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兰静低了低头,“爷为的是皇上。”
“是为皇上,也是为咱们,”十三阿哥用手抬起兰静的脸,“我是想尽快帮着皇上把朝局稳定下来,这样咱们也才能尽快的过上安稳的日子。”
“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兰静脸色贴了贴十三阿哥的手,又微皱着眉说道,“只是老十四他那个脾气,爷今天去,只怕是又要受气,”顿了一下之后又说,“要不,我跟爷一起去吧,老十四若是犯混,我拿出嫂子的款儿来跟他理论,就算是训不醒他,至少也能噎他个倒气。”
“我信你有这个本事,”十三阿哥笑了,又摇摇头说道,“只是这次不用了,我觉得这一回我要说的话,老十四还是能听得进去一些的。他现在看着是闹得越发厉害了,但估计应该是qiáng弩之末了,少了人在背后撺掇和支持,他其实也就只剩下空闹腾了,而这个劲儿使到现在,也差不多了,我想着,这时候若是有人能去递个梯子,或许他也就顺势下来了。”
劝说十四阿哥之事是关系到朝政的,兰静也不再坚持要跟去,但却要求十阿哥道,“爷想去递这个梯子,也要多带些侍卫去,爷和老十四说话的时候,可以让他们退到外面,但不能离远了,有什么事儿,要能马上冲进去。”
就十四阿哥那个熊脾气,再加上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兰静真不敢保证,当话说到触动他心结的时候,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的直接动手,即使之前的几次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也不能说明这一次也不会发生。
“放心吧,”十三阿哥笑笑说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十三阿哥履行了他的承诺,他并没有事儿,也劝动了十四阿哥,虽然还不能说是完全的下了梯子,但已经下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只要雍正再略施些恩典,应该也就能差不多了。但十三阿哥的没事儿,并不是建立在十四阿哥没有恼怒到动手,也不是因为侍卫们护卫及时,而是他自己出手接下了十四阿哥的招式,不只是接住了,据说还跟十四阿哥打了个旗鼓相当,倒是十四阿哥,在惊讶之下疏于防范,反而吃了点小亏。
兰静是知道十三阿哥的身子最近是改善了不少,自雍正登基之后,没过多久就下令给太医院,让他们务必要尽心竭力、群策群力给十三阿哥医病,需要什么药,需要什么人,都没问题,只一个要求,必须让十三阿哥的身子在限期内尽快恢复康健。
说起来,雍正给太医院的限期倒也不算短,是一年之期,可问题是,十三阿哥这病却是缠绵了有十多年了,现下让他们在一年内就调理好,自然是很让人难为的,但皇帝的旨意,再难为,也是要遵的,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尽力而为,结果,皇天还真的不负苦心人,十三阿哥的身体在他们的调理下,还真的有了进步,什么体力、抵抗力、免疫力,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若以十三阿哥以前的身子状况,突然间这么大的工作量下来,早就支持不住了,可是现在,最多也就是显显疲惫之态而已。
但就算是十三阿哥有所恢复了,要恢复到能与人动手打架,而且还能打得大将军王都吃了亏,也还是让兰静不由得不有所怀疑了,握着十三阿哥的手,看着他指上关节处的瘀青,打架之事应该是真的了,那么剩下来的就是......“爷,您的伤,可是已经好了吗?”
“差不多了,”十三阿哥反握住兰静的手,笑着对她说道,“估计再调理些时日,就完全没事儿了。”
“看来太医院的太医们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兰静牵起嘴角,对十三阿哥笑了笑,“皇上给了他们一年的时候,他们也就能在这期限内将爷医好了,不过,这样也更显出他们的可恨,明明只要用心就能在一年内调理好的伤病,他们却硬是让爷十多年不得病愈,即使不是有意算计,这等疏忽和不在意,也够让人可恼的了。”
“来,你坐着听我说,”十三阿哥带兰静到炕边坐下,“你也不用拿话来试探我,我今天既出了手,就知道瞒不过你了。正好,我也不想瞒了,反正这事儿,我早晚都是要告诉你的。”
兰静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十三阿哥。
“你想的没错儿,”十三阿哥对兰静有些愧疚的一笑,“我这伤病会拖了十多年不得痊愈,是我故意安排的。”
兰静还是没说话,依旧继续看着十三阿哥。
“其实,”十三阿哥又继续解释道,“就连一开始的受伤,也是我安排的,那时候皇阿玛让我接手暗探之事,这个差事接手容易,想摆脱却是太难,又会带来麻烦无数,但为了欣然能指到孔家,我还是接了,但却不能让这个差事在我这儿耽搁太久,所以一等指婚的旨意下达之后,我就安排了那场流箭事件,只是没想到其中却出了岔子,一是十八弟突然跑过来,连累到了他,二是在我昏迷之际,太医居然给我用了‘以毒攻毒’之法,导致我体内的毒xing发生了转变,之前准备好的解药因此也就没太有效用了,所以前几年我的卧chuáng不起,却并不是装的,李大夫研制出真正有效的解药的时候,还是在我能稍做行走之后。”
“李大夫,”兰静这时开口了,她盯着十三阿哥,声音很是低沉,也很是缓慢的问道,“他是爷的人?”
“不,他是我们的人,”十三阿哥摇了摇头,“但我不否认,他是我在为防额娘身子有所不豫时,所寻的几个大夫中的一个,因为这边的人够了,所以当听到兆佳氏府要找一个供奉大夫的时候,我就让他去了。”
“但他,”兰静盯着十三阿哥,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依旧是爷的人。”
“是咱们的人,”十三阿哥的回答还是依旧,“虽然是我让他去兆佳氏府的,但我也让他把你们都认成是他的主子。”
兰静不再纠结李大夫的事儿,又问出另一个问题,“爷已经能得康复,却还要继续静养的事儿,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李大夫当然是知道的,”十三阿哥说道,“毕竟我要靠他来遮掩。再有,就是皇上。”
“怪不得,”兰静微微一笑,“皇上会只给太医一年的期限,因为他知道,即使那些太医们没本事,爷的身子到时也自会恢复康健的,这一年的时候,只怕还是为了怕惹人怀疑,才定的,否则以皇上对爷的爱护和看重,肯定是恨不能爷立时就能完全康复了的。”
“并不是我主动告诉皇上的,”十三阿哥解释道,“是他看出了一些端倪,找我去问,我也不好再瞒。”
兰静又是一笑,“可见得我这个做福晋的,还不如皇上心细,与爷近身相守这么多年,居然就没能发现什么端倪,实在是太疏忽,太不尽职了,我真是该当向爷请罪才是。”说到这儿,兰静就要站起来给十三阿哥行礼。
“兰静”十三阿哥一把拽住兰静,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我知道你生气,你也该生气,换了你如此瞒我,我会气你气得更甚,虽然那时候我觉得有自己一个在遮掩痕迹也就够了,没必要让你也跟着做戏,但累你白担心了这么久,你想怎么罚我都是该当的。”
正文第四百五十七章“相敬如宾”
兰静并没有去罚十三阿哥,只是开始与他“相敬如宾”,福晋该承担的责任,她依旧承担着,每天给十三阿哥的补汤,也依旧让人熬着,对着十三阿哥的时候,该笑时笑,该端庄时端庄,一点儿脸色也不摆,态度极其亲切友好、恭顺娴淑,任是叫谁来也挑不出毛病,到了晚间,因为兰静近来“神思不甚安稳”,稍一有动静,就“睡不安枕”,为避免“吵”到十三阿哥,她打算要暂且换到别屋去住,当然最终在十三阿哥的坚持下,换屋子的人变成了是他。
自兰静嫁给十三阿哥以来,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不是没有,还不少,但那多是在十三阿哥扈从康熙出门的时候,只要他在家里,则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在一处睡的,而等到他伤病之后,就更是每天都在一处,现在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兰静还真就睡不安枕起来了,不过,相较于心底里感觉的复杂来,这点睡眠不好,又算不得什么了。
兰静不知道十三阿哥是出于什么理由才瞒着自己的,他说是不想让自己也跟着做戏,那样太累,可兰静却觉得他是不信任自己,不是不信任自己能保守这个秘密,就是不信任自己能做好这个戏,再不就是,他觉得自己不会支持他装病,觉得他不应该只在家中躲清净,而是应该出去争一争,拼一拼,为自己和孩子们多奔些前程,不过,兰静认为后一种的可能xing很小,但只前两个也够让她烦的了,更何况她睡不着觉的时候,还想了有无数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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