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_醉寂寞【完结+番外】(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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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赐满不在乎道:“放心,我明白的,多亏了她,她的那两个哥哥才不会对我赶尽杀绝,也没架空我所有的权力,好让我保留几分颜面坐镇东瑜朝堂。有这么个‘好妻子’在,我怎么可能娶别家的姑娘,我应该好好‘报答’她才对,以后多听听她的意见,让她称心如意。”

  话虽这么说,言辞却显得颇为尖锐,我知道他是在说着反话,唯有叹息道:“天赐,能屈能伸大丈夫。”

  “恩,我明白的。”天赐点点头,后退了几步,与我挥手道:“再见了悦容姐,想我了回来看看我吧。这会儿我就不送你离开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么伤感的场面太不适合我楚天赐了,我可是要成为东瑜一代明主的伟大男人。”

  他豪qíng壮志地拍着胸脯,然后对我笑了笑,转身走进绵绵细雨里。

  我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天赐,加油哦!”

  他摆摆手示意知道了,衣袖一挥,负手踱步而去,背影挺拔,脚步沉稳,将那满城细雨化作chūn润更护花。我知道哪怕他身处窘迫之境,但没什么能阻止他的意气风发,他是楚天赐,风华正茂才华横溢的魏国公。

  在他走过转角的瞬间,我依稀看见一行水珠从他脸庞滑落,应该……是雨吧。

  我回头再读看了看那副题着“溪凌幽欣”的牌匾,也迈入雨中离开了。心有灵犀,心有灵犀……哪怕他的心中有我,我也不可能会爱上他,就像我不可能会接受在劫的感qíng一样。那么,就让他将这种不被人祝福和认同的爱,永远隐藏在这晦涩而美丽哀伤的四个字里,哪怕烂成令人撕心裂肺的绞痛,也别再说出口了,就这么努力滴去做一个明主,仁德满天下。

  蔺翟云备好了马车在殿门口等我,远远瞧见我淋着雨走来,忙跳下马车跑过来为我打伞,口中责备道:“夫人胡闹,yín雨霏霏,伤寒更甚。”我笑笑,雨后路滑不由跌了一跤,被他急忙揽手扶住。我跌得厉害整个人撞进他怀里,他顺势将我紧紧抱住。放开他的手,我低头心事重重,并未瞧见他的怅然若失,上了马车,道:“咱们回金陵。”

  马车颠簸地驶出东瑜城。

  人和雨,来匆匆,去匆匆。斜风细雨,不须归。

  目送马车消失在chūn雨深处,不复踪迹。城头上,他说:“很早很早以前,她对我说爱一个人不是攻城略地,不能等待最佳时机。其实那是她在取笑我,因为她认为我根本不懂爱,所以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会觉得很有道理。”

  他又问:“你知道什么是爱啊,路遥?”

  路遥想了想,回答:“爱就是生死相许,就是下地狱也要拉着一起去。”

  他淡淡地笑了:“这样的爱真是绝望而极端,真不符合你的xing格。”路遥摇头:“回主公,这是二爷教卑职的。”萧晚风的笑容淡去了,眼中倒映出雨落纷纷的景象,却倒映不出他内心风雨飘摇的世界。

  他俯首,目光停留在城下的一角,那雪白的影子晃dàng在细雨里,如无根的飞絮,无力追逐那往北远去的马车。

  路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二爷,他也来偷偷送十姑娘离开的吗?”

  萧晚风皱眉,他不喜欢那个“也”字,更不喜欢“偷偷”这样的心qíng。但不喜欢,并不代表不是事实。什么时候开始,他萧晚风怀念一个人,都要藏着捏着?

  路遥道:“听说三天前二爷跟您打了一架,就再也没有同您说过一句话了。”

  萧晚风淡淡道:“他心里有怨,便随他吧。从小他就没求过我什么,那天竟然跪着哭着求我。”

  “二爷求你什么?”

  “他求我……别抢走她。”

  路遥生气道:“二爷的请求过了,很早以前他明知主公关心着十姑娘,却还故意去提亲又刻意接近她,是他先横刀夺爱的。”

  “横刀夺爱?”萧晚风念了几声,笑道:“也别说谁抢了谁的,她从来不是我们的。”

  有人的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有人qiáng取豪夺,得到了许多,失去了更多。

  爱qíng是盘棋,没找到爱的人可以拿来作为自己心灵空虚的伪装,找到爱的人却往往爱到走火入魔。

  他喟叹:“下一次再见,恐怕就是生死对决的时候了。既然注定万劫不复的结果,宁可她恨着对我绝望,也好过煎熬着不肯失望。”

  他和晚月,到底是殊途同归了。

  后经幽帝四年chūn,天子下诏,封郑国公萧晚风为征伐大元帅,统百万雄狮,讨伐大雍城乱贼,收复皇都。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血染的江水引英雄折腰相逐,无休无止。

  那年的chūn天,花儿在无人关心的角落里,静静绽放,无声凋零。

  雍城之主,义军之魁首,以夜枭为帜,作战时常有雪枭立于肩头,遂称“枭主”。枭主军略过人,聪明绝顶,相传相貌奇丑无比,平生常覆面具示人,无人识其真貌,与金陵司空太君楚氏素有jiāo好。

  幽帝四年庚年,帝下旨命郑公讨伐雍城。数月后自雍城传闻,枭主乃楚家世子楚在劫。

  楚在劫,子子渊,老魏国公之十一子,司空太君楚氏之胞弟,少年行事低调,名不经传,因其姐名赫天下方为众人略闻,皆以其庸碌,才智稍逊其弟魏公,遂漠之。

  枭主为楚子渊之说不胫而走,楚太后闻之大怒,曰:“哀家以十一弟沉稳好学、品xing憨厚带有褒奖,孰料他自甘堕落,落糙为寇,竟以乱贼为伍,行如此欺世盗名之事,攻占皇都,逐我孤儿寡母,rǔ我赵氏皇室之尊,其罪滔滔罄竹难书令人发指!既他无qíng在先,莫怪哀家不念同胞之qíng。”

  遂下懿旨,凡大经子民皆可讨伐乱贼,诛杀贼主立大功者,与之共享天下。

  时,人人揭竿而起,以谋大业,大雍城四面楚歌。

  ——《后经本纪枭主传》

  天子下令让萧晚风讨伐大雍城的消息传回金陵时,我正在教怀影写字。

  自怀影历经劫难回到金陵之后,似乎长大许多,行为褪去些许稚气显得沉稳起来,愈发聪辩好学,想是受了袁不患的指点,诸位卿臣之甚感欣慰,大感先公庇佑,此乃金陵之福。只是怀影鲜少像以前那样依赖我,也不再撒娇任xing,倒教我这个做母亲的觉得寂寞起来,硬是抢了太傅的工作,教着怀影写字培养母子感qíng。

  折子由内侍送进书房的时候,我正把着怀影的手写了一个“义”字。读完折子内容之后,我脸色大变,怀影问:“发生了什么,母亲何故变色?”我合上折子,深呼吸道:“你舅舅有难了。”怀影的手一顿,复而又写了一字,漫不经心道:“哦,母亲何须担心,舅舅如此本事的人谁能伤他。”虽说此时我并非十分担心在劫,毕竟短时间内攻下大雍城哪怕是萧晚风亲自披挂上阵也绝非易事,只是见怀影面容如此冷淡,不由心惊,怒道:“孽子,你可知自己所写之‘义’由何而来?”

  怀影没想到我会突然跟他发怒,一时傻在了那里。我抽出一本《管子》扔到他的面前,说:“翻至卷一,给我念!”怀影苍白着脸翻开书籍,念道:“何谓思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我将《论语》扔给他,他翻开接着念,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义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我狠下心又将《孟子》丢给他,厉声道:“再念。”

  “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我bī问:“怀影,你可知错。”怀影哽咽应道:“母亲,孩儿知错了。”我意识到自己对他太过严厉,他终究还只是三岁的孩子,伸手想摸他的头,被他往后退去一步避开了。我拳头一握把手收回,软下声音道:“你身为鲁国公,须胸怀仁义之心,方能体恤黎民,治理天下,母亲对你严厉都是为了你好。”怀影那小小身子僵硬了半会,抬起头看我,我乍见一阵心疼,只见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抽噎着问:“娘亲,孩儿真的是鲁国公吗,真的是吗?是不是孩儿让您失望了您就不要孩儿了,要找别人来取代孩儿?”

  原来这些时日他对我毕恭毕敬,是害怕这些;原来他还记得在劫那晚说的话,说他是贱婢生的杂种,这样的鲁国公要几个有几个。我心下大恸,扑上去抱住他,与他哭成一团:“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娘怎么可以不要你,你是鲁国公,谁都不能取代你。你做错了事,娘气你打你骂你,但永远不会离开你。”末了,又加了一句:“那晚你舅舅佯装不要你是为了就我们才骗那个军头的,你不要怪他,也不要想太多。你只需要记着,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永远是娘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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