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_醉寂寞【完结+番外】(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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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再多言,多言也掩饰不了彼此敌对的尴尬局面,我抱着已经熟睡的孩子,让蔺翟云扶我离开。

  路遥又对蔺翟云道:“先生,云盖先生有言相托。”蔺翟云身子一僵,回道:“请说。”路遥道:“云盖先生相劝,先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是执迷不悟,必受万劫之苦,日后战场相见,便无亲qíng。”蔺翟云道:“也劳烦阁下替在下向叔叔传达,战场无父子,各为其主,日后无需为难,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愧疚地看向蔺翟云,是我当初一时私心,让他陷入今日忠义两难之地。他仿佛明白我的心意,微微一笑,扶着我说:“夫人,我们走吧。”

  “走?你们能去哪?”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半空传来,带着温和笑意,却教我瞬间入坠冰窖。

  便见那人雪衣白马,踏碎满地芦苇悠悠行来,身后甲士林立,旌旗猎猎,巨大的红体“月”字迎风翻滚。

  自他到来之后,清澈的眸子紧紧锁在我的身上,指骨分明的修長双手紧握缰绳,像要捏碎满腔的愤怒和痛苦,又像在qiáng忍席卷而来的狂喜。许久许久,才缓缓松开手,复杂地看了我怀中孩子一眼,脸上仍旧缀着惯有的平淡儒雅的微笑,又眉眼不眨地一直看我,哪怕是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

  “路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路遥翻身下马,跪地请罪。

  萧晚月淡淡道:“下去领三十军棍,记住,你现在的主子是我。”

  路遥半垂眉眼:“是,二爷。”起身无奈看我,便在将士的扣押下无声离开了。

  风chuī芦苇,窸窸窣窣,江河流水,叮叮咚咚,疑似乱人心跳的频率。

  视线jiāo汇的那一刻,我们竟像好久未见的老朋友那样,异口同声地互问:“最近过得好么?”两人各自一怔,又纷纷笑开。我说:“我很好。”他笑着:“可我并不好。”我礼节xing地问为什么,他说:“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最后那次分开时你唱的那首歌,‘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然后我睁开双眼看向窗外,月色越是美丽,越是觉得难过,我在想,如果我心上的人能在我身旁那该多好。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悦容。”

  带着千军万马,攻城略地地来找我?

  看着他执着的眼睛,我一阵晃神。

  那双清澈的眸子,曾经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曾因为他爱上了这双眼睛,又因这双眼睛爱上了另一个人,以至于现在,我再也分不清,究竟自己爱的,是眼睛,还是人?

  我慌乱地转移视线,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我言于表的感qíng,不再是儿时记忆那样温和平淡,转而变得直接浓烈而炽热?

  是了,就是在最后那次见面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他说,他爱我。

  现在,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你嫁去金陵,嫁给司空长卿,是我最大的错误,我对自己发过誓,不能再让别人带走你,就算追到江北,追到金陵,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带回来。”

  我问:“我嫁来金陵,你何错之有?”

  他没有回答,柔和目光近似悲哀:“这一次,我是来纠正自己犯下的这个可笑又愚蠢的错误。”

  “你要怎么纠正?”

  “踏破金陵,杀了司空长卿。”

  我双腿一软,蔺翟云赶忙将我扶住,我抬头看向那个曾给过我感动,又离我越来越远的男人,说:“如果你敢伤他xing命,我一定会恨你恨到老恨到死恨到灰飞烟灭!”

  他没说话,微微笑着,很痛很扎眼的那种笑,就像最初的一种苍老。

  翻身下了马车,一步步朝我走来:“那么,就让你恨我恨到老恨到死恨到灰飞烟灭吧。”他的视线穿过我的肩膀,落在了河的对岸。

  马蹄如擂鼓,司空长卿率大军赶来了,喊着我的名字一马当先踏入河水中。

  就在这时怪异的事qíng发生了!

  马儿竟然悲惨嘶鸣,然后疯狂在水中颠簸闹腾。周逸在身后大喊:“主公,此乃百越毒泉,不仅河水有毒,河底尚有水shòu,快弃马回来!”话音才刚落下,那坐骑便轰然倒在水中,浑身冒起紫烟,河里传来怪响,似有什么东西在撕咬马的身体。幸得司空长卿手持银枪,落水前以枪杆往水底撑起,凌空一跃退了回去,枪头扎着一只遍体红麟shòu头鱼身的怪状物体,流出的血是恶心的绿色液体,正拼命挣扎着露初尖牙利齿,很快摊死下去。

  众人见此纷纷吓住了,好毒的河水,好诡异凶悍的水shòu!

  司空长卿愤然将那头水shòu甩出枪头,红着眼睛看向彼岸:“悦容!”qíng不自禁又往前冲来,被周逸死命夹着胳膊往河岸后头拖去,却不得罢休,反被司空长卿往前拖去一丈,又有三个健壮的将士前来拖拉,仍是无果,我急忙喊道:“长卿,你冷静下来,别过来!”他才制住动作,痴痴地看着我,竟落泪了。

  隔着一条河,却像隔着一个世界。

  他在哭,萧晚月却在笑:“悦容,这次他再也无法带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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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祝大家端午节快乐^_^

  悦容劫难逃风月【第二卷】长卿篇第一百三十八章

  章节字数:3419更新时间:10-06-1801:26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萧晚月打着油纸伞牵着小小的我走在绵绵chūn雨的小路上,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他说:“没有幻想没有期望,就如同鸟儿被捆住了翅膀;过多的幻想过高的期望,就像鸟儿不知飞向何方。”又说:“人们希望的总不会发生,命运往往另有安排。”

  我觉得他说的话像是在预言今日的自己,他如一只展翅高飞的巨鸟,不再陷入天穹迷途,也在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际,命运给了他一个背道而驰的安排——他只将司空长卿当做敌人,没料一直默不作声的蔺翟云趁他志得意满时将我横抱起身,二话不说朝河中跃去。

  萧晚月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伸手阻挠,却为时已晚,只拉住我一片衣袖。我回头看去,看到他满脸慌张,几近哀求的眼神,又见他翻滚的宽大雪袖下,手腕缠绕着白色绷带。他受伤了?那时,我本能地往他受伤的手腕扼去。本想迫他放手,没想还没碰到他的袖角,他便大惊失色,连忙将手抽回放在背后牢牢护着,似乎在害怕什么。就这么一个空挡,蔺翟云和我彻底脱离他的掌控踏入河中。萧晚月茫然站在岸边,懊恼沮丧,像只受伤的野shòu喊道:“悦容,别走!”

  我心中凄然,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喊出竟是这么撕心裂肺。不敢回头看他,不忍内心最柔软最美丽的角落,蒙上苍白的色彩,害怕再多看一眼,就会万劫不复。

  仰面对蔺翟云担忧道:“先生,你……”蔺翟云的脸色有点苍白,俯首对我笑笑:“夫人,把孩子抱好了,其他的都别担心,别忘记我服过九转丹。”我暗暗舒气,是的,早前他服下九转丹本想诈死离开金陵,但我的那杯毒酒他没喝,现在的他百毒不侵,根本不用害怕毒泉。

  很快我又想到,河中还有凶狠的水shòu啊!便见鲜血从水底溢出,血腥味渐渐弥漫在空气中。蔺翟云的双唇已毫无血色,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滑落,溅在我的脸,带着痛苦地麻痹感,他却面不改色,亦步亦趋地走着。

  这条河,很浅,只到膝盖,却如万丈深渊;这条河,不长,只有十丈,却如千山万水。他就这么抱着我,一步步走向司空长卿。

  两岸千军万马,旌旗凛冽,弓箭手和盾手早已严守以待,隔着一条河剑拔弩张。长川军中,不知是哪个士兵承受不住当时压抑的气氛,手一抖she出了一支láng箭,径直刺穿蔺翟云的胸膛,尖锐的箭头横亘在我眼前,带着扎眼的血红,鲜血和他的冷汗一同落在我脸庞,滑进我的嘴角,咸的,苦的,腥的,冷的,热的……口腔中满是复杂的滋味。蔺翟云吃痛闷哼出声,脚步趑趄,几yù将我跌下毒泉,司空长卿和萧晚月齐声惊呼:“悦容——”蔺翟云牙关一咬,拼死又将我横抱起身。

  我看着蔺翟云,神qíng茫然,瞳孔剧烈收缩着——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只因为他曾发誓,至死为我效忠?

  听见他呓语似的低喃:“你值得让更好的男人保护……”

  那一刻,眼睛彻底模糊了,被泪水阻挡着看不清他的面容。

  天地嘈杂纷纷,怀中的孩子惊醒,纵声啼哭起来,呜呜哇哇分外凄厉。两岸已人仰马翻,金陵军被那一箭刺激得bào怒浮躁起来,已然拉弓开弦蠢蠢yù动,战争一触即发。司空长卿厉声将部下喝止住,那错手she箭的士兵也被萧晚月当场就地正法,两人同时下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雷厉风行地稳住了局面,唯恐混乱中伤我xi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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