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孙承和对着陆诏不依不饶的质问:“……为什么不去京城参加秋闱?”杜忱笑着接话:“这是家父的意思。家父说我和表弟缺乏历练,考举人无妨,进士却欠缺了些,还是再历练三年的好。”
叶明净下意识的瞥向陆诏。这人竟能再忍三年?
陆诏朝她微微一笑,语带双关的道:“正是。陆诏虽不才,也知凡事量力而行。”他端起酒杯,对着叶明净举起:“岳公子,陆诏在遗址时唐突了公子,在此以酒赔罪了。叶明净注视了他一会儿,慢吞吞的端起酒杯:“区区小事。陆兄无须挂怀。”
两人喝gān一杯。杜悯低声询问杜忱是怎么回事,杜忱小声说了撞人事件。杜悯眉头微微皱起,分别看了陆诏和叶明净一眼。
酒过三巡,叶明净外出更衣,示意冯立跟着替她守门。在空无一人的男子方便处解决腹胀,完事后洗gān净手出来,就看见陆诏和冯立正在门外大眼瞪小眼。见他从男子出出来,陆诏吃惊的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
“这,这……”他无yù论次,风中凌乱,好似看见怪物一般的看着叶明净。叶明净神色自若的朝他点了点头,刚要求,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招呼他:“你过来。”
陆诏表qíng怪异的随她走到角落处,冯立依旧忠实的站在外围把风,叶明净小声道:“陆诏,你知道我是谁。”她用的是陈述句。陆诏神色复杂的点头:“是。殿下。殿下,陆诏往日多有得罪……”
“行了!”叶明净太过了解他的为人,很gān脆的拦住他的废话,直接的道:“以后记牢了,别得罪我就行。我问你,杜悯可曾娶妻?”
陆诏怔了怔,立刻回答:“娶了。大表哥成亲已有五年。”
“什么!”叶明净脸色一变,“那不是十七岁就成亲了?怎么这么早?”
陆诏道:“大表哥从小身体就不好,舅母便早早给他娶了亲,如今已有两位千金。
叶明净的表qíng变幻莫测,半天后才道:“我知道了。你该gān什么就gān什么去吧,别露了口风。”
陆诏没有离开,而是继续道:“岳公子,我这位大表哥自幼聪慧过人。陆诏能猜到,只怕他也早已猜到。毕竟世人皆知太女殿下如今就在金陵府,今日作陪的那薛、孙、萧三人都在太女随行的名单上,他们一路唯您马首是瞻。那位护卫,对您的恭敬是人就能看出,还有您的年纪……”
叶明净“唰”的沉了脸:“你的意思就是我破绽极多是不是?”
陆诏低头:“诏不敢。”
叶明净心头不愉,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闭了闭眼,又睁开:“那就心照不宣吧。”转身走向包厢。
陆诏待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方长厂的吐了一口气。
叶明净得知杜悯连孩子都有俩了,一下子便没了兴致。这里流行万恶的早婚。照这样下去,她发现要以她这颗沧桑的心看上欣赏的男xing,就只能是别人的丈夫。这点令她倍为沮丧。
席间她仔细观察了会,不得不承认陆诏说的对,遇上熟人,她的破绽极大。杜忱用怀疑的眼光看过来几次了。而杜悯则全无异状。他真的没有发现吗?以杜悯的智商当然不可能。答案只有一个,他的全无异状时装的。
所以,吃晚饭后,叶明净何杜家三人作揖道别,糙糙回了府衙。
洗漱完,她将绿桔等人全都赶出去,拿了酒壶和酒杯,一杯一杯在卧室自斟自饮。
“我是不是很傻?”几杯酒下肚,她将今日的事讲给计都听,自嘲的笑:“我以为自己多了些见识,就比别人厉害,能得到最好的。其实呢?比我聪明的人多的是。而那些好的,也不是都能属于我。我自大了。”
“不,殿下。”计都沉声道:“您做的很好。”
“哈!你这是拍马屁!”她拍拍身边的凳子,“坐。坐下来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呡掉一半,很落寞的道:“其实,我一直知道,世间有这样的人。聪明、智慧、豁达、淡薄、深qíng。我也知道找丈夫就该找这样的。可惜,这些人从来就不会属于我。都是别人的,别人的……”语调渐渐悲戚。
计都坐到她身边,道:“殿下。您是太女,真要喜欢,一样可以得到。”
叶明净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他:“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办法。或者暗杀,或者明着降旨。除掉他那个夫人就行了,对不对?”她笑了,抚上计都的脸颊:“傻瓜,那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那是笨蛋的做法。”
她语声低喃,“没关系的。我只要知道世间有这样的人就可以了。这辈子,我已经拥有很多了,有些遗憾也是应该的。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我一个人占了不是?”她的手落在计都的肩膀上,咯咯咯的笑起来。
计都深深的注视她,声音暗哑:“殿下,属下可以去动手。不会有人发现了。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呵呵。是啊,可以瞒一辈子。”叶明净笑了笑,身子后仰,眼睛微阖,良久后才有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吟:“可是,我不屑去做。”
她的呼吸越来越沉,渐渐均匀。计都听了一会,把她抱上chuáng,脱了鞋盖上被子。凝视着烛光下的睡颜。弯腰,在她的额头间落下一个轻如落叶般的吻。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jiāo谈
同一时间,金陵城内的一幢宅子里,同样是一间幽静的卧室,杜悯喝完一碗药汁,用手帕在嘴角印了印。
陆诏坐在他的对面,递上一杯温白水:“大表哥,漱漱口吧。”
杜悯接过杯子,并没有喝,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那个岳金应该是太女吧,你怎么还撞了她?”
陆诏垂下头,低声道:“我一时不小心,再者,她穿了男装,举止也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杜悯皱了皱眉:“她既能做到一国储君之位,就不会是普通女子。听闻她从小和四位伴读一同长大,举止间带着几分男儿气也是应该的。你太不小心了。”
陆诏低头不语。
杜悯见他如此,放缓了表qíng,柔声道:“婉儿从小就同你亲近,你不必担心她使小xing子。男子汉大丈夫,切不可因儿女私qíng耽误了正经前程。你和二弟日后都是要走仕途的,倘若今日因此得罪了太女,岂不因小失大?”
陆诏抬眼,嘴唇微动:“大表哥,太女殿下是一国储君,心胸宽广,想来不会因我无心之举就怪罪。我今天已经借酒向她陪过罪了,她好像也没有生气。”
杜悯笑了:“若是这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她哪里还能是储君?我生气的是你这xing子。平时挺谨慎的一个人,偏偏一遇见婉儿的事就毛。”
杜悯想想,又嘱咐了一句:“若再遇见太女,平常心待之就好,切不可媚上。”
陆诏点头,转身离去。替他关上房门,吩咐值夜的丫鬟小心伺候。
出了院门,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面无表qíng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走到院门口,一个守在暗处的小厮消无声息的上前,低声道:“表小姐在里面。”
陆诏挥手让他退下,脸上重新浮现出温文尔雅。
“婉儿,你怎么在这里?”他推开房门,惊讶的看着那姿柔弱的女子。脸上立刻浮现愠怒:“伺候的丫头们呢?怎么一个都不在?竟让你在这儿gān等!”
杜婉立时红了脸,连忙道:“表哥,别怪她们。是我让她们下去的。”
陆诏皱眉,随后摸了摸温在布窝子里的茶壶,见还是热的,便替她倒了一杯换掉已经变冷的残水:“婉儿,晚上天凉,喝点水暖暖。你身子不好,出门时怎么不加件衣服。可见是身边的人伺候的不尽心。”
杜婉捧着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心中甜蜜。仰头问道:“表哥,大哥叫你过去,是不是训斥你了?”
陆诏失笑:“大表哥那样好的xing子,怎么会训斥我?只是和我说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罢了。你不必担心。”
杜婉面色微红,垂下睫毛:“谁,谁担心你了……”然后她就看见一个yīn影遮住了眼前的光亮,陆诏走到了离她很近的地方。杜婉心脏狂跳。那人越来越近了,耳边传来他的温热的鼻息……陆诏伸手,衣袖拂过她的手腕……杜婉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然后,她手中的杯子被抽走。陆诏的身体又回到了原先的距离,柔声而坚定的道:“婉儿,天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杜婉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心头涌上甜蜜和失落。喃喃的道:“是。表哥,你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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