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步chuáng里的柜子和百宝箱没什么区别。什么东西都能找到。叶明净取出鹅毛笔,沾了墨水一笔一划的用汉语拼音写下今天的见闻和疑点。
在桃花坞时,萧炫和谢睦就是认识的。两人的jiāo好程度为问号。
谢睦的外宅中同时出现了胡三和萧炫,结合戏院里的见闻。也许是和戏子,比如唐玉官之类有关。
最后,叶息聆和谢睦应该已经搭上了线,具体jiāo往程度也是问号。
叶明净皱着眉用鹅毛笔慢慢的涂画。计都尽量将自己的身体靠近角落。洗过澡后特有的馨香味充满了封闭的空闲。他默默的背诵内功口诀,qiáng迫自己不去注意身边的人。
估计历代天波卫中没有一个人比他更辛苦了。他宁可睡在房梁上守夜,也不愿待在这里面。
叶明净记好日记后,递给计都,又从他手上拿过李若棠的日记,翻到折页处慢慢看了起来。
计都叹了口气,将本子收入怀中。盘腿在chuáng内侧,调息打坐。
半个多时辰后,叶明净看完了今天的段落:“好了,该睡了。”
计都长出了一口气,今天的折磨终于结束了。他用最快的速度穿好鞋子,飞快的将两本书藏上房梁,然后消失在殿中。
叶明净笑着摇头。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一直生活在薛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至于连一个安全的地方都找不到。出此下策虽是不得已,不过她今年才十岁好不好?计都有必要被吓成这样吗?
在芳菲殿里,五公主叶明净的一切作为都是向薛皇后敞开的。所以,她要特别小心。
她必须忍到离开昭阳宫的时候。
刚刚倒是看到一段有用的秘密。
这所皇宫是李若棠当政时建造的。她在日记中记载了皇宫里的几个密室和密道。那是除了她就只有工匠知道的秘密。后来她告诉了太子,只是这秘密有没有流传到夏朝,叶明净就不知道了。
后/宫只有一个地方有密室和密道,那就是东宫。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入住。
外宫廷同样也只有一处地方,就是李若棠当年的寝宫,外廷西北角靠近玉带河的梧桐宫。李若棠从来就没住进过玉带河之后的后/宫。
梧桐宫有唯一一条通往宫外以及城外的密道。密道的最尽头,就是西郊的桃花坞。而在桃花坞,则有另一条密道通往西山大营。
李若棠在日记里记到:“这是一条逃命和反攻的生路。”
桃花坞是一个中转站。
就在叶明净刚安排了值夜人睡下时,小桃欢快的在外隔间拉住桔子聊天:“……我今儿个可是长大见识了!那忘福楼有几道拿手的时鲜名菜,在宫里都没见过!我们还去看戏了,是京城最大最好的汀兰戏院,飞燕班的杂耍可真jīng彩……之后又逛了街,街上的人可多了,店铺里的伙计热qíng的不得了,什么事都知道……”她兴奋的说着,激动的满脸红晕。她是从小被采买的人买进宫的,家里父母早就没了音讯。十几年没出过宫门。上次去豫国公府也就是在马车里坐了一圈,连车帘子都不能掀。自然什么都没看到。这次可不一样,她可是实打实的在宫外玩了一整天。
桔子静静的听着,直等她说完了,才道:“你多少也收敛着些。这里到底还是昭阳宫。出了事,只怕公主保不住你。”
小桃不以为意:“我又没gān什么yīn私的事。公主今天出宫,是皇上同意了的。”
桔子顿了顿,问道:“我听说,云洁姑姑找过你几次,要收你做gān女儿是不是?”
小桃撇撇嘴:“她到会捡便宜。想当初咱们在她手底下时,她何曾正眼看过我们?娘娘脾气不好,砸碎了皇上赐的白玉杯,她偏说是我们玩耍时碰坏的。罚了我们一群人在大太阳底下跪着,石榴姐姐都中暑晕倒了。她再假惺惺的劝娘娘大发慈悲,在皇上面前留了个贤德宽厚的好印象。那时她怎么没想着要认我们中的谁做gān女儿?现在不过是见我在公主面前得宠了,想占个现成的好处。我呸!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桔子叹了口气:“你真以为皇上不知道那白玉杯是谁打碎的吗?要是宫女打碎的,我们几个哪里还有命在?当宫女的,谁没做过主子的出气筒。”
小桃两眼放光:“公主就没有!公主从来不为难我们,公主读书聪明,做事说一不二。我跟着公主挺好,gān嘛要掺和进皇后娘娘的事?再有五年我就到出宫的年龄了。何必掺这浑水?”
桔子yù言又止,望了望她,半晌后道:“你还是想出宫?”
小桃道:“当然。别看我们现在风光,这宫里的事难说的很呢。我不如你聪明,这几年幸亏是跟了好主子,才平平安安过来了。等到了年纪,我就出宫去,找个老实的人家嫁了。安安稳稳的过舒心日子。你说,我是留在城里好呢,还是去乡下?我得好好想想,不过反正京城我是不留了,这里勋贵老爷太多……”
她美美的描绘着自己的未来,没注意到桔子看她的凄然眼神。
傻丫头!正因为跟了这个主子。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皇宫了。
你没见着公主除了素洁、花雕、你、我,从来不让第五个宫女cha手她身边的事吗?很多时候,她宁可用太监也不用宫女。为什么她一个女孩子会这样?就是因为她知道,和她亲近的人将永远留在这座皇宫,所以才拒绝了其他的宫女。她是在给她们留一条生路啊!
而正因为给她们留了生路,你我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了。
第三十三章宴请
豫国公府叶息聆公子在来到京城十天之后,终于等到了皇上的接见。
由于是叶氏血亲,承庆帝接见的地点就设在了宣明宫正殿。薛皇后和叶明净都在场。内阁首辅兼礼部尚书方敬、内阁次辅董学成、太子太傅廖其珍、礼部尚书huáng庸行随侍陪同。
叶息聆年方22岁,长眉入鬓,相貌堂堂。谈吐举止间彬彬有礼,把只有十岁的叶明净对照的缩在角落里都嫌不好意思。
huáng庸行眼底有隐隐的得意。十岁的小女孩能成什么气候?这不,一照面就输的一败涂地。
承庆帝问了叶息聆几句话后,频频点头:“书读的倒是不错。听说你还擅诗词?”
叶息聆看似谦虚,实则骄傲的道:“侄儿不才,只平时涂抹几句,皆是游戏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承庆帝听了后就说他太谦虚了:“……登不登的大雅之堂,只拿来瞧瞧便知。廖太傅、方首辅可都是一甲登科,你把诗背个几首,让他们给你评评。”
叶息聆又假意推辞了几句,方敬很合作的配合他道:“不妨事,你只管背来。”
最后,叶息聆背了几首得意之作。方敬实事求是的评价:“确有才学。”
这几人说的非常热闹,叶明净缩在角落里几乎被人遗忘。廖其珍愤愤不平,出言道:“陛下,五公主近日诗词也大有长进。”
承庆惊讶的望向她:“是吗?”
叶明净差点要吐血,太傅!您这是要bī死我呀!无奈的看向她亲爹:“父皇,儿臣比不得息聆哥哥,儿臣实不擅诗词。”
承庆帝看了一眼廖其珍,道:“人各有所长,净儿不擅其道也就不用勉qiáng了。”
廖其珍大急,道:“公主年仅十岁,虽比不得聆公子,但在同龄之中也是上佳。”
这时,huáng庸行出来帮腔:“既然五公主诗词大有长进,不妨就此赋诗一首。陛下也可评判一二。“廖其珍道:“那是自然。”然后就一脸“我给你争取了机会,你要好好表现”的看向叶明净。
叶明净膛目结舌。这可是无妄之灾!要她做诗,杀了她吧。她又不是汉语言专业毕业的,想剽窃都剽窃不了。
承庆帝知道自己女儿有几斤几两,本来今天的接见就是一场政治作秀。叶息聆是主角,捧的就是他。无奈廖其珍此人才学是有,政治敏感度却太差。这也是他以堂堂状元之才,却屈居于方敬之下的原因。
幸好上书房里还有个林珂。他暗自庆幸自己早有远见,不然只怕女儿也会被教成一个理想化的书呆。
承庆帝不yù为难女儿,并不怎么期待的道:“那就以秋为题,做个五言绝句吧。韵随你用。”
叶明净哀怨的看了一眼自家太傅,愁眉苦脸想了半天,憋了四句:“秋节气高慡,鸿雁北飞忙,田间农人汗,稻谷金满仓。”
廖其珍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承庆帝已抢先评价:“寓意尚可,韵脚也算工整。廖卿果然教导有方。”
叶息聆暗自撇撇嘴,这种诗和大白话有什么区别,就是写一百首也不出奇。
方敬心中暗叹,廖其珍也真是老糊涂了,竟然以己之短攻人之长。这样的人怎么能辅佐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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