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净笑道:“你们父后不喜住在宫中,前儿去西苑了。”
兄弟俩双双一怔,总觉得有一丝违和感,叶融阳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醒悟,“对了,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见着冯总管啊?”
叶明净笑的意味深长,“冯立也去西苑了。梓潼那个人,你们是知道的。一直跟朕住着,身边也没得心应手的人使唤,朕索xing就让冯立去照顾着。”
叶氏兄弟身边都有天波卫,冯立的木曜身份自是瞒不过他们。闻言齐齐诧异。这事说也说的通,不就是母亲派个心腹去照顾父后么,挺正常的,可怎么想,怎么就觉着不对劲呢?可到底不对劲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回府后,问一问手下,程思和回答的很简单,“殿下,皇后殿下按说也是该安排一个天波护卫。可因着一直跟陛下居住,身边就没有人。想来也是因为如此,才让冯总管去了西苑,保护皇后殿下的安全。”
林尘则慢吞吞的考虑了片刻:“是有些奇怪,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冯总管得罪陛下了。”
“这绝不可能。”叶初阳脱口而出,“冯立会得罪母亲?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赵王府里的徐小鱼则没心没肺的道:“说不定是陛下体恤冯总管,放他去园子里休假松快松快呢,冯总管一年到头,半天休假都没有吧。计都大人还能时不时外出逛逛,冯总管可不就被箍死了?”
叶融阳似笑非笑:“小鱼,你这是在提醒我要给你放假吗?”
徐小鱼眼皮都不眨一下,脱口而出:“我早死了那份心了,殿下您这儿就我一个,连个换班的都没有,您让我少管些府里的杂事就是体贴我了。”
此话题遂告一段落。一个多月后,女帝陛下免了这两兄弟日日进宫的侍疾。将积压了一月有余的朝政统统扔给他们,美其名曰‘继续替母尽孝’,她本人则悠哉悠哉的过着‘养病’生活。还隔三岔五的去西苑小住几日,顺便看看皇后,日子过的很是逍遥。
夜色如幕,蓬莱仙岛的一个小角落里,两个穿了黑衣的人站在夜色中,凝视着静谧的湖面,突然,湖中水波晃动,两个人影从碧波深处破水而出。岸上的计都看了看时间,道,“还得再练,现在这个状态,只能坚持完一大半的路程。”
姚皇后上了岸就大口大口的喘气,瘫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叶明净朝冯立点点头,和计都一同脱下黑色外衣,无声无息的潜入水底。
水很凉,水底很黑,头上的夜明珠照出一块小小的光晕,在黑色的湖水中尤显温暖。她有很久没这般潜水了,遥远的记忆被翻出,一时间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身后,同样一片光晕游来。
计都握住她的手,掌心泛着微微的余热。是了,和二十四年前不一样,那时的潜泳是为了登上皇位,现今的这次却是为了离弃它。而最为不同的是,那时身边游着的,是护卫,现在身旁的,是伴侣。
如此陆陆续续又过了一个月。秦王和赵王兄弟对着朝政不复刚开始的忙乱,略略有了些心得,逐渐脉络分明起来。然而依旧很忙。在此期间,新的户部尚书huáng陌走马上任。叶明净在宫中单独接见了他,给了他一个陈旧的包裹。
“拿去吧。这本是你家的东西,还是还给你为好。”
huáng陌一看那包袱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是他曾经亲手送到叶明净手里的书信证据。
叶明净笑了笑:“一封不少,完璧归赵。”
“陛下…”huáng陌语声哽咽,人人道他得天子赏识,谁又知道他日夜战战兢兢的心酸。怕父亲的清名被毁于一旦。现在,这个把柄又回到了他手上。多年背负的沉重包袱终于可以烟消云散了。
“是朕不好。”叶明净感慨着,“朕少年登基,孤立无援。谁都不敢相信。只能靠着这些外物来收罗臣子,委实落了下乘。今日还给你,也算是朕去了一块心病。”
“陛下!”huáng陌什么话都没说,跪下地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谢陛下。”
叶明净扶他起来:“好啦,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朕还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她取出一个紫檀匣子,匣子上了锁,四面封着明huáng的纸封。封上有她的亲笔字迹和玉玺印:“这个你收好。如果有一天宫中有变故,你便召集内阁和诸皇子,当着他们的面打开。
huáng陌大吃一惊,脸色突变:”陛下,难道出事了?“叶明净笑笑,温声道:“不是什么大事,却是很重要的事,你可能办好?”
她的声音平稳镇定,huáng陌面色变的凝重,沉吟片刻:“陛下,匣子是上了锁的,到时该如何打开?”
“你放心。”叶明净道,“你只要拿出来,到时自有钥匙。”
huáng陌眼中闪过了然,知道这事不是他一个人在办,躬身表态:“是,臣定不负圣诲。”将匣子揣入怀中,包裹放进袖子里,扰着手退下了。
当天傍晚,赵王府接到一道口谕,命赵王带着徐侍女进宫。
叶融阳莫明其妙的带着徐小鱼来到梧桐宫。叶明净一脸平常的给他解释:“没什么大事。就是要将小鱼在宫中留几日。”
“这是为何?”叶家兄弟到底还是保留了几分幼时的传统,有不明白的,直接向亲娘要答案。
回答他的是计都,轻描淡写:“小鱼是女子,体质于男子稍逊。我近来改进了一套功法,让她在宫里学几天。学会了再回你府上。至于你的安全,就先调两个暗卫过去。”
亲爹和亲娘都发话了,叶融阳瞧瞧两眼放光的徐小鱼,只能二话不说的将她留下。
从此,徐小鱼便开始了在宫廷中水深火热的日子。起的比jī早,睡的比贼晚。计都化身催命阎罗,亲自训练她。每日都**练的筋疲力尽。至于那套新功法,则是一股脑的qiáng压给她,苛刻的要求她就算练不熟,也要记熟。
教学方法延续并发扬了天波卫的传统。即挨揍,被揍多了,自然就知道打人该怎么打了。身体的疼痛更容易让人记牢。
徐小鱼过的生不如死,大半个月下来,人就瘦脱了一大圈,本就jīng瘦的体型有向竹竿进化的趋势。叶融阳每次进宫瞧着,都心疼的不得了。私下对着母亲求qíng:“何必这么急呢?慢慢教就是了。”
叶明净叹了口气,没有松口,“他这是为你好,暖暖,以后你就知道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徐小鱼基本掌握了新功法,此外还jīng进了一些辅助小技巧。如闭气功,易容术等等。
而陆诏终于临近了长安城。
他原本该在中午时分进城,可路上不知怎么的,车椽子出了些小故障。拖拖拉拉的就等到了huáng昏时分才进来。这个点儿进了城,只能是先回府,整理整理行李物件,收拾房子洗漱了睡觉。其它什么事,都得明天才能说了。
就在陆府下人们收拾着行李,做饭烧水伺候一路风尘的主人之时。秦王府和赵王府分别接到了宫中传话,女旁陛下宣他们进宫叙话。
两兄弟只能无奈的翻白眼。自家亲娘这三个月来就折腾的没消停过。天知道这又是想的哪一出。
叶融阳在宫门口碰见了叶初阳,两人并肩朝里走,他小声问道:“大哥,我总觉着最近不大对劲,母亲行事越发没有章程起来。”
叶初阳叹了口气,“我也觉着怪呢,不过,母亲快四十了吧。前两日听人说,女子四十至五十岁时,多有此现象。据说是年纪转向老龄化引起的一些毛病。主要有心虑,烦躁易怒,心悸失眠之类。我瞧着,还是让御医看看,开副药给母亲调理调理吧。有专门治这个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行动
叶初阳和叶融阳跟着传话内侍走进梧桐宫,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殿门外的冯立。冯立笑的云开雾散:“秦王殿下、赵王殿下,陛下正等着您二位呢。”
叶初阳惊讶的道:“冯总管,你回来了。父后可是也回来了?”
冯立微微一笑:“殿下明鉴,皇后殿下也在里面。”
“当真?”叶融阳眼睛一亮,脚步立刻加快。叶初阳也是一样,两人一路疾走,到得偏殿一看,果然,叶明净和姚皇后穿了家常服饰,正在细声说话。
“母亲、父后。”两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随后叶融阳就凑到了姚皇后身边:“父后,你怎么在西苑待了那么久。儿臣还想接您到儿臣的府上玩乐玩乐呢。都找不到您的人。”
姚皇后感慨的道:“看到暖暖长大了。父后比什么都开心。”
叶初阳也走上前,观察了一下姚皇后的气色,道:“母亲,儿臣觉着,还是宣御医来再请个平安脉的好。父后虽看着气色不错,却是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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