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傻啊!”阮六踹了他一脚,喝道:“这人可是十恶不赦的魔教祭司,你以为救醒了你降得住他?送乡下?送乡下太便宜他了。”
小厮摸不着头脑,苦着脸又问:“那我们要送他去哪儿啊?”
“哪儿那么多废话!”阮六又喝他一声,道:“公子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只管送出中原,自然有人处理他。”
小厮还想再问,阮六马鞭一甩喝道:“还不快些!”两个小厮便手忙脚乱的将晏殊抬上马车。
我从月亮门外转出来,立在不远出声道:“阮六。”
阮六搭眼往过来,我便笑眉笑眼的道:“公子有急事喊你过去。”
他一蹙眉,几步跑过来,问道:“公子有什么急事喊我?”
“我哪里知道。”我一壁带着他往月亮门外走,一壁道:“我只是负责传话的,你去了便知。”
阮六皱着眉匆匆随了往外走,随口问道:“你是新来的?怎么瞧着你这么面生。”
我在幽静的小径顿住了脚,回头看阮六,他唬的一愣,问我:“怎么……怎么不走了?”
这小径里真静啊,花木萋萋遮掩的明昧幽深,没有半个人影。
我忽然神qíng严肃的蹙眉道:“有件事要先告诉你。”
“什么事?”他瞧着我不自然的退开半步。
我扯住的衣袖,低声道:“公子他说……”我声音愈发的低,他听不清楚,不自觉的低头附耳过来,我抬手一掌将他拍晕了过去。
这种事我gān的麻利又熟练,上下起手的从他怀里摸出之前阮碧城给的小药瓶,又将他的衣服剥下来包好,才将他推入了花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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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回到柴房时,两个小厮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瞧见我追过来便问:“小六哥呢?这半天了,还走不走啊?”
我“哦”了一声,笑道:“我就是来通知你们的,公子吩咐你们俩先出城,等会儿便让阮六赶车跟上去。”
小厮疑惑不解,“我们俩先出城?那小六哥一个人带那个人出城吗?公子是什么意思……”
“公子自有他的意思。”我重了语气道:“你们若不去,我回去禀报公子便是了。”作势要走。
小厮慌忙拉住我,不迭道:“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哪里敢不听公子吩咐啊。”转过身扯着另外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便从后门出去。
不晓得是不是阮碧城吩咐过了,柴房附近倒是没有人靠近,我瞧着两个小厮出了门片刻,撩开车帘,跃上了马车。
扯开包裹的白布,晏殊一张白如纸的脸就落在了眼底,真的如死了一般。
我将解药倒出来,也不知道该服多少,便全数给他灌了进去,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我有些着急,捂着他冰凉凉的手,喊他的名字,“晏殊,晏殊你……听到了吗?”
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喊过这个名字,在唇齿间辗转几次才准确的脱口,他的手指软趴趴的在我掌心里。
我越发的焦急,“晏殊,晏殊……”
半天半天,他极轻的一咳,细细蹙着眉,抖动了眉睫极缓的睁开眼睛看我,眼睛里混沌的,暗哑的光,盯着我许久才愣怔开口:“……苏谢?”
“是我。”我轻又快的回他。
他忽然合上眼睛,极绵长极绵长的呼出一口气,念我的名字,“苏谢……”
那语气让我微微一愣,却顾不得想那么多,将阮六的衣服掏出来递给他道:“快些换了衣服,我们走。”
他坐起身,拿着衣服又愣又呆,“走?”
一副呆傻的摸样,我不由问道:“你会穿吗?”
他掀着眉睫瞧我,先是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你到底会是不会……”我着实没有耐xing和他磨叽,抓起衣服拉他过来便往他身上套,“别动,手伸过来。”
他乖乖的伸开手,我环过他的腰去替他拉衣服,他忽然抱住了我,狭小的马车里,他紧紧的抱着我,将头埋在我的脖颈里,低低喃喃的喊我,“苏谢,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窗帘外的光斑筛在他的发鬓脸侧上,毛茸茸的像个小猫,声音那么小。
傻子。
我拍拍他的背,推开他道:“快点穿衣服,我还有件事要做……出去再说。”
晏殊乖乖点头,穿好衣服跟我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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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用不了多久阮碧城就会去找我,发现我不在了一定会直接来晏殊这里,他心思缜密我一直没有多大的把握,却没料到这出逃救人会这般的顺利。
总是觉得不踏实。
不敢多耽搁,我带着晏殊一路穿小径,避开下人去了石屋。
在石屋前被拦下,“你是谁?”
只有两名守卫?我记得之前阮碧城带我来,还是五六个守卫,如今怎么只剩下两个?
“你究竟是何人?”守卫又发话问我。
我想了想回道:“如果我说是公子叫我来取里面的东西,你信是不信?”
两名守卫面面相觑的笑了,明显是不信。
如今也只有硬来了。
晏殊随在我身后,我抬步就要往里闯,守卫一把扣住了我的肩膀,喝道:“再不报上名来就卸了你的胳膊!”
“我吗?”我转头瞧着他笑了,“苏谢。”话音未落,我抽出袖中的匕首扬手便是一刀。
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当即就被反手擒了住,我极快又低的在那守卫耳边道:“你最好放开我。”
他“呵”的的一笑,嘲讽的话将将要脱口,我便听到嘎巴一声脆响,他的一张脸在我面前扭曲狰狞,浑身一抽,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晏殊伸手将我环到背后,我只听到咔吧的两声脆响,连伸手动作都未瞧清,再探头出去时两个守卫已经被扭断了脖子倒在地上。
我拍了拍晏殊的肩膀,“果然没有白救你。”刚要绕过他进石室,他忽然一把拉住了我。
“苏谢……”
“怎么了?”我蹙眉看他。
他张口半天,想讲话却又似乎忘记了怎么讲话,许久才急红了脸,努力道:“为什么……救我为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但这次却让我有些吃惊,我没料到他心智痴傻还会执着于这个问题,言语不清还要问。
我想了片刻才认真的瞧着他,答道:“我可怜你,晏殊。”
他眉睫微微颤动,蝶翼一般眨了眨,敛下去,喃喃的学着我那几个字,“可怜你……我可怜你……”
他一定失望极了。
我松开他的手,淡淡道:“你在这里等我。”弯腰解下了守卫的上衣,转身入了石室,刚刚在冰chuáng边站稳,便听到晏殊跟进来的脚步声。
他立在我身边,歪头好奇的看着冰chuáng上的陆宁。
“真可惜。”我哈出一团袅白的雾气,苦笑道:“如果你没傻就可以让你瞧瞧真正的我了,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他歪头看我。
人生真是奇妙,我没想过有一日我可以和死掉的自己告别,过去的都将过去,死去的也继续死去。
我将外衣盖在陆宁脸上,晏殊替我抱着她,我们再次回到了那间柴房。
依旧没有人,安静的奇怪。
我在柴房放了一把火,连同已经死掉的陆宁一把火烧了。
留着做什么呢?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或者早就该入土为安了。
大火烧起来时,我站在门外看着那个曾经的自己在火舌里一点点被吞噬,有什么画面从脑海里一点点翻涌出来,在猎猎的大火中像烧焦了的画卷一般,一点点焦huáng曲卷……
梨花树下的阮碧城,夜下挑灯的阮碧城,练剑的阮碧城,坐在树下半醒半寐的阮碧城……
陆宁。
陆宁……
一声声话语,少年的我,少年的他,全在今日付之一炬。
晏殊忽然伸手在我脸上摸了摸,一片冰凉凉的眼泪,他蹙着眉瞧我,“哭了……”
我转头看着他笑道:“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该舍得,不该舍得,全部都回不去了。
府中骚动起来,我拉着晏殊便往府外跑,越跑却越奇怪,这一路都太过顺利了,毫无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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