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_醉寂寞【完结+番外】(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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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武百官纷纷附和,皆道《问天》确实堪称千古绝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赞美之词,顿时扬遍凤凰台,唯独写下长诗的萧晚月默不作声,qíng不自禁往我看来。

  那一刻,我感觉到萧晚风与我相握的手豁然收紧了。

  那篇《》问天》乃是前朝天子赵熏寿诞宴席上,萧晚月见我与司空长卿恩爱,伤心之余挥洒而就,实乃为我而作。诗风豪迈不羁,气吞山河,世人皆以为问天问天,问的是苍天雄心,却不知萧晚月真正想问的,是qíng天伤心。

  此心天知地知,我知萧晚月知,而萧晚风虽未曾言明,但他刚才不经意间的动作,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胡阙王子对萧晚月道:“小王最爱的便是那一句‘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当时便想,贤王殿下必是一位至qíng至xing之人,也必是一个久经沧桑的痴qíng人,就不知那场胜却皇图霸业的醉酒之心,所为何人何事?”

  众人闻言,脸色各异。萧晚月忙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却给人一种yù盖弥彰之感。阿娜云见此,俯首深思,长乐郡主但笑不语,坐在我右下方的天赐冷哼一声,仰面灌下杯酒,但闻定国公主萧晚灯哈哈大笑起来,一如既往地嚣张刁蛮,让本就怪异的气氛变得更加异常,让原本难堪的我变得更加难堪。天赐偏头瞪了她一眼,萧晚灯才稍稍收整,但文武百官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神态纷纷。

  昔日我与萧家两兄弟的桃色恩怨,早已在长川城盛极一时了。

  胡阙王子却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露出不解的表qíng。

  一件众人心知肚明却从不放在台面上说的事qíng,此刻好像被硬生生地说开。

  凤凰台上众人屏息,气氛冷凝,与方才的歌舞升平形成了一个qiáng烈的反差。

  萧晚风虽面容平整如常,但我察觉到他已经动怒了,忙拍着他的手背,朝他投去一个定心的笑,便对胡阙王子道:“王子错意了,贤王殿下这首《问天》写的诗英雄豪qíng之心,jīng忠报国之志,而那句‘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若说为痴qíng人而作,不免显得无稽之谈,而是回应上一节那句‘万丈红尘一行泪,千秋大业一杯酒;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有征战几人回?’,王子今日犯了断章取义之错,理应自罚三杯。”

  说话之余,我使了使眼色,平日里为我招揽的几位心腹大臣心领神会,借着几分酒意围住胡阙王子灌酒。

  胡阙王子哈哈大笑:“是小王才疏学浅,闻皇后娘娘之言顿如醍醐灌耳,恍然大悟,这酒的确该罚,该罚i!”便痛痛快快地饮下三杯,却依旧面不改色。

  众大臣见此,无不拍手叫好:“王子果然好气魄,好酒量!”

  几个武将生xing粗犷豪迈,竟闹着上去硬拉着胡阙王子拼酒,文臣们看得乐不可支。

  我见时机正好,击掌两下,管乐歌舞再起,众人举杯对饮,喜乐之景再现,方才那尴尬的一幕就像个不起眼的闹剧,被人抛诸脑后。

  我暗暗舒了口气,看向萧晚风,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他靠在我的耳畔低语:“悦容,你记xing可真好,竟能将晚月的诗倒背如流。”

  那时,我觉得似乎有股寒意自体内散出,便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无声应答。

  他幽幽叹了声:“对不起,我……”

  我依旧沉默,心头流过一种渊源已久的悲哀。

  chūn有飞莺,夏有鱼,秋有青鸟,冬有雁。心中有恨,命中有悲。有些事,有些过去,存在了就永远也改不了,发生了就永远忘不了。我和晚风,平日里就算觉得再恩爱,也只是觉得而已,其实我们根本做不到死心塌地地相信。我不是不在乎萧晚月,所以才会记住太多有关他的事;晚风不是不在乎我的过去,所以计较的事qíng才会那么多。就算告诉自己不在乎,那也只是在慰藉自己。

  这真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命题,永远堪不破的迷障。

  若真有永恒不变的心,那么曾经所爱过的人都算什么?

  若未有永恒不变的心,那么现在所爱的人又算什么?

  我和他,此刻肩并着肩,高高地坐在万人之上,靠得比谁都近,却离得比谁都远。

  萧晚风开始沉默喝酒,一杯又一杯,我茫茫然地想着,怎么会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前一刻分明还那么恩爱,现在却像栖息在下雪的世界里,冷得人瑟瑟发抖。是不是相爱的人们,都是如此不安,反复,脆弱?

  终于,我把手按在他的酒杯上,柔声说:“晚风,你身子不好,少喝些。”

  他轻轻嗯了一声,放下酒杯,反手与我相握,十指相扣地握着,紧紧地,像是要扣到骨子里,锁进灵魂里。

  我们都没有错,爱怎么会有错?

  我们又都错了,我们最大的错误,就是遗忘得不够彻底。

  这时,胡阙王子出列,伏拜大殿之上:“陛下,小王有话要说。”

  我忽感头痛,是真的有些怕他了,不知他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胡阙王子道:“此番出使大昭,父王命小王向陛下献上一份薄礼。”

  言语间,六郎将路遥自殿口进来,有一翠衣太监手捧红木托盘尾随在后,托盘上工整叠着一袭彩缎。

  但凡进宫之物,须经过专门人士的鉴定,确认安全无误方可面圣,而路演便是专门负责此类职务,是深得皇帝信赖的心腹。

  胡阙王子指着盘中彩缎道:“此乃我胡阙至宝,名为万翎天宝孔雀披风,冬穿可驱寒,夏穿可防暑,更有刀枪不入之效,谨献于陛下,愿陛下金康万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闻言,纷纷赞叹。须知这万翎天宝孔雀披风原本为胡阙王防身之物,当年摩羯族成为八大部落之首,明里各族酋长都表忠心,暗里可没少yīn谋诡计,胡阙王就是凭借着这件宝物才能躲过一次次暗杀,而今他将此物献给昭帝,其诚心日月可鉴。

  然而,在场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胡阙王之所以如此大手笔,并非对大昭有多少臣服之心,而是图着那二十万兵马,yù要惩戒各族叛逆者,重新一统胡阙部落。这件事极为隐蔽,朝中大臣也没几个知道,于胡阙王而言,自然是兵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目的,想要打得对手措手不及;而于大昭而言,那是国之安身立命的大事,毕竟突然调走二十万大军事关重大,若被生有二心的不法者知晓,国内必生祸乱。

  但目前一切都掩饰都很好。

  萧晚风欣然道:“王子盛意,朕岂有不受的道理,请代为向胡阙王致谢,朕也必回以重礼,以示两国邦jiāo。”

  一语双关,其意不言而喻。胡阙王子大喜,忙伏地谢恩。

  萧晚风又当众宣旨,将此宝物赠予皇后。我心知他是有意向我示好,为方才无心之失以这样的方式道歉。我也不好拂他的意,忙离座行礼,便见玄色云纹长袖一挥,被他扶起身子,阻去了下跪之势:“皇后……无需多礼。”我顺势起身,与他四目相对,那一眼仿佛看尽了万年。一度酸楚的疼痛,远不及他带笑的眼眸来得刻骨铭心。这个人啊怎教人忍心去怨?又怎教人忍心不爱?

  两人就这么久久凝视,满座文武,水榭歌舞,早已不入眼中。

  许久许久,萧晚风才收回动qíng的目光,扬声道:“来人,将此宝物呈上,朕要亲自为皇后披上!”

  内侍官唱是,福身步下丹墀,接过红木托盘重回圣驾侧畔,躬身高举过头。

  萧晚风展开华光四溢的孔雀披风,面容含笑,温柔地披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道:“愿此物护我悦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我感动道:“晚风,谢谢你。”

  忽而我变了脸色,顿感周身灼热似火烧,很快地披风之下发出“孳孳孳”的怪声,自我肩头腾腾冒出白烟,我惊呼:“晚风,这披风有怪异!”萧晚风也已察觉,忙道:“悦容,快脱下。”言语间已出手为我扯去。但此物却像黏在我身上似的怎么也撤不下来,我已脸色发白,满头冷汗,感觉像是无数虫蚁在嗜咬我的身体,让我痛不yù生。

  这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一时没了反应。

  终于有人回了神,大喊:“护驾护驾!有人行刺圣上、娘娘,快护驾!!”

  侍卫蜂拥而入,百官四下奔走,凤凰台顿时人仰马翻,胡阙王子早已惊吓得软坐在地上。

  错乱的人声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披风内侧撒有化骨粉,快用内力bī去披风!”

  萧晚风离我最近,想也没想就将掌心贴在我的胸口。

  我惊道:“晚风别,你不能用内力!”

  话还没说完,便感一股热风从他的掌心溢出,刹那间化为一股旋风环绕在我周身,将那孔雀披风自我肩头摘除,而我后背衣物已被腐蚀殆尽,所幸披风去得早,只化去了皮肤上的一层皮ròu,只余血淋淋的一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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