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是他自己要娶的,子嗣艰难他也只能认了。
于是,很简单的。通房也不需要什么仪式,正月里的一天,他刚好有兴致,就收用了那个映霞。
这位映霞的体质很好,很快就有了身孕。杜婉倒也贤惠的安排了单独的房间、使唤的小丫头、足够的月钱。总之一切都很正常。
通房有孕,自然不能再伺候他。他也不是好色的人,拒绝了再抬人,依旧在杜婉的房里歇了。
他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睡在自己妻子身边,什么都不做是不可能的。杜婉的身体经过调养,怀孕是不行,承欢却没问题。他也就多有怜惜。只是嘱咐她别忘了吃药。
杜婉的避孕药汁,是他特意去何长英那里开的。材料昂贵,对人体没有损伤。反而有补气补身的作用。这也是他给杜家的一个态度表示。
结果,还是出了问题。杜婉居然自作主张,将药汁倒掉了。在映霞诊出有孕的一个月后,她也怀上了。
陆诏几乎气疯了。第一次对着杜婉发了脾气,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要命了吗?
杜婉却哭着说,她想给他生个孩子,哪怕是为此送了xing命也不要紧。
陆诏气得无话可说。第一次觉得对着这个妻子,他难以沟通。
闹到最后,只得再次保胎。陆诏心qíng郁闷,便大多时候宿在书房里。平时也经常在翰林院轮值,不愿回家面对那摊子乱事。
结果,两个月后,又出事了。
映霞小产。
陆诏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映霞?怎么会是她小产?
他这个人,一向不喜欢事态超出自己的掌控。当即就彻查了下去。彻查的结果令人倍加郁闷。
原来随着杜婉有孕,映霞的待遇就直线下降。倒不是杜婉苛刻她,而是侯府里就是这么回事,捧高踩低。正房太太和通房同时有孕,男主人又一心只关心嫡妻。谁还会把那通房放在眼里。杜婉在家事处理上本就不jīng明。孙皎是不方便cha手他们院里的事。于是,映霞就受了很多委屈。偏偏她一声不吭,谁都不说。于是,那起子没眼色的婆子丫头就越发得了意。
然后,突然有一次,映霞不忍了。在某些人欺负她的时候冲上去厮打了起来。她那架势和发了疯差不多。孩子就在推搡扭打间被弄掉了。孙皎大怒,抓了人质问。映霞口齿伶俐的将自从杜婉怀孕起,谁谁,什么时候,怎么欺负她的,说的一清二楚。有凭有据。孙皎打杀了一批下人。临了神色复杂的对他道,这个通房,如此心机沉厚,怎么会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这小产,看上去倒像是故意的。
陆诏去问映霞。映霞冷笑着对着这对夫妻道:“大爷,大奶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留子去母,是你们打的主意吧。我也是个人,凭什么就这么让你们糟践。早晚是个死,我宁可带着我的孩子一同去yīn间,也好过让他被杀母仇人养大,认敌为母。”说完,竟立时吞下毒药,恶狠狠的对着杜婉嘶吼:“小姐,我八岁起服侍你,你就是这般算计利用我的!你这种心肠的毒妇,我诅咒你一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说完,七窍流血而死。
杜婉被那血淋淋的场面吓得晕了过去,随后跟着小产。
之后府里就有了传言,说那孩子是映霞姑娘索了去偿命了。杜婉夜夜做噩梦,憔悴不堪。
陆诏坐在翰林院的桌子前苦苦的思索,他的家事到底是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的?
195条件
陆诏接到传唤,整了整衣服,在翰林院众庶吉士羡慕复杂的眼光中,跟着传话的内监往宫城里走。
一路上,他暗自盘算,皇帝找他大约会为了什么事。一般来说,只有棘手的事才会这么急着来传唤他。而最近最热门的话题,无非是待选男子进京那些男子们一来京城,大家都好奇的去见过。男子不同于女人,参加参加诗文聚会,京郊野游,就能混个脸熟了。说句良心话,那些男人……啧啧,女帝陛下还真是委屈了。
就这么一路盘算着,他走进了梧桐宫。领路的内监退下,换成冯立带路。
不是平时接见的东偏殿,而是在挂地图的那间房间。冯立将他送进室内后,行礼退出。房间里只留下叶明净和他两人。
看来要说的是机密。陆诏心qíng略略起伏,行了礼:“臣陆诏见过陛下。”
“悟远坐吧。”叶明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平静地问他:“还记得上次,朕就是在这里和悟远说的未来宏图。”
“是。”陆诏应声。
叶明净沉默了片刻,问道:“悟远,你对现今朝堂的局势怎么看?”
陆诏斟酌着回答:“君臣一心,太平盛世。”
“君臣一心?”叶明净笑了,“悟远在开玩笑吧,你会不知道朕现在说的话到底管不管用?”
“陛下。”陆诏正了脸色,“陛下韶华之年,只要徐徐图之,定可有在朝堂之上一言九鼎的一天。”
“可是朕等不及了!”叶明净出乎意料的扔出这么一句,“陆诏、悟远,朕等不及徐徐图之了。朕现在就要大权在握。”
陆诏吃了一惊。广平女帝给他的印象,是善于隐忍,伺机而动。这是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留下的,最最直接,一直刻在他的脑海中。怎么会突然这么急躁,这不像她。除非是有特别的原因……
他想到了最近的选秀事件,有了几分了然:“陛下,若是为着某一件事,陆诏不才,愿略尽绵薄之力。”
叶明净沉下了脸:“是,单为着一件事,朕也有无数的法子可以办到。可是后面呢?还会有层出不穷的违背朕的意愿之事出现。朕还得一一耗费心力去算计不成?不如一次xing从根子上解决掉!”
这么急?陆诏怔了怔,试探地问:“陛下可是有了主意?”
“不错。”叶明净赞许地看他一眼,“你来看,这里是雁门关。雁门关外就是瓦剌和鞑靼的部族。他们一个偏东,一个偏西。若是这两个部落纠集了大队人马,闯入了雁门关,会怎样?”
闯入雁门关!陆诏惊得瞠目结舌:“他们,怎么可能闯进我大夏雁门关?”难道守关军队都是死人吗?他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非也,守关的将士自然不是死人。”叶明净笑了笑,“如果这两部族的联军佯攻雁门关,实际上却绕路而行,从宁武关打进来的话呢?宁武关今年刚刚换防。城守是威远侯的嫡系。据说带兵很是,很是关爱?”她用了一个中xing的词。
什么关爱,明明就是懒散不问事!陆诏嗤之以鼻。威远侯高家。他是知道的。严格说来,大夏的勋贵之家,大部分都是跟着高祖叶承祜一同南征北战打出来的爵位。少部分,比如他家东阳侯、齐靖家的景乡侯,是在政治斗争中站对了位置被封的爵。
故而,勋贵之家,大多手握兵权。不过,在夏高祖晚年的时候,缴械了一批勋贵手上的兵权。比如庆国公、晋国公等等。这些家族的第一代先人,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将。知道皇帝忌讳他们,也就从善如流放下兵权,一门心思培养后代读书做文章去了。
然后就是一些亲信和爵位相对低的人家,反而一直保留着在军队中的优势。威远侯高家就是一例。承庆帝当年就不怎么指挥得动高家。万幸后来武成伯府顾缉横空出世。这才在军中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雁门关的城守,是威远侯的嫡长子,世子高荣。宁武关新换的这位城守,则是刚刚投诚到威远侯高玄瑁门下的一位武将。说是武将,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世家出身,花了钱在军中任个郎将、校尉的官,然后再打点,一步步升上来。去边关守城,就是去镀金。雁门、宁武、偏头,大夏的这三座边关,是熙照女帝李若棠亲自监督建造,固若金汤。瓦剌和鞑靼人也只能在边关小城打打闹闹。或者窜到西边凉州城那一带打砸抢。河北布政司外围、古燕赵一带的这三座关卡,他们是休想进来。
万一进来了,也就离直bī京城差不多了。
毕竟大夏的都城和周朝一样,都沿用了长安。
这座古城在秦代时,离着匈奴人的糙原就不远。
“陛下的意思是……”陆诏心头不详的预感越来越盛。
叶明净目色一寒,吐出了一句让他胆战心惊的话:“打开宁武关的大门,放一部分瓦剌和鞑靼联军进来。”
“哐当”!陆诏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陛下!”他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可以!”
“可以的。”叶明净诱导他,“最北边的雁门关和最西南的偏头关,一向是防御重地。那两族的人也习惯了从那里进攻。他们并不知道守城军队如今已是不堪一击,只靠着城池坚硬唬人。宁武关的守备最为薄弱,只要告诉瓦剌人或者鞑靼人这个消息就行。即便攻打进来,两翼的联防军也可快速回防。兵临京城下是不可能的。战事可以控制在河北境内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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