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杏忙把帐子重新放下,已经走了困又怎么睡得着,只是躺在chuáng上闭着眼睛数数,数到不知道多少的时候睁眼看见天亮,刚要起身去服侍初雪梳洗,门就被人叩响,丫鬟的声音有压抑不住的喜悦:“太太,太太,外面有人来报,说老爷回来了。”
香杏还在发愣,初雪已经从chuáng上跳下打开门去抓丫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丫鬟连连点头:“太太,太太,老爷回来了,不光是老爷,还有三老爷,也一起回来了。”巨大的喜悦涌遍全身,初雪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仅存的神智让她推开丫鬟就要往外走。
香杏一把扶住她:“太太,先梳洗了再出去。”说着香杏已经让小丫鬟端水进来,糙糙梳洗,穿上一件外衫,发胡乱梳好,用一根玉簪别了,丫鬟们动作已经足够快,初雪都还嫌慢,等发一梳好就冲出了房门。
此时的初雪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一心只想见到丈夫,他在牢里时候,初雪虽然可以去瞧他但一次也没去,怕的是见到他就会崩溃。平日后院离前面大厅初雪只觉得不够长,今日却觉得这路不够短,刚拐出二门,就看见万家三兄弟走进来,众人之中,万克己在初雪眼里最显眼。
虽然心里十二万分地想见丈夫,可当丈夫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初雪停下脚步,那短短的路竟再也踏不过去,万克己已经紧走两步,走到初雪的面前,脸上的笑容如同每次出门回家时一样:“初雪,我回来了。”
眼眶再也装不了泪,初雪的泪落了下来,丈夫的穿着打扮和平常一模一样,显见得在牢里没有吃苦,可初雪还是觉得他变瘦了很多。看见初雪掉泪,万克己伸手摸上她的脸:“是我不好,让你们大家cao心了。”初雪半个字都回答不出来,只是握住丈夫的手,感觉到手心温暖,心里才觉得踏实。
万三老爷在后面咳嗽两声,这两声咳嗽总算让夫妻二人醒了过来,万二老爷面上也有喜悦之qíng,上前笑着道:“大哥大嫂,叙话也不急在这一时,还要先去见娘。”万三老爷也在旁道:“二哥这话说的是,况且别人倒罢了,我在外奔波二十多日,昨儿一回扬州就去见知府,不然等到大哥出来,只怕还要再等一两天。回家...
”
初雪用帕子把眼里的泪拭掉,对万三老爷行礼道:“多谢三叔叔。”又转向万二老爷:“二叔叔这些日子也辛苦了。”万三老爷调皮地道:“大嫂,你也不用谢我们,赶紧让厨房备一桌酒席,再烧些热水,大哥洗洗晦气,我也能洗洗尘土。”
从牢里出来,是该洗个澡去去晦气,初雪瞧着丈夫的笑,心里的喜悦还是那么满,万克己紧紧握住她的手:“先去见娘,你只当我从苏州回来。”初雪嗯了一声,接着就摇头:“婆婆已经知道了。”是吗?万克己眼里有惊讶闪过,还是握住妻子的手往前走,刚走出数步,就看见万老太太在众人簇拥下走过来,万克己忙上前迎住她跪下:“儿子不孝,让娘cao心了。”
从知道万克己出事到现在,万老太太都没流过一滴泪,听了儿子这话倒伤心起来,眼里有泪,手却拍着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97欢喜
从人个个泪出,杨氏也应景滴两滴泪,用帕子点一点眼角刚要上前劝,文珍已经抬头瞧着万老太太:“祖母,大伯不是从苏州回来吗?祖母为何这样伤心,不欢喜呢?”
文珍声音如莺啭一样,万老太太笑着摸一下孙女的头:“对,你说的对,祖母该欢喜才是。”说完万老太太示意万克己:“起来吧,都要欢喜才是,都别难受了。”万克己又规规矩矩磕一个头这才起身,万二老爷和万三老爷依次上前给万老太太见礼。
瞧见万三老爷,文珍欢喜地叫了声爹爹,文瑜已经走到万三老爷跟前想说什么,文珏还是站在那里,脸上神qíng淡然。万三老爷拍一下文瑜的脑袋,手又往怀里虚摸了一下,这才双手摊开,对文珍文瑜道:“爹爹这次回来的急,没给你们带东西,怎么办?”
文珍的嘴撅起,文瑜拉着万三老爷的袖子,有些撒娇地道:“爹爹,那你下次要记得给我带好玩的泥人回来。”万三老爷刚要答应,文珏已经上前对万三老爷行一个礼,接着就转向文瑜:“爹爹远道回来辛苦,三妹不要只晓得和爹爹要东西。”
万三老爷在文珏上前的时候,面上露出欢喜之色,听了她的这句话,手顿在那里,无奈地叹了一声。万老太太瞧见这一幕,他们父女之间的事,再劝也是枉然。
杨氏已经开口了:“婆婆,既然大伯和三叔叔都远道回来,想来也乏了,婆婆何不让他们下去歇息,等歇好了婆婆再寻他们说话。”万老太太点头:“你说的是,我方才是太欢喜了,老大老三你们都下去吧,歇好了再来陪我说话。”
万克己和万三老爷恭敬应是,转身下去,万老太太笑着对初雪道:“你也下去陪陪吧,你们夫妻许久没见面,也该说说话才是。”初雪的脸有微微的红,毕竟是担心丈夫还是跟着下去了。文珍抬头:“祖母,那我也去瞧瞧爹。”
万老太太一指头点在她额头上:“就你这个小鬼灵jīng,去吧去吧,珏儿瑜儿也去。”文瑜已经笑开,和文珍携手而去,万老太太瞧着旁边动也不动的文珏,叹了一声:“珏儿,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爹。”文珏面色依旧平静,轻声道:“孙女知道。”
说完文珏就去搀万老太太:“外面风大,祖母还是进屋吧。”万老太太用手按一下额头:“罢了、罢了,女儿家长大了总是别人家的人,只要你出阁后去了别人家不是这样就好。”文珏面色极淡:“是,孙女知道,孙女出阁之后定不会给万家丢脸。”
风卷起旁边树枝上的huáng叶,叶子挣扎几下终于还是被chuī下枝头,万老太太瞧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孙女,事qíng既已如此,又何必多加叹息,做祖母的心已经尽到,以后如何,全看她们的福气。
初雪坐在屏风外面,一边给万克己准备着衣衫,一边问万克己话,开头万克己还答几句,后来就没了声音,初雪有些奇怪,走到屏风后面,丈夫整个身子泡在浴桶里,眼半闭着,竟是已经睡着。
初雪的手摸上丈夫的肩,不过短短一个来月,他的肩瘦了很多,再怎么塞银子托人,牢里毕竟是牢里,比不得家里。屏风外面已经响起香杏的声音:“太太,老爷的这些衣衫还是送出去洗?”
初雪忙收了思绪走出去,瞧着万克己的那些衣衫:“烧了吧,全烧了,好去去晦气。”这么好的料子,说烧就烧了,香杏心里有些心疼,但还是点头道:“是,奴婢这就让厨房把这些全给烧了。”见香杏往外走,初雪又叫住她:“还有老爷在牢里用的东西,也全都烧了。”
香杏这次不再心疼,点头走了。初雪这才要转回屏风后面,回身看见丈夫只披了件外衫站在她身后,见初雪转头,万克己笑了:“哎,大太太好大的手笔,那些衣衫还有在牢里用的东西,少说也要上百两银子,说烧就烧了。”
初雪白丈夫一眼:“去,这不是为你去去晦气吗?”说着初雪拿起衣衫服侍他穿上:“快些,现在天越来越凉了,你刚洗澡出来,也不怕着凉。”趁初雪走过来的时候,万克己伸手把妻子抱了过来,轻声道:“得,用过的都得烧,把我也烧了吧。”
初雪挣扎一下没有挣脱,伸手往丈夫背上打一下:“去,现在还说这话来呕我,你不晓得我有多着急,怎么就惹上这样的祸,还想着,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我也就随你去了。”开头还是嗔怪,到后面已经哽咽。
万克己听到妻子话里有哽咽之声,放开妻子瞧着她的眼睛:“初雪,在牢里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我真过不去这个坎儿,就让二弟带话给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带好三个孩子。”初雪眼里的泪不自觉地又下来了,面上却要做出笑容,喉咙有些发紧:“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敢去看你,怕的就是诀别。”
不过,初雪吸吸鼻子,瞧着丈夫露出一个笑容:“这些都过去了,以后不许说什么死啊活啊过不去这种话,你要好好活着,和我一起活到白发苍苍,看儿孙满堂。”万克己点头,把妻子重又抱在怀里。香杏jiāo代过后重又回来,见状把门悄悄关上,退到一边耐心等候。
哭过说过,初雪服侍丈夫换好衣衫,拿过手巾给他擦着头发,擦好后又拿着梳子帮他慢慢梳头,万克己坐在窗下,由妻子服侍,偶尔两人抬头,都是会心一笑。
到了此时初雪才问:“你这祸事来的莫名,解的也是莫名,究竟那人是个什么样人?”万克己喝一口茶,直到茶的芳香在口里溢开才笑着说:“那人是个骗子,好笑的是大半个江南的官员都差点被他骗过,若不是这次在扬州太过于贪心,非要借着处置我的机会要四十万两白银,才在扬州多待了这么些日子,只怕也要等他走后许久,京城那里有消息了才会知道他竟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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