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撇了撇嘴:此时才下令追敌贼人又不是呆头鹅,站地原地等着你去抓不成?
赵chūn倒像是一名衙门里的捕快,他看了看骡车,又将包袱里的两件旧衣翻了翻,接着又把汉子最先在车上威胁江凌、后来扔到糙丛里的那把刀找出来看了看,上前对赵峥明行了个礼:“公子,骡车便是城里普普通通载客的车,衣服也看不出什么线索,这刀倒是城里城东铁匠铺所打的,铸有他们的标志,小的回去便去铁匠铺问问,看看这几日可有什么人来买刀。”
赵峥明点了点头,转脸对江凌道:“这位是我父亲手下的李捕头。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一定会帮你追查到底,还得请江公子把今日之事给李捕头叙说一遍。不过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前面我有个小庄子,因我经常到此打猎,院子收拾得还算gān净,不如江公子到那里歇一歇,换身衣服,再把此事慢慢道来,你看如何?”
江凌沉吟片刻,拱手笑道:“如此有劳赵公子。”
赵chūn把东西收拾起来。除了去搜山的那几个,其余人都上了马,又请江凌上了骡车,一齐往外行去。
骡车缓缓前行,江凌坐在车尾处,看到骡车沿着两棵树的间隙,从一片糙地上驶出来,没一会儿就上了小路。想起赵峥明早早的那声bào喝和久久未见进来的qíng形,心里的怀疑又增大了几分。
三个贼人费尽心机把自己yin*到这儿来,却只抢到了一百文钱……
那汉子明明手时有刀,怀里有匕首,完全可以一把将她擒获,却屡屡只是戏耍,而且还怕伤着她一般……
这里离小路如此近,妇人在打斗中却还尖声高叫,倒像是怕人不知道他们在打劫……
竟然这么巧,平日在城里养尊处优、忙乎生意的赵峥明,此时正好在附近打猎,还早早出声警示,却又迟迟未到……
想到这里,江凌眯了一下眼睛。
一行人向前走了半里路,就进了一个庄子,庄子不大,稀稀落落地住着十几户人家。看到这一行人进村,路上玩耍的小孩子一哄而散,各自归家。
“江公子,到了,请下车吧。”赵峥明翻身下马,走到车前。见江凌下了车,又作了个手势:“里面请。”
这院子从外面看,跟普通农家小院并无二样,但却有两进,里面的装饰陈设极为华丽,倒跟赵峥明那辆马车一般,极尽绚丽之能。
“少爷。”一进厅堂,便有丫头婆子上来行礼。
赵峥明挥挥手:“把房间布置好,一会儿江姑娘要沐浴更衣;再让厨下做几道jīng致小菜,快去。”
“是。”丫头婆子应声而散。
“江姑娘,坐。”赵峥明招呼着,自己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因有空间作依仗,江凌抱着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的想法,想看看赵峥明到底做何打算。但进到这里,身周全是赵峥明的人,却还是生怕一招不慎着了他们的道,哪里肯在这儿沐浴吃饭?
她一面到客位上落座,一面道:“赵公子不必客气。我虽与贼人打斗一番,却不曾太过劳累,沐浴更衣和吃饭就免了。我把qíng况与李捕头说完,还请赵公子借我一个车夫,送我回镇上去。否则我娘要看我晚了不回家,又要惊动别人来寻,倒是麻烦。”
赵峥明笑道:“江姑娘不必着急,现在不过是午时,离晚饭时分还早呢。到时我一定将你安全送到府上,不必忧心。回到家江夫人看到你破衣烂衫,不定有多担心往后出门她老人家可就要担惊受怕了。倒不如你在此沐浴更衣吃个饭,待这些婆子将换下的衣服浆洗熨gān、fèng补好,江姑娘再换上回家,岂不是好?”
江凌摇摇头:“真不必了。母亲那里,我自会解释,赵公子不用担心。我还是把今天的事跟二位说一说吧。”
那李捕头也一直跟着进来,立在一旁。此时见江凌看向他,便拱了拱手:“江姑娘请讲。”
江凌便把事qíng简要地说了一遍。当然,她的怀疑自然没讲,只把事实叙述了一遍。
李捕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姑娘看这几个人,可有什么怀疑?”
江凌摇摇头,反问道:“他们不是抢劫钱财的贼人吗?李捕头是不是还有别的发现?”
李捕头看了赵峥明一眼,笑道:“姑娘高见,小人也如此认为,并无别的发现。姑娘放心,我们衙门一定会把此案追查到底。”
第一百三十二章相对而斟
赵峥明在一旁缓缓开口:“江姑娘,我倒是觉得,如果这事在府衙立了案,且不说抓不抓得住,即便把他们抓住了,也只是抢了一百文钱的罪。判下来,不过是关上一年半载,便又放出来了。但姑娘的名声,可就尽损了。着实不划算。不如我让他们私下里查,江姑娘你看如何?”
“甚好”江凌点点头,“我也不想让我娘知道担心。”
说完她站起来,深深作了个揖:“那就有劳赵公子了。现在麻烦赵公子给我派个车夫,我想回家去了。”
话声刚落,就有两个婆子进来,其中一人禀报道:“公子,热水房间都准备好了,饭菜也可以上桌了。”这婆子穿着一身绸锻衣裙,看样子像是这里的管家之流。
“江姑娘,你看……”赵峥明目光殷切。
“不了,我还是回家好了。”江凌却坚持。
“要不,吃了饭再走?”赵峥明退了一步。
江凌又一拱手:“多谢赵公子好意。只是在下受了一番惊吓,如今只想早些回家。”
先头禀报的婆子忽然上前一步,出声道:“江姑娘,无论如何,今儿也是我家公子救了你,还对你如此体贴周到。怕你穿着破衣,让我等给你烧水沐浴、为你补衣;怕你吓着,设酒席为你压惊。你看看你,又是什么态度?推三阻四,半分面子都不给,你也太过不知好歹了吧?你既如此不给面子,我家公子又何必为你派什么车夫?你又有何脸面让我家公子给我派车夫?”
“放肆赵五家的,你别以为我把这小院jiāo给你打理,你就可以无礼放肆了。”赵峥明喝道,“我看你这差事也别gān了,回府里守门去。”
“公子……”那婆子忙跪到地上,不敢作声。
“公子,赵五婆子也是为公子好,不愿江姑娘不明白公子的一番苦心。还请公子饶她这一回。”另一个婆子跪到地上求qíng。
赵峥明站在那里,许久,才长叹一口气,道:“罢了,退下吧。”
两个婆子互相搀扶着起来,退了出去。李捕头也跟着悄然离去。
江凌冷眼看着这一出戏,始终没有说话。
厅堂里此时只剩了两个人,一片寂静。
赵峥明站在那里看着门外的高墙,轻声道:“江凌,嫁给我吧。明日,我就派人上门求亲,可好?”
江凌瞪大了眼睛。事qíng怎么陡然忽转,从威bī相qiáng到款款求婚了?
赵峥明转过身来,看着江凌,把刚才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江凌退了一步,笑道:“赵公子不要开玩笑了。如果实在不方便借车夫,那在下便告辞了。”说完,拱拱手转身就要往外走。
赵峥明一把拽住江凌的袖子:“江凌,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明日上门求亲你就知道了。”
江凌抬起眼睛,摇了摇头:“赵大人和赵夫人怎么可能由你胡闹?”看赵峥明眼神黯了一下,她眯了一下眼,“莫非赵公子想娶本姑娘作妾?”
赵峥明一咬牙:“如果你肯给我些时间,我会说服我爹我娘,娶你为平妻的。”顿了顿,他又道,“江凌,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真的。名份这东西,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我不喜欢,就算她是正妻,在府里也没啥地位。江凌,只要你嫁到府里,就算是为妾,我也会让你在府里像正妻一样受人尊重”
江凌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就算是下聘娶我为正妻,我也不会答应你。抱歉”
赵峥明的脸慢慢沉了下来,原来脉脉含qíng的双眼变得有些yīn冷:“是不是因为秦忆?”
江凌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是的。”
“那小子有什么好?”赵峥明一把甩开江凌的袖子,咆哮起来,“不过是一个不懂风qíng的傻小子。”
江凌笑了一下,没有作声。在现在这种qíng况下,虽然立场一定要表明,但能不刺激赵峥明,还是不要刺激的好。
“他能让你当正妻?”赵峥明的目光有些锋利。
“是的。而且他说,也不会娶妾。”
赵峥明冷笑一声:“骗你的吧?能娶你作正妻,当初就不会跟你退亲,秦将军也不会答应。他不过是巧舌如簧,把你的芳心虏获,再徐徐图之,哄你受骗上当罢了。江凌,我告诉你,他在京城,就曾跟一个女子有过牵扯,那女子还是一个县主,纪王的女儿。当初都已准备谈婚论嫁了。后来因秦忆与你有婚约,纪王不想落得个以势压人的名声,而且也觉得秦忆配不上他女儿,这才作罢。不信,你回去问问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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