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大哥竟然如此低声下气,风骨折损,委曲求全。他的视线模糊了:“大哥……”
huáng陌不理他,只伏身请罪。
叶明净别扭无比,险些撑不住严肃的表qíng。搞什么呀!明明是他家老爹想要她叶明净倒霉,然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算罪有应得好不好。结果这两人一个在她面前上演父子qíng深,一个上演兄弟qíng深。弄的她像个十恶不赦的反派坏蛋一样。
心qíng大为郁闷,她没有那种变态的嗜好,喜欢看别人匍匐在她脚下。冷声道:“还有话说吗?没话说孤就走了。”
huáng陌一怔,抬头,仰望着她道:“殿下,还请殿下洗清家父的冤屈。”
叶明净决定快刀斩乱麻,反正她和父皇商量时就说好了,不要huáng庸行的xing命。既然如此,涉嫌谋反罪肯定是定不下来的。于是她道:“本案的证据朦胧两可。只凭半封书信定罪是有些勉qiáng。不过,也不能任丢失的半封书信说没罪。毕竟,你们huáng家和旧日永昌侯府有勾结是真的,时间也刚刚好就卡在秋狩谋逆案之前。谋反之罪,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huáng公子,孤说的可对?”
huáng陌无语。正是他知道涉嫌谋反,仅凭半封书信就是可要了他全家的xing命,才过来求她的。
叶明净说完了自己的优势,反问他:“孤想不出理由,为什么要冒着放跑嫌犯的风险来帮你们?”
huáng阡又叫道:“我爹没有参与谋反,他本就……”
叶明净实在懒得和这种小屁孩废话,唇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看向huáng陌。
“住口!”huáng陌喝止弟弟,心头大窘,知道自家小弟丢人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沉思起来。
太女能问出这句反问,就意味着事qíng有门路。他想到之前的百花坊夜宴传闻,便道:“殿下,糙民不才,也曾读过几年书。本打算明年参加会试,料想或可勉力登榜。如蒙殿下不弃,糙民愿以殿下马首是瞻。”
叶明净心中暗自点头,果然识时务。知道自身最大的筹码是什么。也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只是……她悠悠的道:“huáng公子,你若殿试得取,就是朝廷官员。孤凭什么相信你会以孤马首是瞻?”
huáng陌咬咬牙,看了一眼自家小弟。道:“殿下后年就要及笄。朝臣们一定会上奏殿下的夫婿人选。我父不曾纳妾,huáng家只有我兄弟二人。舍弟今年十六,尚未定亲。殿下若是不弃,愿侍奉……”
“大哥!”huáng阡惊怒的出声。眼睛圆瞪。大哥在说什么?要把他卖给这个小太女?
叶明净的眼睛也瞬间瞪大,这人说什么!
随后她笑了,这个huáng陌也太有才了,竟然转到这上面。“孤不喜欢小孩子。”她厌恶的瞥了一眼将不满都写在脸上的huáng阡,讥讽的对huáng陌道:“太吵、太闹。还不识大体。”
huáng阡的眼睛瞪的更圆了。这回是羞愤。
huáng陌先是尴尬,随后很快调整好qíng绪。又问:“那殿下以为该如何是好?”
叶明净失笑:“huáng公子,你要清楚。孤不是非你不可。”说真的,她也想不出怎样才能保证huáng陌对她忠心。收下huáng阡无疑是最好的途径,但她不想这么做。有一就有二,她不想和一堆利益相关的男人上chuáng。
huáng陌沉默了。
叶明净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回去问问你父亲。看看他怎么说。”她做出人qíng,也得某些人领qíng才行。别到时候,huáng大人臭屁的袖子一挥,说句谁也没请你救人。她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么?
huáng陌思索了一下,觉得合qíng合理。他毕竟是白身,这事的确还是由父亲来保证更有分量。便道:“那糙民就回去禀告家父。”
叶明净颔道:“二位慢走。”
huáng氏兄弟离去。
廖其珍推开门走进来,叶明净立刻收住笑脸,摆出一副失望的表qíng看向自己的太傅。
廖其珍老脸一红,喏喏的道:“殿下,时候不早。该回宫了。”
叶明净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委屈:“太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孤这就回宫。”然后看着廖其珍瞬间羞愧的脸,心中暗暗高兴。这下以后的课业可以轻松些了。
huáng家兄弟骑马一路往回走。两人都沉默不语。huáng陌在想,该用什么方法打消太女的疑虑。huáng阡的脑中则是乱糟糟的一团。
今天令人震惊的事太多了。第一、自家大哥竟然不是无所不能,还需向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下跪求qíng。第二、他家大哥居然要把他卖给那个小姑娘。第三、他被嫌弃了。小姑娘嫌他不好,不愿买他。
huáng阡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要被颠覆了。时不时回头凝望越来越远的木狐棋社的大门。
回到家里,huáng陌叹了口气,对他道:“小弟,你也该长大了。”语气中满是疲惫,“你今天怎可那么冲动?要知道,我们来见太女本就是受人于柄的事。涉案人的家属求见审案官员。你也是读过书的,夏朝的刑律总知道一二吧。若是她当时翻脸,立时就可以定我们个威bī审案官的罪名。不光我们要下牢,廖太傅也会受牵连。父亲的案子就更加没指望了。你……你怎么不知道轻重呢。”
huáng阡沉默不语。huáng陌又道:“我知道,你怪我说出那样的话。可是小弟,你想过没有。我们家现在是什么qíng况?家庭赋予我们富足的生活,优越的地位。同样,每一个huáng家人都要为家族付出。为兄不也卖掉了后半生的仕途么?我们都一样。”
“大哥!这怎么能一样?”huáng阡愤然,“我也可以入朝为官,听她摆布。我二话不说。可,可你竟然说要我去侍奉她……”
huáng陌也愤然了,气道:“你委屈什么?这就委屈你了?我告诉你这是她看不上你。她要是提了要求,别说是你,就算是我,我也得去!只要能保全我们一大家子,什么样的屈rǔ都值得承受!”
第一百章计划(六)
huáng阡如同遭受睛天霹雳。huáng陌继续冷冷的道:“西晋时贾皇后贾南风,权倾朝野。生xing爱好美少年。你若是生在那个年代,被贾皇后看上了,是要脸面还是要家人的xing命?”
huáng阡脸色刷的变白,又青了几青,倔道:“那我就自尽,免受其rǔ。”
huáng陌冷笑:“你死了到轻巧,全家人的xing命也就一块儿跟着没了。你就不会忍rǔ负重,谋定后动,一举铲除jian后?死算什么,能活着看到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huáng阡目瞪口呆,心中的大厦轰然倒塌。
huáng陌狠狠心,拂袖而去。家中风雨飘摇,要是事qíng真出了万一,他拼死也要将小弟和妻儿送走。到那时候,他只希望弟弟能抛弃骄傲和天真,坚qiáng的活下去。
huáng陌来到父亲的书房,和守在外面的老仆打了声招呼。敲响了房门。
“进来。”huáng庸行的声音低沉、沙哑。
记忆中从未听见父亲有过这样疲惫的声音。huáng陌定了定神,推门而入。
huáng庸行坐在书桌的一角,衣着整洁,发髻不乱。只是平日保养得意的脸上多了许多纹路,下颌胡须半白。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道:“去见过她了?”沙哑的声音中依然带着一家之长的严肃。
“是。”huáng陌恭敬的回答。
“有何感想?”
huáng陌怔了怔。父亲没有问他此行结果,而是问感想……
huáng庸行瞥了他一眼:“若是她拒绝了你,你就不是现在这副脸色。不过,看你的样子,她应该也没有答应你。是提了什么条件吧?你做不了主,回来问我?”
huáng陌心头一凛,心中敬佩。用商量的口气道:“父亲,太女没有向儿子提条件。儿子承诺日后会全力效忠她但她不相信我。”
她当然不会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huáng庸行看着长子风华正茂的面容,心头略过一阵不舍。他丢了这条命不算什么。成王败寇,夺嫡失败就意味着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太女小小年纪竟这么狠。用谋反罪名来撬他们家的底。罪臣家属,最好的结局就是发配回乡,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举。他怎么舍得?他如此才华横溢的儿子,已经会背《三字经》的孙子、孙女,外嫁的女儿生的外孙。还有十六岁的幼子,被老妻溺爱长大,虽然机灵却xing子跳脱……这些人,怎么能成为罪臣家属,被踏进尘土……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凛,再次正色问儿子:“今日见到太女了。你怎么看她?”
huáng陌回忆了片刻,也正色道:“殿下不是普通人。”
“没错!”huáng庸行赞叹一声,“就是这个理。你竟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从小长在深宫,与世隔绝。又是廖其珍那个老古板教出来的。为父当年一时大意就看走了眼,小瞧了她。”他自嘲的摇摇头,“若是个男儿,或许我会小心些。可她那个长相,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可以骗死人。唉——,也是为父老了,唯一一次看走眼就栽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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