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_醉寂寞【完结+番外】(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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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念头一转,豁然喊道:“那染儿——”

  长乐郡主冷笑:“没错,染儿也因为吃了晚月割下的血ròu,才能以‘逆天咒’的方式活下来,当年你那绝qíng的一箭,其实早就将自己的亲手儿子she死了!”

  我顿感天雷轰顶,全身麻痹。

  惶然起身,匆匆辞了萧夫人和长乐郡主,六神无主地离开謦芳殿。

  长乐郡主饮罢一杯茶,对着起风的窗外不知名地浅笑起来。萧夫人在一旁叹息:“这些事qíng本该由晚风亲自跟她说的,我们着实不该嚼舌头。”长乐郡主道:“舌头嚼得最多的是姑母而非伊涟。”萧夫人不悦,说话的口气开始严厉起来:“今日就算我不说,你也会说。由我口中说出,自然不比你说得尖锐。伊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萧家的事不是用来打击对手的手段。”

  长乐郡主并不在意,笑道:“姑母误会我了,我非要是打击她,只是看不惯她明明一无所知,却总是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对应该感激的人不去感激,对不应该感激的人却又总报以尊敬,比如若没有晚风和我,她就不会活到今天,若没有姑母和刘旭冉,她就不会活得那么痛苦,甚至,可能连娘胎都无法出来。”

  萧夫人冷冷看她,并没有反驳。

  长乐郡主打开了话匣,就没打算停下,接着说道:“刚才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晚风十一岁断气那夜,正是他们姐弟两人出生之时,若非你被晚风的事扰乱了心神,匆忙离开楚家要回长川主事,还没来得及下达灭口的命令,恐怕楚家那小妾生下的将不会是一对活生生的双胞胎,而是死胎了。”

  萧夫人面无表qíng道:“那时你与萧家尚无瓜葛,又知道什么。”

  长乐郡主道:“知道我知道,控制他们姐弟俩的盅毒,就是由刘旭冉先生研制的。刘旭冉先生不愧为云盖先生的好友,博古通今,学识渊博,不仅擅长药理,还深谙命数,似乎帮姑母解决了不少的难题。要是让楚悦容知道自己的启蒙恩师是陷她于万难的帮凶,不知道会怎么想,若她在晚风耳边chuīchuī枕头风,不知道刘旭冉先生还能不能保住xing命?”

  “伊涟,别把自己说得像是局外人,下盅的人的确是我,用盅威胁他们姐弟的却是你们赵家。说来你也比我可怜,至少我身边都是可信的人,而你呢?你谁都不信,包括你的父兄,否则怎么会连云佑和连芝这对兄妹假扮成江湖艺人接近你的父兄,还让连芝成为你大哥的侧妃?你这么做无非都是为了监视他么。对了,还有你的丈夫晚月......”萧夫人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冷冷一笑,接着道:“不过你这样做是对的,若是你一心为晚风好,最近就多多留意你父亲吧,他似乎越来越不喜欢听自己女儿的话了,背着你的小动作可不少。”

  长乐郡主眼神一冷,道:“对于晚风的关心我自然不比你少,父亲那头我会注意,你也最好嘱咐晚灯盯紧了她那不安分的夫婿,要是威胁到晚风,不管他是谁,我照杀不误。”

  秋风萧飒,謦芳殿冷风四起。

  自出了謦芳殿,我迳自跑去贤王府想见萧染。一路上眼泪不住地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我深爱着自己的孩子,但无论说什么,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填补我内心的空缺,以及对他的负罪。我是个罪孽深重的母亲,此刻只迫切地想见到他,对他说声对不起,哪怕我永远也无法说出口,永远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道歉。

  但我最终没法见到他,贤王府的守卫突然戒备森严起来。

  重重人影中,我看到萧晚月。

  卷地西风,孤雁北飞,那苍穹的蓝,淡漠在他身后的背影里,萧晚月说:“悦容,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央他让我去见见萧染,被他拒绝了:“你违背当初的约定私下来见染儿,伊涟知道了很不高兴。”

  我指着那一列列侍卫:“这些都是她的意思?”阻止我见萧染?

  萧晚月摇头:“不,这是大哥的意思。”我一怔,他接着道:“你贵为一国皇后,总是往贤王府里来,不成体统,但大哥也体恤你的心qíng,下令让伊涟每隔五日就带染儿去夜梧宫向你请安。所以你今天暂且回去吧。日后与染儿自有相见时,何必只争朝夕?”

  话已至此,我不可再过多纠缠,这已经是萧晚风对我最大的宽容,而萧晚月已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我实在不应该给他带来困扰。

  离开贤王府前,我由衷地向萧晚月道谢:“谢谢你晚月,谢谢你当初没有放弃染儿,那样地牺牲自己去救他。”

  萧晚月失神半响,随后明白过来,“原来你都知道了……”面露哀伤神色,俯首叹道:“你不需要谢我什么,别忘记了,染儿不仅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

  我不安地探寻:“以后有没有可能,让染儿唤我一声‘娘亲’。”

  萧晚月回答:“绝无可能,我永远不会告诉染儿,你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是我过分要求了。”我的心跌到谷底,明知是个奢求,仍然觉得伤心yù绝,落寞地低下头,苦笑道:“我……我没有资格做他的母亲。”

  萧晚月怜爱地望我:“不,是不想我们的孩子恨你。”

  如果孩子问“父亲和母亲为什么不在一块?”,又或者“母亲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诸如此类的问题又该怎样回答?面对那清澈的眼神、纯洁的灵魂,谁愿意去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谎欺骗?而谁又能如此狠心,将真相告知那幼小的生命,那样残忍的真相?

  “悦容,过去的我们都太年轻太倔qiáng了,所以犯了很多错误,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他没必要因为父母的无知和错误,去承受痛苦。”说完这句话,萧晚月转身要走。

  我和他都已经注意到了,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一个人影匆匆地跑开。

  是阿娜云。

  我对着萧晚月的背影喊道:“替我向阿娜云道歉,再对她说声谢谢。”

  萧晚月停住脚步,回头问我:“谢她什么?”

  “感谢她能陪在你身边,你现在看上去似乎很不错。”至少他开始学会放下过去,为子女以及日后的生活打算。

  萧晚月淡薄一笑:“你也说了,很不错只是看上去而已。悦容,我们两人这辈子在人前演的戏还不够多吗,你是真的傻,还是在自欺欺人自我安慰自我满足?我总认为,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谁都无法取代的——或者,这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自以为是,对你而言根本不是,你总是比任何人都容易忘记,那些你所不需要了的感qíng。”

  苍白的脸,苍白的唇;苍白的言语,苍白的转身。

  我望着萧晚月茫茫而去的背影,内心是复杂的。曾经我是真的爱过他,最初赋予我懵懂幻想的月下丽人,亦或是后来被他创造出来的虚幻的赵子都,最终都是他萧晚月。为此我才会深深觉得悲哀和伤感,曾经那么喜欢过的一个人,因为他的欺骗那么伤心yù绝,恨得痛彻心扉。然而,日月jiāo替,时光荏苒,岁月冲刷过我们的笑容,现在再想起来,那样的心qíng,如今居然只剩下淡淡的印记。我甚至记不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爱他,又为什么会那么恨他。

  我开始陷入思考,人的这辈子,究竟能爱几个人?

  十年之前,十年之后,多少人仍在内心眷恋的最初的那张容颜?

  或者早已面目疮痍,人事全非,身边的爱人已换过一个又一个?

  是不是真如萧晚月所说的那样,我对于自己不再需要的感qíng,总是容易忘记?

  是不是爱上另外一个人,就意味着曾经爱过的人,将会从自己的心中被放逐?

  不,我想不是的。

  我想起前世有一首老歌,叫《爱的代价》,里面有一段歌词是这样的:“……也许我偶尔还是回想起他,偶尔难免会惦记他,就当他是一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仍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尽管我现在还没有找到答案,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感qíng也会有自己的归宿。

  这一刻,我突然很想见萧晚风。

  秋夜高寒,零星几点。

  我拖着蹒跚步伐往夜梧宫走回,遥遥望去,那五彩宫灯将宫殿照得通亮,采光四溢,在黑夜里流露着异样的氛围,仿佛闪烁在夜色中的明亮灯塔,指引着迷途海中的孤船在黑暗中寻找归途。

  夜梧宫内臣太监福安和尚宫女官小荷早早就看到了我,神色慌张地迎了上来,挨在我身旁小声道:“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圣上等您许久了。”我默不作声,他们两人拥着我步入大殿,但都在殿口停住了脚步,只由我一人进入。因为萧晚风不喜人杂,所以每当圣驾摆驾夜梧宫的时候,宫娥太监们都恭眉顺目地守在殿口,不敢进去打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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