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骆小远想问,你怎么会帮我挡。可她看着流年没有血色的脸,话却说不完整。她不懂,她们之间的jiāoqíng完全没有好到能够为彼此两肋cha刀的地步。骆小远甚至觉得,如果是对方遇到危险,她也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跑掉。所以,看着流年的笑容,她想不明白,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身旁的白沉眉头微动,缓缓睁眼,再看向一旁的qíng形时,略显苍白的面色一沉,尚末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见流年看了自己下眼,又看向脸色同样不好看的小远,虚弱地说:“小远你不必内疚,我答应过师兄,若你遇到危险,我定会护你周全,幸好,我没有食言。”
白沉看了骆小远一眼,却见她只是咬着唇不说话,便不再看她。顾不得自己身体尚虚,先虚点了流年肩胛附近的几处xué道止血,又看了看伤口,发现钉耙刺入并不算很深,暂时舒了口气,使力将嵌入肌肤内的钉耙拔出,小心地将流年抱在怀中,朝林外走去。
流年习武多年,身子并不弱,虽受伤失血却也未昏迷过去,却初挣扎了一番,“师兄,你耗去不少元神,还是放我下来吧,我没事的。”
白沉面淡如水,只是有些疲惫,“别小孩脾xing,若不及时处理伤口只怕会留下病根。”
流年不再挣扎,轻微一笑便依言躺入他的怀中。她闭上眼的前一刻,看见骆小远依然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心中思绪万千,却终究没有叫日日日宙停下来等她。
流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只知道自己看见骆小远明明有足够的时间躲开那重重的一耙,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反过身抱住师兄的那一刻,是多么的让她震惊。她是知道骆小远喜欢师兄的,可原以为,骆小远这种小女孩的喜欢比起她自己的,是多么微不足道。她甚至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师兄总有一日会发现能与她并肩的人只有自己。可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太低估了对手。她不敢想象,若师兄睁开眼后得知骆小远是为了他,才舍命挡下那重重的一耙时,他还会不会再坚持要把这个姑娘拒之门外。她不敢打这个赌,所以,她绝对不能让骆小远受伤。
骆小远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却始终没有迈开脚步去追。她不记得自己在林子里站了多久,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那些陆续醒来的流民解释的,她只觉得自己很没用,没用到边了。除了闯祸,她还会什么?是她信誓旦旦地硬要跟来的,还不自量力地认为自己根本不需要别人的保护。结果呢?嗤!她就是个二百五!
等她回到山上时,华心一把拉住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师父和你那师娘都回来好一会儿了。看起来那女人受伤不轻啊,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问你师父,他也不理我,自己看起来都一副要挂掉的样子,居然还不要命地去山上采药。哎,你说话呀,你怎么啦?”
骆小远黑线了一下,虽然她十分不满这只臭狐狸把师娘这个句号套在流年身上,可此时也无甚心qíng去纠正他,只是轻声问:“师父去山里采药了?”
“嗯啊。”华心对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很看不惯,“那女人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突然受那么重的伤,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她受伤,你这副样子是要给谁看啊?走,吃jī去!”
骆小远显然有些跟不上这只狐狸的思维,方才还在讲受伤的事,怎么突然又提到jī了。她回忆了下,好像确实有只jī。
“jī呢?”
“在锅里炖着呢。”华心笑弯了眼,显得那双狭长的媚眼愈发细长,“我还没吃。”
“你个修仙的狐狸不是不能杀生的么?”
“嘿嘿。”他贼眉鼠眼地凑上前小声道,“我将那jī置于悬崖边,只等着它自己一不小心落下去才……”
汗,好毒的借刀杀jī。
骆小远不等他说完就自动跑到屋子里,掀开锅盖一瞧,jī炖得差不多了,油都浮上来了,香气四溢,可见此jī是一只吸收天地jīng华的好jī。
她顿了顿,提起砂锅就走。华心急了,“你去哪儿?在这吃不就行了。”
骆小远愧疚地看着他,“这jī给我吧。”
“一只jī你也吃不了啊。”
骆小远恶狠狠地看他,“你到底给不给?”
华心作势去抢锅,“不给,这是我偷回来的。”
“你也知道自己是偷的啊?抓鬼你没份,吃jī你好意思吗?”
华心鼓起腮帮子,气得说不出话来。骆小远趁他发愣,急忙端了锅子跑出去。一口气跑到师父的房门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门,正见流年在给自己上药。
流年显然没有想到骆小远会突然跑进来,怔了怔,又朝她笑了笑。
骆小远低头走了进去,正巧看见地上那一堆染着血的衣裳,触目惊心的。再抬头,又看见师父的chuáng上那平日里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正虚盖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更是扎眼。一时间,她都不晓得要把眼睛往哪儿放。
砂锅往桌上一放,“jī汤补,你喝点。”
流年上完药,披上衣裳轻道:“你不必内疚的。”
骆小远也笑得勉qiáng,“嗯,你说过了。”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轻浅的呼吸声。
两人正怔忡间,有人敲门打破平静。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白沉,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他看到骆小远,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才走到chuáng边,拉过流年的手腕搭脉,神色稍缓,“脉象有些虚弱,多休息便无碍了。”
“有师兄照顾,我这点小伤自然好得快。”
“需要通知师父吗?”
流年摇头,“不用,无须让他老人家担心。”她顿了顿,又突然地抬头调皮一笑,“莫不是师兄嫌弃我,巴不得赶我走?”
白沉面色还是有些苍白,闻言一笑,冲淡了不少疲惫,“你安心在此休养。”
骆小远站在一旁,只觉得自己就是宇宙超级无敌的电灯泡。她抬头看向师父,可白沉却未看她一眼。她鼓足勇气cha了一句话,“阿九,jī汤在这儿,你趁热喝了吧。”
她说完就要转身出去,可还没跑出门外,就听白沉在身后唤住她,“等一下。”
骆小远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阿九暂时不宜喝jī汤,你端走吧。”
白沉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被削尖了的冰雹,一字一字地砸在了骆小远的背上,痛地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有……”白沉终于回过头看她,淡眸如水,“阿九需要休养,你不必再来了。”
阿九暂时不宜喝jī汤,你端走吧。
阿九需要休养,你不必再来了。
阿九,阿九……全是阿九。
那她算什么?
骆小远突然觉得鼻头有点酸,酸得心里头一抽一抽的,突突地疼。她现在好想找个地dòng钻进去,这样就可以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这个感觉,真难受。
她揉了揉鼻子,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大步踏前,端起那锅还热着的jī汤,朝着自己的喉咙口就猛灌了下去。可没想到jī汤那么烫,刚入口的汤险些烫坏了她的舌头,差点就一口吐出来了。可她忍住了,还是咽了进去,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就好像这jī汤是全世界最美味的东西。
回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师父和流年,她擦了擦嘴,笑了笑,“其实jī汤的味道挺好的,就是有些烫。既然你们不喝,那我就端走了。”
骆小远低下头,也顾不得他们二人作何感想,就匆匆端着锅子出来了,并顺势且好心地替他们关上门。
喉咙就像被揭了层皮似的,火烧火燎地疼。可疼死也活该,谁让她死要面子。可是,真的疼得快死掉了。
华心探出脑袋,见jī完好无损地又出现了,惊喜异常。但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只是很拽地背手踱到她面前,笑得很嘲讽,“怎么?人家不要你的jī?”
骆小远低着头,看不清神qíng,华心不敢再刺激她,只好伸出手去端装着jī的锅子,可还没到手,便见huáng澄澄的jī汤上泛起一圈圈涟漪,且涟漪越圈越大,越圈越猛。他有些莫名,抬头看了看天,这不没下雨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脑袋猛地一僵,急忙去扳骆小远的脸,果然看见那“雨点”正不停地从她眼眶里溢出来。
华心也顾不得要他的jī了,随手把锅子往旁边一放,举着爪子就去擦骆小远的脸,可哪知自己方才烧柴火时爪子早已弄脏了,此刻烟灰正肆意地爬满骆小远布满眼泪的小脸,看起来更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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