦她就成,最后喜滋滋地请了李言过来欢度除夕。
回忆一番前世的种种,再哼一哼彼此喜欢的歌曲,说一说美好的未来,或者下盘棋消磨时间——在这陌生的清朝的第一个年节,能与李言一起静静相守着度过,真是最让人安心不过了……
“乔乔,子时了,咱们也该放鞭pào了。”李言轻声唤了窝在他怀里的南乔一声,但却不见她有动静,当下低头一瞧,原来她已经嘟囔着睡熟了……
真是的,刚还在缠着自己唱歌呢……
李言看着南乔安静的睡颜,哑然一笑,轻轻在她因为馋嘴抿了口梅子酒而变得有些晕红的脸蛋上啄了啄,小心地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红漆雕花的大chuáng上,拉过锦被替她盖好,又含笑静静看了一会儿,这才轻脚开了门出去。
“乔乔已经睡熟了,你注意着点儿,别吵醒了她。”李言开了门,发现栀子等在廊檐下,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于是冲她点了点头,淡淡地吩咐一声。
穿过回廊,还没到垂花门,就将严婆婆迎了过来,问道:“少爷,咱们家是不是该放鞭了?”
“正要去前门去放。”李言含笑答话,问了几句后院小丫头们如何守岁之类的,见没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就吩咐李石在大门前放了关门pào,便吩咐了众人各自安歇不提。
只说南乔一早朦朦胧胧地想来,趁着还记得,她窝在被子里,品味了一会儿昨晚做的那个美丽的梦境,她梦见自己终于长大了,梦见李言骑着马载她去拜堂……只是,为什么自己穿的不是大红喜袍,而是洁白的婚纱呢?
难道前世的没有婚礼的遗憾藏得如此的深?
南乔拍了拍脑袋,笑了一笑,披上小袄起身下了chuáng,坐在了梳妆台前。虽然应该不会出门,但头发什么的,也不能太糟糕了。
她这边一有动静,睡在沙发上的栀子就醒了过来,然后就是一通的整理忙碌才一完毕,还不待栀子出门去给南乔取早饭,就听见院子里有了动静,仿佛是不少人,但却像个个都小意压着声响的,十分奇怪。
南乔心中疑惑,正要吩咐栀子出去看看,只听自己门口一阵敲门声,然后就是陈氏熟悉的声音试探问道:“乔乔,醒了没有?”
085多了一个人(二)
这么早就回来了?
南乔捡起桌上的怀表看了一眼,这才不到辰时,她看不到窗外的qíng况,但估计外面天都没怎么亮呢吧?除夕守完岁,过了夜,早上怎么也要聚在一起道声“新年好”的吧?
他们这会儿回来了,该不是出了什么事?
“已经起了,额娘。”南乔一边思量,一边答应着站了起来,向门边走去。
只见门吱呀一声推开,陈氏撩起门帘走了进来,见南乔行完礼就要往她身上靠,于是躲了躲,道:“好孩子,额娘身上带着寒气呢,且等额娘烤暖和了。”说着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吩咐栀子自去忙碌,又细细的询问一番南乔如何过节,有没有觉得孤单无趣之类的。
“听你说的有趣,明年你依然在家过吧。”陈氏听完南乔略带夸张的描绘,笑着道。他们一家四口,总有一个人能过个自在年,真不错……
这是为何?
难道这一夜之间就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南乔更加留了心,向陈氏撒娇笑道:“难道阿玛和额娘嫌弃乔乔多余了么?我今年是病了,明年可就好了!”
自己的额娘,很疲倦,似乎是一夜未睡;虽然在对自己笑,但笑容很是勉qiáng,仿佛是硬挤出来的;再加上眼神中不时闪过得担心忧虑,很多次明明是张口想要对自己说什么,但又莫名其妙地不说了……
还有,既然陈氏回来了,但宝柱和南英也该一同回来了。陈氏前来看望自己,他们又为何不来?以他们对自己的疼爱,没道理呀?
又说了几句闲话,栀子提了食盒进来,是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新年初一到初三的早餐必须吃饺子,听说这也是习俗。
只见陈氏吃了没几个,就放下了筷子,对南乔笑道:“乔乔,你慢点儿吃,额娘有些累了,想回去歪一会儿,午时再来看你。”说吧,慈爱地帮南乔理了理头发,就起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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