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_醉寂寞【完结+番外】(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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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上桌了,他让我吃,我也乖乖吃了。胡乱吃了几口,心里思量了许久,便道:“你今天怎么能来我这边了?不是说晚风派人来监视你了吗?”天赐道:“孝义办完事qíng回来了,我现在让他穿着我的战甲做替身,瞒着那些人。”我立即问:“你派孝义去做什么了?”问完后我就有点后悔了,因为问得太急太快,明显是另有目的。但天赐并没有在意,甚至也没有打算隐瞒我:“前几日我派他继续装作乱党伏击马俊臣和郝思去他们,璎琪所坐的那辆马车已经当着他们的面坠崖了,相信‘楚悦容已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萧晚风的耳中。”我恨恨瞪他,咬牙道:“晚风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天赐道:“一般人自然不会轻易取信萧晚风,但如果是他素来信赖的十二黑甲láng骑马俊臣和郝思去亲眼所见亲自禀报的消息,他一定会信六分,就算心中还有质疑,或者心存侥幸,那种焦虑对现在的他而言也是极大的伤害,你知道的,他现在的身子只是勉qiáng能撑住,再也受不了任何的打击了。能打击他萧晚风的人和事不多,而你……”天赐笑了笑,笑容有点冷:“悦容姐,你是致命的。”

  我一把将筷子扔到地上,怒道:“楚天赐,你混蛋。”他微扬眉梢,不语。我怒拍桌子:“放我离开,我要回长川,立刻,马上!”他依然用沉默拒绝了我。此后任凭我在屋子里怎么发脾气,他都默默不语地在那边喝酒,安静地看我无理取闹。我怒极,忿然跳到他面前,习惯xing地揪着他的耳朵,吼道:“听到了没有,放我离开!”在旁伺候的丫鬟被我吓白了小脸,嗤嗤地直抽冷气,天赐却笑了,不似刚才那种皮笑ròu不笑的冷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温和带着一丝怀念的惆怅,开口道:“不行,你不能离开我。”

  我突然安静下来,凝视他因为动qíng而微红的脸,也笑了,转身便在他的腿上坐下,手指轻佻地捏着他好看的脸袋,故意大声道:“天赐,你上次说了,你爱姐姐是吧?”天赐脸上一变,惊慌地跳了起来,以至于我倒地而去,又被他拦腰带回怀中,我顺势勾住他的颈项,而那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对我们所言所行露出怪异的表qíng。

  她们的反应让天赐感到焦躁不安,怒道:“你们都出去!”丫鬟们忙福身退出,天赐又道:“站住,以后要是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风声,就撕烂你们的嘴!”丫鬟们战战兢兢地点头,刷白着脸离开房间。

  “你到底搞什么,悦容姐!”天赐瞪着我,不明喜怒。

  我在他怀里一直笑,一直笑,笑得没了体态。他硬着一张脸看着我,没再说话。我终于笑完了,冷冷道:“天赐,这就是你对我的爱?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连世俗的眼光都面对不了。”天赐的脸瞬间苍白了。我豁了出去,进一步刺激:“但在劫就不一样,至少他心里敢想敢做,更不怕那些卫道士们的狗屁伦理道德,义无反顾地爱着我。单凭这一点,你——不、如、他!”

  天赐终于怒了,恨恨道:“像楚在劫那样对你用qiáng的,死搅胡缠bī着你接受他的感qíng,让所有人歧视你奚落你斥责你,就是真的爱了?处心积虑毁了你所有的一切,把你bī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再装作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只能依靠他活下去,就是真的爱了?违背誓言,把你孤零零仍在人世面对所有的苦难和折磨,他自己却安安生生地去死,就是真的爱了?我尊重你,爱戴你哪怕不得已将你关在这里,也是为了保护你,你就这样拿我跟他比较?”

  我闭上眼睛,回手拥抱他,“对不起天赐,我……我是气急了才会那样说的,你不要生气。”

  他的下巴枕在我的肩头,沙哑问:“你要我怎样做,才是表示真的爱你?放你回长川去找萧晚风?”

  “不……”我微微吐气,柔声道:“只要让我跟着你,不管你去哪儿,都带着我吧,不要和我分开。刚刚成玉跟我说了那么多,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很感动。虽然我一时半会还不能接受你,但是我……”

  天赐沉默,平静地看着窗外萧萧而下的风景,将我的话打断:“悦容姐,你不用虚以为蛇地迎合我,也不用编织谎言欺骗我,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想让我带你离开这里,哪怕不能去长川,至少也能去军营,有机会联系天霁、天隐他们。但是你死心吧,这次我离开军营,让孝义代替我之后,就没打算再回去。”

  我的心一冷,他果然是了解我的,所有我的伎俩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正想从他怀中退出,结束这种男女游戏,他却不肯放我离开,紧紧搂着我的肩膀:“别,就这么抱着我吧,哪怕是虚假的拥抱,我都渴望。”

  我叹息,问:“你不回军营,是要去哪里?”

  “去长川。”天赐静静道:“你要是非得跟着我,我也可以带你同去。”

  失望过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我大喜,甚至忘记了掩饰自己的qíng绪:“真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天赐冷冷道:“在你‘已死’的消息传回长川,萧晚风彻底倒下之后。”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当晚,天赐在小楼里住下。小楼里只有一个房间一张chuáng,灭了灯之后,天赐就带着我同塌睡下了。这让我非常急促不安,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浑身僵硬地枕在他的手臂上。尽管他说过不会对我做任何僭越的事,但姐弟同躺在一张chuáng上,本身就是一种僭越,更何况他灼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寝衣传递过来,他的呼吸一下下拂过我的耳畔,都搅得我心神不安。最让我窘迫难堪的是,不经意间肢体的触碰,让我察觉到了他下身的坚硬,是男人对女人的yù望。我想起那个名叫璎琪的女人说过的话,他们上chuáng的时候天赐就喊着我的名字,我不敢保证他现在抱着我是不是真能遵守诺言。

  男人的话都是不牢靠的,尤其是在chuáng上的时候。

  仿佛看穿了我的不安,天赐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的悦容姐可是个辣天椒呢,以前在楚府没有人是不怕你的,撒起泼来那是惊天动地,鬼哭神嚎。对了,就连万花楼里那个人称‘尖嘴阎罗’的鸨母,见到你也都怕得浑身直抖索。”

  知道他是有心安抚我,我也被他说得怪不好意思的,“人家哪有啊……”

  天赐又笑道:“怎么没有呢,记得以前你老爱拧我的耳朵,还拿着棍子追着我到处打,从六岁打到十六岁,从楚府打到万花楼,鸨母心疼我,就将我藏了起来,你没人打就打她,打得她哭爹喊娘的,最后还是乖乖把我jiāo出来。”

  我嗔道:“那都是从前的事了,还提他gān嘛!”

  许久许久,黑暗里传来天赐暗哑的低语:“等这件事qíng过去之后,我们回到从前吧,像你小时候说的那样,永远都相亲相爱,哪怕……只是以你弟弟的身份。”

  我没有应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消沉的夜色,心里一阵阵地痛。微微晃动一道道的chuáng幔,仿佛黑暗中绽放的花朵。再次回头守望,才发现这一切已经走远,人们都在等待花的凋谢,爱的降临。花开为谁谢,花谢为谁悲?蝴蝶为花醉,花却随风飞。这个世间万物,就像是一个巧妙安排的轮回,一道道循环演绎下去。爱你的人,你爱的人,总是世间和空间的坐标里错开。有些人的爱,哪怕再真诚,你永远注定要去辜负。感qíng的债,叠了一本又一本。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接着还。下辈子又累了债,又欠下了另一个下辈子,永远没有尽头。

  天赐似乎睡着了,呼吸匀长地jiāo替着,淡薄的月色下,他的睡脸单纯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婴儿。

  我庆幸着,黑夜遮盖了一切,没有人看得见眼泪。

  轻轻掠过他嘴角的发丝,我幽幽道:“童年无忧,似水年华。傻天赐,回到了从前,回不了当初啊。”

  ……

  翌日,楚成玉来到小楼,悄悄地靠在天赐的耳旁快速地说了什么。

  天赐笑了,回头对我说:“悦容姐,我们可以出发去长川了。”

  温柔又残酷地加上一句:“去看萧晚风怎么死。”

  日盼夜盼,终于盼到可以再回长川,但我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因为这意味着,晚风已经不醒人事了,而我弟弟和我丈夫的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已经再也不可回避。

  这日,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qíng与天赐一同踏上重回长川的道路,只觉得沿途磕磕碰碰,让我心慌。那时我尚不知,在长川等待我的,将是一条更加坎坷的道路,通往黑暗难测的未来。

  这几日一直连绵不绝地下着细雨,天空yīn沉沉的,就如同我此刻的心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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