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不甚在意。有重要的事,避开这齐靖他们就是了。当然,他们也没注意到,这四人出现时,或多或少身后都会跟着几个随从。
这一天是成国公顾府的赏梅宴。风头最健的六位叶姓公子自然是坐上宾。叶芫、叶茴、叶芸三人也在其中。不过,虽然都在梅林中,男宾和女宾的宴席却是分开的。隔着树木繁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对方的身影。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两个宴席中的客人可以互相换席jiāo流。有些不怕冷的年轻人,还会相约了去园子里的其它地方看景致。年长的长辈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的出格就好。
叶明净一身男装小厮打扮,跟在齐靖后面前来赴宴。她的脸被计都用一种糙药汁涂抹了一番,黑了不少。又加粗了眉毛。只要不是熟人,就看不出她的身份。
齐靖在宴席上谈笑风生,叶明净垂着头站在他身后。
不得不说,人的惯xing思维是可怕的。那几位叶公子明明都是见过她的。偏偏个个从齐靖身边走过时,愣是都没朝她看上一眼。
叶明净站了一会儿,就被齐靖借故要取东西给打发了。
这也是他们几个商量好的。伴读在宴席上收集消息。叶明净在下人中探听qíng报。计都躲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探听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叶明净仗着年纪小,嘴甜。在小厮丫头堆里混的很吃的开。
第三十九章赴宴(二)
在下人仆役的酒席处吃了一会儿酒,打探了些消息后,叶明净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回走。走了不多一会儿,突然看见前方有个很眼熟的身影。她下意识的就掩住身形,躲藏了起来。
那人从她的藏身处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果然是个熟人。那婷婷袅袅的身姿,那貌比花娇的脸蛋。不是谢妍又是谁?
她怎么是一个人?叶明净狐疑。要知道,真正的世家小姐走到哪里,身后都会跟了一群丫鬟仆妇。就这么一个人在别人家的花园里走来dàng去,可以说是非常失教养,绝无仅有。
她一下就起了戒心,悄悄的尾随在谢妍的身后。
谢妍脚下的路越走越偏僻。叶明净又要注意脚步声,又要隐藏身形。就跟的有些吃力,渐渐的和谢妍拉开了一些距离。结果谢妍在一处掉光了树叶的树林间,三转两转的就不见了。
叶明净十分着急。顾不得躲藏,四下找了起来。
找来找去,没有找到。她不禁怀疑自己也许找错了方向?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前方的一颗老树后面转了出来。
叶明净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被发现了。定睛一看,来人是一个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镶了狐狸毛的锦袍,乌黑的头发用玉冠束在头顶,披散下来的发丝光亮如墨。一双眼睛如湖水一般静谧。
还好,不是谢妍。叶明净松了一口气,以小厮的姿态垂首退到一边。让开路请他先行。
那少年却没有离开,反而走到她身前,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你是哪家的小厮,鬼鬼祟祟的跟在小姐身后想做什么?”
叶明净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竟然知道她在跟踪谢妍。那就是说他也跟踪了她一段时间了,她竟然没有发现。叶明净心中大为警惕,能躲过她现在的感知,这少年绝对是练家子。
她下意识的就朝那人的手瞥了过去。不知道这人练的是拳脚、还是武器?
少年注意到她的目光,双手一缩,袖口遮住了手。淡淡的道:“看来你不是新手。”
叶明净猛的回过神,立刻做出一副惊恐的表qíng:“公子饶命。小人确实是跟踪了那位姑娘。不过小人可没有歹心啊!小人是想,这么漂亮的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园子里走?小人,小人也很好奇呢?想看看能不能捞到些好处。”她边说边露出谄媚的笑容。
各家都会出些刁仆,打听了主人的隐私出卖换钱财。这小厮年纪幼小,想来也无力做那败坏姑娘名节的事。那少年听了解释后便有几分信了。况且他也是来做客的,这小厮既不是主家的也不是他家的倒也不好处罚。只是如此刁仆,实在可恶。还需得给他的主人提个醒才是。便问:“你是哪家的?跟着谁来的?”
叶明净一下垮了脸:“这位公子,您饶了小人吧。别告诉我家公子,小人再也不敢了。”
少年道:“既然知道害怕,又何必做下这等yīn私之事。你且说……”
“啊!公子?”叶明净突然出声打断了他,脸上露出害怕的神qíng。
少年立刻回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连个影子也没有。暗叫不好!再转过脸来,果然那小厮已经跑了!
他从小长到大,何曾见过这等刁钻狡猾的下人。心下大怒,拔腿就追。
叶明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跑。庆幸自己平时天天锻炼,在骑she场还特意训练过中长跑,现在果然用上了。不过,为什么她都跑了这么远了,那小子还紧紧的跟在后面啊!这什么人啊这是!
那少年也越跑越惊讶,这小厮的腿脚也太快了。要不是他五年如一日的天天在山间锻炼身体,还真就追丢了。想到这里,他越发坚定了要追上此人的念头。
成国公府的花园是在是很大。叶明净捡那偏僻的地段跑了半天,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了。见那少年还在后面苦苦相追,不由心下懊恼,这人怎么这么执拗呢!她毕竟只有十岁,跑到这里已经很吃力了,再加上总也甩不掉那人,便气喘吁吁的扶着假山停了下来。
“你……你就不能放我一马……”她边喘气便瞪那人。
少年也喘了几口气,调匀了呼吸,道:“你,你是谁家的?gān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跑什么跑?”
叶明净眼珠一转,刚要开口。突然手臂一紧。那少年已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又想骗我!”他一脸怒容,“快老实jiāo待!”
叶明净哪里肯依,拼命的要夺回自己的手臂,三两下一拉扯,那少年就抓住了她的手。当下就是一愣。
要说五公主殿下的手,那可不是一般的手。十指不沾阳chūn水,油瓶子倒了都不扶。说的就是她这种人。生长于皇宫中,吃的是燕窝鱼翅,用的是绫罗丝绸。那双手被养的柔滑细嫩,一看就不是劳动人民的手。本来被糙药汁涂黑了,还能遮掩一二。结果这一摸,就被摸出底细了。
更要命的是,她还经常骑马拉弓。茧子生长的部位绝对瞒不了内行。
这少年明显就是一个内行。他的手,在同样的部位也有薄茧。君子习六艺。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有条件的都能舞个剑、骑个马、she个箭。整体素质相当高。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qíng,一把拉过她的手举到眼前。
这下bào露了。叶明净讪讪而笑。
“说吧,你是谁?”少年的手如同钳子一般掐着她不放。
叶明净垂头丧气的道:“我,我是……”话音未落,她抬起右脚,狠狠的朝那少年的小腿踢去。
少年一闪身躲过,手上就松懈了些。叶明净猛的抽回,一拳就朝那人的脸上招呼了过去。少年躲闪开来,咬牙切齿:“小子太可恶,想来是jian细!”
你才是jian细,你全家都是jian细!叶明净双手用力,把八禽戏中的虎拳使的虎虎生风。
谁知那少年身手竟也不弱,三下两下便困住了她的手脚。将她抵在假山石上:“说!你到底是谁?”
可恶!八禽戏到底只是qiáng身健体,正经打斗果然不行。叶明净咬紧牙关,坚决不开口。
少年也急了,用力按住她的肩一抵。正在这时,叶明净突然觉得身后的石头有了一丝松动,叫道:“不好!”
“还想骗我!”少年气恼,用力一推,结果力道一空,两人一起跌了下去。
原来,那假山处的石块竟是松动的,这两人力道一大,石头就被移开了。叶明净和那少年一齐滚到了假山的腹中。齐齐倒在地上。少年刚好压在叶明净的身上。
“快闪开!重死了!”叶明净气的要命,连连用脚踢他。
少年神色一变,竟没有回斥,而是快手快脚的爬起来,一把将那被移开的石块推回了原处。
见到他的动作,叶明净大惊:“你gān什么?”
假山的腹中很黑,只有几丝光亮从石孔fèng隙处透进来,在少年的脸上投下道道光影。少年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明亮。
他一把拽住叶明净的手,放在光线投she处,用力将袖口向上一撸。就着白色的光线,可以看见叶明净的手臂从手腕处开始,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分界线上方的肌肤,如同初雪一般洁白。
叶明净哑口无言。这是第二次bào露了。在同一个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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