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室内恢复安静。徐子贤疲惫的闭上眼,毕竟刚刚被爸爸打过,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昏昏yù睡之间,神智突然清醒了一下,他从不离身的那个日记本呢?小雨送他的日记本呢?上午他回家的时候,是不是落在车里了?
徐子贤猛然张开眼,想要告诉爸爸去帮他找日记本,却正看到面色yīn郁的爸爸正站在他chuáng前。灯光从他的背后投she过来,让他看不到他的脸,但是那双眼睛闪着的yīn森复杂的光,是他不能忽视的。好像一种本能,徐子贤身上桑抖了一下。
“爸爸……”话音变作白气,又一次被氧气罩挡住。
王毅石叹了口气,侧身坐在他chuáng边,大手慈爱的抚摸着徐子先的头部,在他诧异的眼神中,低沉的声音清楚的说道:“子贤,别怪我。你也应该能体谅我的,对吧?我王毅石努力大半生打下来的天下,不能败在你的手里。哎你妹妹是女孩子,她虽然继承了几分我的xing格,却仍旧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果产业传给她,王家的财产就要改姓了。我只能将财产传给我的儿子。可是你,真是太不争气。”
王毅石说到这里,俊朗的面容变的扭曲,视线对上徐子贤那双因为不可置信而瞪大的杏眼,一边用温暖的收抚摸他冰凉的脸颊,一边用慈爱的语气说着绝qíng的话。
“你活着,有你妈家的亲戚在,财产必然要传给你,远东集团,就必然会败坏在你的手里。可是我还有一个更优秀的儿子他聪明果敢有魄力,身体又好。将来一定会将远东发扬光大。爸爸的梦想,就是让我的财富最大化,让我的权利最大化,最好让天下所有的钱都姓王。你做不到,但他做得到为了不挡着路,所以你,去吧。”
爸爸,你要杀我吗
徐子先的心里在呐喊,但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甚至连抬起手的阻止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看着爸爸带着那温和的绅士般的笑容,将他赖以生存的氧气挪开。然后对他露出一个似乎是怜悯的笑容,用一个软绵绵的靠枕,捂住了他的脸。
“唔”
徐子贤没了氧气,又被捂住口鼻,难受的闷哼挣扎。他杏眼圆睁,像离开了水的鱼一样用力扑腾。冰凉无力的双手抓住王毅石的手腕,突然而来的低温,惊的王毅石身躯一震。
徐子贤的眼泪,在枕头下滑落,马上就被紧贴在脸上的布料吸收。他想不到,到最后,他居然是这个死法他没有自杀,不是心脏病发,也不是车祸,却是被亲生父亲亲手杀死。
此时王毅石的额头上都是汗,他一边用枕头捂住徐子贤的脸,一边担忧的左右看看,目光扫向虚掩的房门,又心惊的看向窗外。
窗外,冬日的月光难得如此明亮,凄冷幽蓝的月光,却融不入病房里台灯温暖的huáng色灯光。
低下头,王毅石终于看到徐子贤的脚不在登动,才拿开了枕头。灯光下,徐子贤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眼睛紧闭,嘴巴微张。
此时,王毅石的脑海中闪过的是这孩子从小到大,缠在自己身边的一幕幕,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爸爸时候那软软糯糯的声音,是他第一次考试一百分,气喘吁吁跟自己汇报时候的骄傲笑容。
所有的画面,都跟眼前这个面色青紫的尸体重合。王毅石惊的浑身一颤,他死了。他杀了他自己的儿子。
无毒不丈夫,是的,他要最大化他的财富,现在的做法无疑是最好的,他qiáng自镇定,抖着手将氧气罩戴回到徐子贤脸上,然后整了整衣襟,用袖口擦了把额头鼻梁的汗水。大步向病房门口走去。
“老板。”
病房门前,助理和两名黑衣保镖分立两侧。
王毅石儒雅一笑:“我出去透透气。少爷睡了,你们别吵他,也守着点别让人进去打扰。”
“知道了老板。”
王毅石走出医院的大门,突然看到一个车队从住院部门口开进来。那一排车灯,晃的他眼睛发花。心里一惊,难道是有人发现了,来抓他?
待到那些车驶的近了些,王毅石才松了口气。那打头的一辆车是殡仪馆专用运送尸体的冷冻车。后面跟着的是几辆高档轿车。
又是谁家死人了。
一想到死人二字,他立刻想起刚刚死在自己手上的儿子。他立刻大步走回去,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待会的程序——回到病房发现孩子不行了,找医生,哭嚎。一定要哭到肝肠寸断才行。
王毅石大步上了楼,刚回到病房门前,却看到房门开着。他心里一突,觉得事qíng不对。但是毕竟久经江湖,王毅石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问道:“小张,这是……”
姓张的助理笑着说:“诶?老板,你回来啦。”
“是,怎么?”
“刚才小姐说你在楼下等她,让她带着少爷下楼找你回家养病,让我在这里收拾一下少爷的东西。”
“什么?小姐?”王毅石惊讶的说。
“是啊,刚才小姐把少爷扶上轮椅,也不用我们帮忙,自己坐电梯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一楼了。”
王毅石脸上的绅士笑容开始guī裂,芷秋是看到什么了吗
第423章对不起,说好会陪你
氧气瓶上渐渐没了反应,心电图拉成了支线。再看吊针,气囊里的药液也不再往下滴落。江若雨被大人们阻隔在身后,呆呆的望着一群人围在chuáng边,七手八脚的帮爷爷穿寿衣。而已经逐渐失去体温的老人,只是闭着眼睛任人摆布。
耳边是或真或假的哭号。病房内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连走廊里也是人满为患。大概商界名流都聚集在此处了。
江若雨含泪的看着chuáng上那已经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这样也好,爷爷再也不会那么痛苦了。不知道他会不会重生?下一世,他又会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哎呀,快拿毛巾拿毛巾”
“爸”
病chuáng边惊慌一片,白正红吓的哇哇大哭。江若雨回过神看去,白成悟的嘴角,黑色的血线流了下来,染了白正红一手,她正慌忙的抓着毛巾擦拭。江若雨的心仿佛被人拧了一下,揪痛难当,靠着冰冷的墙壁哭出声来。
人算什么?就算她经历生死,可以将这个躯体当做是一个“器”,一个容纳灵魂的处所。可是生死之间经历那么多痛苦,也只能说明,人只是一个承受体罢了——命运给了什么,就得接受什么。不论伟大还是平凡,富有还是贫穷,生来死去,还不都一样受罪。
“联系殡仪馆了没有?”
“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来来,把老爷子抬下去抬下去。”
一群人嚷嚷着,季杰、江宏伟、季子玉和朱鹏四人抬着褥子的四角,将已经换好衣服的白成悟抬下了楼。江若雨跟在后面,游魂一样的坐上了殡仪馆冷冻车后面的一辆黑色轿车。
去往殡仪馆的路上,她一直木然的望着车窗外。还没有过去十二点呢,狐狸今天生日,却成了爷爷的祭日。她的左手一直被左侧的季子玉握着,兄妹俩都各自沉默,掉着眼泪。
江若雨此时qíng绪正处在低迷之中,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她所乘坐的轿车驶过路边某一处的瞬间,一个女孩正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垂着头的男人,拼命的向正街有车的地方平跑去。
白家的葬礼必然是华丽的,江若雨在殡仪馆陪着熬了三天,又跟着车队去了chūn城的马鞍山公墓。爷爷和奶奶合葬到了一处。
当众人在墓前献花的时候,江若雨清楚的看到了朱小丽脸上的悲哀。
其实仔细想来,这个女人也是蛮可怜的。生在那样的年代,出身又贫寒,如果不是有那么一点儿的心机,恐怕这一辈子什么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对爷爷或许不只有攀附之心,在一起一生,也可能产生了深厚的感qíng吧。
只是,人已经去了一个,到现在,有qíng无qíng,讨论清楚又有什么用?
等所有的事qíng都忙完,回家之后也跟爸爸妈妈去看过奶奶之后,已经是二月初,江若雨这才倒出时间来,去看了一下那书玉,跟她讲了一下她出去看销路的结果,也打算将折磨了人家那么久的四个胖胖抱回家。
“小雨,你别太难过了。”那书玉送江若雨出门,看着她左胳膊上的那一圈黑布,叹息道:“人都有生老病死,咱们将来也有那一天,你就当你爷爷去旅行了,将来还能见到。”
江若雨抱着纸箱,里面四只胖胖正在乱挠,她对那书玉笑了一下:“我知道,我也明白道理,过一阵我就会好的。”
“嗯。”那书玉拍拍她的肩膀:“你回去好好看看书吧,过完年没几天咱们就要开学了。我准备年前出去看一下货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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