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其中也有做过手脚,但张蜻蜓既要用人,便不疑人,所以他们家的东西是不查的。而剩下的几家,全都有嫌疑。
绿枝很是疑惑,“姑娘,咱们又没有嫁妆单子,夫人分给他们的时候,也没有分单子,这要怎么说得清楚?”
张蜻蜓不答,却跟她讲起小时候听的一个故事,“有个地方死了个人,当晚跟他在一起的共有四个人,全都有嫌疑,可县太爷怎么审,也没人肯承认,你知道后来是怎么找出凶手的么?”
绿枝摇头,张蜻蜓一笑,卖了个关子,“等我审完,你就知道了。”
陆真不大方便出面,只是指点了几句,便躲开了。所以这一场主审,就由张大姑娘亲自担纲,除了绿枝在一旁帮衬,还特意叫了彩霞过来,以示对她的信任。
头一个请进来的是刺头徐贵,他家老婆是个粗人,儿子不管事,这一家子能当家作主的也就是他了。
徐贵踏进厅门,就见张蜻蜓正在灯下聚jīng会神地翻看着什么东西。
“二少奶奶,您找我?”
张蜻蜓低着头嗯了一声,过了一时才抬起眼来,却是立即责备左右,“你们怎么不给徐大叔搬个座儿?快,上好茶来。”
见她如此客气,徐贵心下先顺了三分气,“没事没事”地说着,大咧咧地坐下了。
张蜻蜓先不问他嫁妆之事,却是跟他拉起了家常,“听说荣哥也有十八了吧?说上媳妇没?”
提起这事,徐贵心头就是一肚子的火。
原本他早就相中林夫人身边的一个一等丫头了,早就放下了话,要那丫头做儿媳妇。等那姑娘年满十八,要放出来配小厮的时候,便去求这个恩典,却给林夫人一口回绝了。你说回绝也就罢了,她还说风凉话,“我身边的人可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配得上的。”
这话一经下人们的嘴传出来,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后来再提起他儿子的亲事,旁人就掩嘴而笑,“原来说的是那个阿猫阿狗啊!”
在整个章府,生生成了个笑柄。你说徐贵如何不气?听张蜻蜓乍然问起,虽然明知不是她的缘故,却还是心头不慡,没好气地道:“谢谢姑娘关心,还没人要呢!”
张蜻蜓事先已经打听清楚,当然知道他的心病,呵呵一笑,“这是徐叔您眼光太高了,不过荣哥识文断字的,一般姑娘确实也配不上,这只要出得起聘礼,何愁娶不到好媳妇?”
徐贵听着前半句话心里还挺舒坦,可听到后半句话,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警觉起来,“二少奶奶,这是何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若不蒙主子恩典,哪有钱置得起好聘礼?快别寒碜我了!”
“这话说得也对。”张蜻蜓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看我现在身边的丫头,有没有哪个好的,想说回去做媳妇的?别担心,尽管说就是。”
徐贵听着这话却是心中一动,三姑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试探他么?那我也探探你的底他挑眉看向绿枝,似笑非笑,“说来姑娘身边,我看绿枝就挺好的,能跟姑娘求这个恩典么?”
绿枝当下就变了脸色,张蜻蜓呵呵笑了,“徐叔真是好眼光,一眼就挑中我身边最得意的人了。你若是要她……”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怎么?姑娘舍不得?”徐贵冷笑,“方才姑娘不还赞我们家阿荣很不错的么?难道不是真心?”
“怎么会?”张蜻蜓笑容不变,“徐叔您可别忘了,现在你们一家子都是我的手下,我怎么能不希望你们好呢?就像荣哥,我知道他从前在府上没有谋到事做,但他在我这儿,却是一定有适合他的活gān。”
“二少奶奶此话当真?”徐贵眼睛一下亮了,作为一个下人,他太明白张蜻蜓这话的分量了。
像徐吉荣这样的家生子,如果没有事做,只能白养在家里,年纪小还好说,等再大几岁,那就完全养成一个废物了。等他老了,儿子可怎么办?
张蜻蜓点头,“这有什么好骗您的?”
她的手下可不养无用之人,别说是块榆木疙瘩了,就是块顽石,也得让你自食其力去。
她还给了徐贵一个惊喜,“其实您想要绿枝做媳妇也不难,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勉qiáng旁人,若是日后在一起共事之中,绿枝看上了荣哥,荣哥也相中了绿枝,我自然成全他俩的好事。可若是等荣哥出息了,看不上绿枝了,那就是我今日应下,也没什么意思,您说是不?”
绿枝一颗心这才放回肚子里,徐贵脸皮抽搐了几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蜻蜓扯完这些,才忽地话锋一转,“徐叔,您是个明白人,在这儿也算是有年纪有身份的头一位了,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透。您也知道,我今儿回了府,拿到了一些东西。”
她装模作样地扬一扬手中的假嫁妆单子,“多的我就不说了,趁天黑您赶紧收拾收拾,把东西送过来吧。若是等到天明,那就不好看了。”
徐贵佯装不懂,“三姑娘您说什么呢?我竟是听不明白。”
张蜻蜓笑了,“徐叔,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知道,你们都想着母亲大人跟我不和,特别是出嫁之前闹的这些事,确实是有些过了。不过,你们也总该知道,现在的潘府可是今非昔比了吧?从前在准备嫁妆的时候,我要嫁的只是一品武官,可是而今,这里却是得胜侯府了。您再想想,我现在回去了,母亲会怎么待我?当然,我也知道日后能承袭爵位的是大少爷,可就算是相公略有些不成器,他毕竟还是现任得胜侯的嫡子,未来得胜侯的亲弟弟。”
她微微一笑,“分院之事你们应该都能看到,公公是怎么对我们长房的。我只告诉您,刚刚我从公公那儿把他身边的安西领了回来,公公说,以后让他帮着我管束那些不听话下人。这小子可是跟着公公在战场上滚过来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脾气很是不好。来时就跟我说,要我把所有人的东西全都搜起来,只留两身衣裳,jiāo他先cao练几个月,学学规矩。我想着咱们这老的老小的小,不太好弄,于是推辞了。可他还不太满意,公公派他来,可还有监督我的一层意思。所以呢,有些事qíng还是不要犯在他手上的好。否则这潘府不比章府,说打就打,像昨日那几个挨了铁棍的恐怕日子都不太好过吧?”
徐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竟是无言以对。
张蜻蜓也不留他,“今晚上的机会我给您了,但等到明儿天一亮,咱们就公事公办,徇不得私qíng。您先回去,不过记着早点,别等关了院门进不来,误了事就不好了。送客。”
张大姑娘可忙得很,还要收拾下一家子。
第102章各个击破
徐贵从这儿走的时候,就见林权一家三口都过来了。抬头望见他,那表qíng多少都有些心照不宣的尴尬之意。只是无法确定,又不好问,只是gān笑几声,点头打个招呼便错身而过了。
回头看看,等略离了十来步远,林权媳妇趁着进门之前,把自家男人一拉,悄声问道:“你说,他来是做什么?”
林寿嗔了娘一眼,“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为着那事呗,我就说三姑娘不好惹,你们非……”
“住嘴!”林权急忙喝止了儿子,瞧瞧四下幸喜无人经过,狠揪了他一把,小声训斥,“这什么地方,能乱说话的?一会儿进去机灵点,凡事都听我的。”
林权媳妇也有几分胆怯,“可是当家的,你瞧徐贵就他一人来的,三姑娘gān嘛把咱们一家子都叫来?她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主意了?”
林权白了媳妇一眼,“管她有什么主意,这没有真凭实据,她能把咱们怎么样?这种事,摆明是夫人跟她过不去,咱们说起来只是按照夫人的吩咐办事罢了,就是天塌下来,也有夫人顶着。瞧把你们一个两个吓得,真是脓包。”
林寿冷笑,“我们是脓包,可不知又是谁挨了五十大板,害咱们涮了大半年的马桶。哼,还夫人呢,夫人怎么了?那是章家的夫人,不是潘家的夫人,咱们的卖身契可都在三姑娘手里捏着呢,等着天真塌了,夫人还能过来救咱们?别做梦了!”
“你这浑小子,老子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
“劝您少说两句吧,没的让我说出些不好听的来,到时又怪我这做儿子的不孝敬了!”
“你——”
林权气得抬手yù打,林寿也不躲,反拍着胸脯迎上去,“来呀,冲这儿来我是您生的,尽管打。”
“唉呀,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吧。”林权媳妇急得拉下这个又去劝那个,“当是在家呢?这在主子跟前闹将起来,都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咱先进去,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出来打个你死我活的不行么?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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