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克己沉吟一下就道:“我知道了,只是我不忍你这么辛苦,要知道当日素梅就是……”就是因为受了闲话有些闷闷不乐,再加上家里事务太多,最后近乎心力jiāo瘁而亡。听到丈夫提起很久没有提到的素梅,初雪抬头,面上有几分坚毅:“我知道,可是大姐是大姐,我是我,况且现在比不得那时,万家现在家业更大,若再似从前一样,只有男人们在外应酬,女子只管家务的话,总是缺了一些。”
初雪见丈夫面上有恍然之色,伸手摸住他的脸:“克己,我晓得你也想让万家枝繁叶茂、家大业大,那么除了你们男子在外苦挣,后院妇人们的应酬也是必不可少的。”万克己把妻子的手握在手心,瞧着她眼里有些感慨,她不再似从前一样,是个要自己护着的娇怯怯的女子,而是个能站在自己身后,不需要自己cao一点旁的心的当家主母。
初雪看着丈夫的眼很温柔,想树大根深,就要牢牢地打下基础,而不是只靠男人们。
礼物送到盐运使的府邸,秦太太收了礼物,又让人送了回礼过来。这样的jiāo往倒让众人对万家刮目相看,说万家真是因祸得福,不但解了这个灾,还搭上京城王府,虽说那不过是王府的一名管家,可是谁都晓得这王府管家比不得旁的府的管家。若是王爷赏识的,出外做官的也有。
现在更不得了,万太太出门去观音庙烧个香都能遇到盐运使的太太,还和她一见如故、谈笑甚欢,双方还有来有往。果然万家运道越来越好了。
于是初雪出门应酬时候,对着她笑的人并不像原来一样那么客气,而是多了几分热络。初雪也知道这样借来的光不得长远,沉下心来想多jiāo往几个值得jiāo往的人,倒不似原来一样应酬完了就走。
初雪既有了这份心,jiāo往起来也就容易得多,渐渐也有人肯在平日请初雪去斗个牌、喝个茶。这见的面多,说的话不少,初雪的好处也显了出来,稳重大方不爱说旁人闲话这也算了,口齿伶俐见过的世面不少,别人说句什么也能搭上话,有她在场面也不会冷。
这样的次数一多,原本关于初雪出身的事慢慢就没人说起,倒多了不少笑脸。这额外的好处是初雪没有想到的,不过再细一想也对,这人总是越处越熟的,对陌生人或者半生不熟的人容易说闲话,对着这知些根底经常见面的人,那闲话说起来就没了多少意思。
初雪嫁了万家这许多年,此时才感到出门应酬起来如鱼得水,不由暗自懊悔自己以前没有想清楚这个道理。若不是遇到这件事,只怕这辈子就这样过了。
初雪和杨氏妯娌之间十分相得,初雪和杨氏说起此事。杨氏微微愣了下才道:“其实我娘也曾和我说过,只是我生xing不爱应酬,那样八面玲珑的事做不来,说起来也亏的嫁到这家来,不然真嫁到那样人多口杂的人家,我这样xing子,定是婆婆嫌丈夫怨的,哪能过的这么好?”
初雪轻笑一声:“二婶婶总都已做了外祖母准备做婆婆的人了,还提那些旧事做什么?”文如的婚事万家上下都已忙了很久,新宅子就在瘦西湖边,离着杨家现在的宅子不远,宅子虽不大,有条小溪流进瘦西湖,上手在这小溪上盖了个亭子,又在溪边遍植花木,以备夏日消暑之用。
原来一瞬间,自己就要做婆婆了,记得当日嫁进来满心的不甘,此时已经换成了喜悦。杨氏瞧着初雪也笑了:“景侄儿算起来也十三岁了,文如成了亲,就到文彬了,接着就是文珏姐妹,就该到他了。算起来,是连年的喜事。”
说着这话,杨氏未免有些微微叹息,当年还是闺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此时就已儿女长成,再过些年就是孙子满眼。有婆子走了进来,面上有些慌张:“太太,方才那边宅子来报,说三太太被痰塞住,背过去了。”
李氏这些年在那边宅子独居,有个什么病痛常叫女儿们过去伺候,只是她的病大都是托辞,叫女儿们过去说说话也就罢了,怎么就被痰塞住呢?
100终章
初雪已经问了出来:“可请了医生没有?几位姑娘那里也要去说一声。”婆子喘一口气道:“那边宅子来说,已请了医生,只是报信的人说,这次着实凶险,怕有个万一,才来回两位太太的。”有个万一,这话听的人心惊ròu跳。初雪和杨氏双双起身,让丫鬟赶紧去报给三位姑娘,让她们往那边宅子去。又让人去寻万三老爷父子,李家那边也要遣人说一声。
安排已毕,轿子也已备好,文珏她们还没出来,事qíng紧急,两位太太也不等那几个侄女,坐了轿往那边宅子走,轿夫双脚已经如飞一样,两人却还恨他们怎么少生两只脚?
不一时已经到了那边,初雪下轿后和杨氏两人携手进门,不但门上无人,直走到二门之外都没见人。难道说李氏已经不行,所有这宅里的下人都去她房前了?杨氏和初雪对看一眼,眼里都有几分焦虑,总算有旁的脚步声响起,却不是邱嫂子,而是另一个姓楚的婆子,瞧见她们一行人,楚婆子急忙行礼:“两位太太来的好快,邱嫂子在房里走不开,特地命小的出来迎候。”
初雪把手一挥:“不要说这些话,你家太太究竟怎样?还有,再找两个人在门上侯着,等会几位姑娘和你们老爷都该到了。”初雪平日温和,下人们甚少见她这样,楚婆子吓了一跳,接着就道:“是,是,小的这就去让人侯着,我们太太方才被痰迷过去,极其凶险,还好邱嫂子不顾污秽,用嘴把痰吸了出来,太太这才喘出气来,里面现在什么qíng形还不晓得。”
这邱嫂子真是个忠仆,初雪两人此时也忙不及赞赏,只听得李氏已经喘过气,不像说的那么凶险,心又安了一些,此时已到李氏房外,门帘被高高掀起,丫鬟婆子在门里门外穿梭不止,有眼尖的瞧见初雪二人,忙上前行礼,高声传唤:“大太太二太太来了。”
二人进到房里,见李氏躺在窗前小榻上,算起来她比杨氏还小一岁,当年容貌更是远胜杨氏,可此时满头乌丝已经半白,额上有两道深深的皱纹,瞧着比杨氏老了十岁还不止。杨氏眼中闪过初嫁进来李氏的笑容,几乎无法和面前这个面容苍白、容色憔悴的半老妇人联系在一起。
初雪已经坐下,瞧见面前放了个痰盂,里面有几口浓痰,此时初雪也顾不得污秽,仔细瞧去,内里有一口竟含了血丝,想来就是方才堵住李氏喉咙的那口。初雪对站在那的邱嫂子点头道:“亏得有你,不然更是凶险。”
邱嫂子鼻中一酸,那泪就落了下来:“大太太,我们太太苦啊,她已知道悔,可是三老爷怎么也不肯听她说了,这样日子,比寡妇还要难过几分。”寡妇总是没丈夫的,儿女还在身边,可是李氏,是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
躺在榻上的李氏咳了出来,邱嫂子忙端起一边的梨汁喂她,李氏喝了两口就看着初雪,眼里突然流下泪来:“大太太、大嫂,想不到我的日子过的竟还不如你,后悔又有什么用,他不肯回来了,再不肯回来了。”邱嫂子忙把碗放下,握住李氏的手:“太太,此事也怪不得大太太,说心里话,两位太太对您,从来都做了该做的。”
李氏的泪流的更凶,这几年下来,她才明白,断了就是真的断了,纵然肯低头、肯服软,他也不肯了。李氏伸手去抓初雪的手:“大嫂,我求求你,他爹是靠不住的,日后你那两个侄女出嫁,还要你多帮衬,不要让她们日子过的像我这样。”
李氏的手很枯瘦,初雪没有松开,只是轻叹一声:“三太太,你怕两个侄女以后日子不好过,可是文瑜倒罢了,文珏面前你究竟说过些什么?”
文珏带着两个妹妹正好走到门口,正yù进去的她恰好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停下脚步,文瑜还待往前走,被文珏拉住,两个姐姐不走,文珍也停下。
初雪的声音和平日一样,还是那么温和:“三太太,夫妻在室,有些事是不好只论谁的对错的。”李氏的声音有一些不服:“可我说的全是真的。”初雪点头:“对,你说的的确全是真的,可是三太太,你还有些话没说,比如当日是你要生生打掉青云的胎儿,才让婆婆不得不出面保下孩子,又为全你的体面,才想出那么迂回的主意。这事说起来是婆婆算计了你,可是三太太,若不是你烈火之xing,婆婆又怎要做这样的事?你要真看不过眼,去母留子也是常见的,可你,选了最错的一条。”
文珏差点叫出声,用手捂住嘴,文瑜有些懵懂,可冲击最大的是文珍,青云,这个名字文珍曾经很偶然地在秋蝉和万三老爷对话时听过,当时曾经问过青云是谁,都被混了过去。此时这个名字被文珍从脑海里翻出来,难道说她就是自己的生母?
文珍的眼里有泪要涌出来,并没听见房里初雪还在和李氏说话,万三老爷带着文彬大步走了进来,瞧见三个女儿站在门口,万三老爷已觉奇怪,等看见文珍眼里有泪,万三老爷忙上前按住文珍的肩膀:“四丫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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