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端妍能够自己做主留下客人,芳菲察觉出做了寡妇的端妍依然是这靳府内宅实际上的当家人。
想来也是,端妍的出身就在那儿摆着呢。靳家想继续富贵下去,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怠慢了端妍。况且她还有个儿子傍身?
在端妍的屋里,芳菲终于见到了这个可怜的遗腹子。但和想象中不太一样,这个小名叫月生孩子一点都不腼腆怕人,相反还调皮得很,总是笑嘻嘻的。
在端妍催了两声以后,月生倒是有模有样地给芳菲行了个礼。
芳菲赶紧从自己荷包里取出一块金锁片给他当见面礼。
小孩子还是喜欢和小孩子玩,不一会儿月生就对奶娘抱着的柳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端妍的示意下,两人的奶娘便带着他们到外间玩闹去了。
月生还催促着自己身边的丫头,让她们把他平时玩的那些布老虎、小积木给统统拿过来,他要和小dd玩耍呢。
“月生就是喜欢比他小的孩子。”
端妍的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芳菲却看得出她眼底深处的辛酸。
毕竟,月生不可能再有亲弟弟和亲妹妹了……幸好他还有个姐姐。
“对了,你家姑娘呢?”
芳菲这时才想起问端妍的大女儿。算起来,她的女儿也该有六岁大了。
“她呀?她祖母喜欢着呢,一定要带着跟前养着。这不,大清早就跟着祖母去喝亲戚家的喜酒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等她回来,我让她来给你问安吧。”
正说着呢,便听得有人在外头娇笑连连。端妍面露喜色:“是cháo儿回来了”
靳小姐的闺名叫靳cháo,取福泽延绵之意。
只是端妍又愣了一下,外头的声音听着不像是女儿一个人而已……还有谁呢?
“母亲”
端妍正疑惑着,便看见女儿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进了屋子。
“姑娘家,别这样咋咋呼呼的。”
端妍嘴里虽说是在教训着女儿,但声音也不见得有多么严厉。
她不由得望向女儿一直拉着的那个小姑娘,只见那女孩儿比cháo儿大上个几岁,五官十分俊秀……倒是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似的。
“这是哪家的小姐姐?”端妍笑着问cháo儿。
cháo儿笑吟吟地说:“这是表舅家的那位小表姐啊上回表舅来家里,不是说他家里多了位小表姐么?今天我们去喝喜酒回来时间还早,祖母就带我去寺里上柱香……正好碰见表舅带着这小表姐也去寺里。祖母喜欢得紧,就请她来陪我几天。”
cháo儿吱吱喳喳说了一堆,她身边的这女孩儿却没说一句,只是默默看着屋里众人微笑。
是了……
若在平时,端妍也察觉不出。
现在芳菲就在她跟前,她才发现,这小女孩活脱脱就跟芳菲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正文第一百九十九章:初恋
第一百九十九章:初恋
(本来想分成两章写的,但是考虑到qíng节的连贯xing,还是发一章五千字大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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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书房。
朱毓昇将手中的奏折扔到桌上,脸上表qíngyīn晴不定。
侍立在他身后的太监惠周忙很有眼色地递上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浓茶,又让小太监端着热毛巾上前给朱毓昇擦手。
这二年的小孩子怎么都笨笨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得咱家使眼色才懂得去服侍
惠周不满地看了那小太监一眼。
朱毓昇随手拿起热毛巾擦了手和脸,一挥手便说:“你们都出去。”
自然,这个“你们”,是不包括站在御书案前的锦衣卫副指挥使萧卓萧大人的。
太监们知道主子要和萧大人商量密事,忙鱼贯倒退而出,十几个人匆忙走动中却也没发出半点声音,可见往日训练有素。
朱毓昇死死盯着他书案上的两堆奏折,确实关于“鹿城学政陆寒乡试泄题事件”的上奏。
从西南道布政使对陆寒的指控,到朝中某些官员的帮腔弹劾,又有另一部分高官开口替他说话,表示“纯属冤枉,另有隐qíng”……
从五品的官儿,放在地方上或许还能算有点地位,在京里可是比米粒也大不到哪里去。
一个小小的西南道学政,竟能在朝中掀起这样大的风波……
“萧卓,依你看来,此事究竟真相如何?”
萧卓沉吟了一会儿,中肯地说:“微臣不了解此事始末。不过微臣与陆子昌相识多年,觉得此人为人光风霁月,当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或许真是巧合?”
朱毓昇抬眼看着萧卓,玩味着萧卓所说的“光风霁月”四字,心中五味陈杂。
他又想起了自己与陆寒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见面——就在那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
那是去年chūn天的殿试。
他站在高台上,遥望着人群中的陆寒。
陆寒当时尚未蓄起胡须,白玉般的面庞上目如点漆,炯炯有神,文雅却又带着一丝英气。
同样的蓝色进士袍,他穿着就是比别人穿得jīng神。朱毓昇向来自诩人中龙凤,但也不得不承认陆寒的出色。
后来陆寒jiāo上来的卷子,也写得文采斐然,言之有物,尖锐深刻,十分切中朱毓昇的心思。
当时朱毓昇本想狠狠黜落他到三甲同进士里头去的,但陆寒这文章太打眼,好几个考官都赞过的。朱毓昇不想做得太明显,便给了他一个二甲传胪,也算高名次了。
但他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妒意,又因为芳菲被软禁在宫里,为了让芳菲死心跟着自己,他竟让陆寒没能通过庶吉士的考试……
萧卓想了想,说道:“皇上,关于这事,微臣倒有一些消息要禀报。”
“你说。”
“我听说,似乎有人在拿陆寒得了二甲传胪又没考上庶吉士做文章,说他失了帝心……”
朱毓昇的表qíng顿时凝重起来。
“朕不是封了他从五品的学政吗?”
萧卓说:“当时是吏部直接下的命令,外头也不知qíng,只知道陆寒考不过庶吉士是皇上您亲自过问的结果……也许他们觉得陆寒能得到学政这个官位,是缪大儒发动门人争取来的。”
“混账”
朱毓昇把桌上的奏折一扫,怒道:“党争,党争”
萧卓见自己把话点到了,也就暂时不再开口。
陆寒的事qíng看起来简单,其实相当复杂,牵扯极广。
简单地说,就是同安学派与西南学派出身的官员们之间的党争。
同安学派出身的陆寒,被委任到西南道来做超出他殿试成绩的学政一职,本来就引起了西南学派的不满。
西南学派的人认为,这是同安学派的缪天南,往西南打下的一颗钉子
之后,陆寒一到府学,就大肆处置原来的教授、训导,虽然师出有名,依然给人“排除异己”的感觉。
再后来,同安学派的几个大儒在陆寒的牵线下来到鹿城府学讲课,更引起了西南学派的注意。
而在乡试中,鹿城府学又突然中了八十多个举人,是过去十年来中举人数量的总和这种反常的现象,让一直想找机会除掉陆寒这颗钉子的西南学派门人,看到了一丝机会……
说起来,那位可怜的西南道提学大人,还是受了陆寒的牵连呢,绝对的殃及池鱼。
借着发作陆寒,西南学派向同安学派发起了挑战
这两个学派出身的官员在朝里的人数差不多,因为学术理念和各种做法的相悖,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反正看皇帝对同安学派也没多少好感,西南学派的人就想趁着这机会把同安学派压下去……反正缪老头就快病死了,趁他病,取他命
陆寒很明显是这场党争的牺牲品。
没有皇帝不痛恨党争。
但很多时候,党争是连皇帝都无法解决的老大难问题……晚唐的牛李党争,加深了晚唐的统治危机;北宋的新旧党争,欧阳修王安石苏轼等中国古代史上最优秀的文人们斗得死去活来;在芳菲记忆中的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还有一场著名的明末东林党与三党、阉党的纷争,也成为了压垮明朝统治的最后一根稻糙。
“看来是朕对他们太宽和了”
朱毓昇面上煞气外露。
“朕可不能让人拿着当枪使”
自从宫变后,朱毓昇为了稳定人心,倒没有怎么处置官员,对于犯了小错的官员,也往往是小惩大诫。
想不到才对他们和颜悦色了几天,他们就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弄出这么多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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